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兩具汗津津的身體緊緊地密合在一起,梅花無力地推了推阿峰,卻發現他就那樣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他這時才發現阿峰兩個大大的不算明顯的黑眼圈,說起來,自己只在凌晨睡了三個小時,莫非當他在火車上難以入眠的時候,阿峰也在某一處難以安然入睡。
他犯困地打了一個哈欠,就以那樣不舒服的姿勢抱着阿峰睡着了。
梅花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橋樑上燈光璀璨,牀上已經空無一人,他只套了一條內褲,起身走到門口。
舉“阿峰,”他聽到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趿拉着走到客廳。
桌子上放着各色菜