“阿峰,吃一口!”梅花故意撕了一小塊麪包,甜膩膩地塞到阿峰嘴裡,末了,不忘用挑釁的眼神掃阮俊一眼,阿峰沒看出他的心思,拿過他喝過的牛奶,直接就着吸管喝了下去。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梅花十分得意,他回過頭偷偷觀察阮俊的神色,發現他氣定神閒,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或許Glory真的是他男友,以阮俊的樣子,反攻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換言之,這個圈子裡或許也有娘攻這種角色。
吃飽喝足,他們重新上路,這個山不高,平時也會有人經常上去,一條小徑明顯地穿到山頂,走起來不是很吃力。
舉梅花很久沒有運動了,以前的八塊腹肌蛻化成了平坦的肉,(女人號稱水蛇腰)胳膊又白又細,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阿峰騎在身下一輩子。
“阿峰,好累啊!”
“再堅持一下,就到山頂了。”
還他的七夕情人節篤定要泡湯了,準備的禮物還塞在櫃子裡,今晚肯定送不到阿峰手中。
阮俊一直和Glory嘀嘀咕咕着什麼,他們已經落在梅花和阿峰後面很長一段距離,他不時地擡頭看一眼阿峰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
那個身影本來是屬於他的;那個人曾經在他生病的時候,心急如焚地守在自己身邊;那個人還曾經千里迢迢地從打工的地方跑到學校,只爲了送給他一個熱乎乎的愛心湯。
“哎喲!”他不小心踩到一塊凸起的石頭,踉蹌幾下摔倒在地上。
梅花和阿峰同時轉過身,恰好看見阮俊一頭栽倒在地上。
Glory手忙腳亂地扶他的肩膀,可是背上包太重,阮俊試了幾次沒辦法站起身。阿峰朝梅花叮囑了一句,走過去,幫着Glory扶阮俊起身。
“謝謝!”阮俊趁着這個機會抓住阿峰不放,梅花見狀,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默默地在前面走着。
走到山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找了一個地方搭好帳篷,從四周找了一些枯萎的樹枝,然後在一塊空地,生起一堆火。
北方的山林不像南方,樹很高,但間隔的很遠,梅花記得自己在家鄉爬山的時候,山上幾乎沒有空餘之地,到處長滿了綠色的不知名的草叢灌木,要是不小心燃起一小塊地方,就很可能燒到一大片林子。
阿峰拿出一袋子生的羊肉竄,在火堆上搭上幾根細鐵絲,簡簡單單的設備就開始了烤羊肉。
他動作熟練地撒上各種調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烤羊肉的人。
“阿峰,你是不是賣過羊肉串啊?”
“嗯!”
呃,還真地被他猜中了。
“手法熟練吧!”
“記得那是因爲我要參加一個考試,沒有錢,和峰纔去賣烤羊肉串。”阮俊的眼裡流露出懷念的光芒,阿峰似乎也被他勾起了過往的記憶,笑着說:“是啊,一晃都四年過去了,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我還記得我們以前爲了攢下張學友演唱會的門票錢,三個月沒有吃上一口肉,你特地跑去北京的姐姐那裡,抱着一盆子醃肉回來,那滋味,我到現在還記得。”
“嗯,你還不是也跑回家,偷了一千塊錢出來,後來被你爸爸抓住了,打個半死。”
……
梅花一邊吃着羊肉串,一邊聽着他們回憶過往,本來香噴噴的羊肉到了嘴裡全變了味。阿峰和阮俊有很多同甘共苦的回憶,他沒有;他們可以信手拈來談論各種話題,他不能;三個月的時間拼湊不出太多的回憶,加上這種美麗的回憶,就像深藏在地底的老酒一般,越陳越香。
他沉默,Glory同樣挺無聊,於是兩個人就不知不覺地聊了起來。
“喂,把辣椒醬遞過來!”他們的對話就是從辣椒醬開始的,雖然話題既瑣碎又無聊,但總比干吃羊肉串來的好。
梅花慢慢知道Glory來這裡的目的,原來只是爲了療養情傷,男朋友腳踏兩隻船,所以出來散散心。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阿峰忽然***他們的對話,讓梅花和Glory都有些措手不及。
“再過一個星期吧,”Glory朝阮俊拋了一個媚眼,“只要小俊不趕人!”
“你愛住多久就多久。”
Glory沒有和梅花深聊之前,都是從阮俊口中得到他的信息,因此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可是經過這一次交流之後,他覺得梅花並沒有阮俊說的那麼壞,第一次見面時的敵意慢慢消去,漸漸地和他打成了一片。
可是,梅花剛從抑鬱中被人拉出來,那邊廂的某個傢伙忽然開始沉默不語了,他只管烤着羊肉串,偶爾迴應一下阮俊問的問題,但熱情顯然消減了一半。
奇怪的四人組合宿營活動,奇怪的四人互動談話模式,還有奇怪的讓人想狠狠喊出來的情緒。
梅花一直到爬進帳篷的一瞬間,依然無法理清楚今天是怎麼回事,七夕情人節,莫非就要在這樣奇怪的氛圍中結束嗎?
……他可真的有點不甘心。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被阿峰拖了起來,他睡眼惺忪地問:“幾點啊?”
“快起來!”
他被阿峰生拉硬拽地來到山頂最高的地方,眺望空中高高掛着的圓月。
白色光線淡淡地覆蓋在他們兩人身上,讓他一度以爲自己不是站在人間,而是走上了銀白的天堂世界。
身前的人忽然鄭重其事地跪在他身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戒指。
“梅花,你願意陪伴我一生嗎?”阿峰很想用‘嫁給我’這句話,可是他知道,梅花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說,他甚至連老公和老婆這樣的稱呼都無法接受。
梅花驚訝地捂着嘴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現在只想哭,盼了很久的一天終於來了,一切都在料想不到的情況下發生,今天是七夕情人節,阿峰肯定知道,他只是在裝糊塗而已,他剛纔還抱着一肚子怨恨的情緒睡下去,現在才知道,眼前的傢伙是自己最可依賴最可信任一輩子的男人。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說了一連串的願意,卻不足以表達他激動的心情。
阿峰笑逐顏開地爲他戴上戒指,而梅花,卻是又哭又笑爲他戴上。
“笨蛋,哭什麼?”
“我以爲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笨蛋!”阿峰站起身,寵溺地將他攬進懷裡,“既然你記得,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
“情趣裝!”
啊哦!阿峰張大了嘴巴,差點涎流下一堆的口水。
“早知道,就不費勁辛苦的上來了,明天一回去,就穿給我看。”
“喂,……”梅花捶了他一下胸口,“我很感動誒!”可是卻被他這句話擊潰的四分五裂。
他們摸着原路回去,山頂的夜還真的很冷,梅花一回到帳篷裡,就情不自禁地撲了上去,帳篷裡面瞬間激情高漲,沒有情趣裝的七夕之夜,對他們而言,依然充滿着無窮的情趣。
第二天,他們早早地揹着行李下山,走進小區的大門,明良正好從另外一棟樓裡出來,他明顯已經看到了梅花,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交錯着走了過去。
“梅花,這不就是你的朋友嗎?怎麼假裝沒看見?”阮俊生怕阿峰不知道內情,裝成好心好意地提點他。
“他可能沒看見吧!”
“這樣子還沒看見,他是瞎子不成。”
梅花沮喪地低下頭,料定明良已經將他排除在好友行列之外,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卻因爲自己基佬的身份打了水漂。
肩頭忽然多出一隻手,他擡起頭,看見阿峰有些憤懣的臉。
有時候,阿峰的情緒突然間會變得有些奇怪,比如他用方言給朋友打電話的時候,阿峰就會在他旁邊焦躁地走來走去,等他電話一結束,就會上來問他跟朋友說了什麼。
他當然理解他的心情,但也會因他強烈的壓迫感喘不過氣。
雖然,他知道阿峰這麼做,完全是出於關心他。
回到家,肖磊正好起來上班,朝他們招呼了一聲就出去了。
因爲明良的態度,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走到陽臺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阿峰換好衣服,朝陽臺上的人看了一眼,說:“梅花,我去店裡了。”
“嗯!”
“怎麼了?不過來給個goodbye~kiss?”
梅花走到門口,敷衍地碰了他一下脣。
“才三個月就沒新鮮感了,給個吻都這麼敷衍。”
“人家有心事嘛!”
“在想那個醫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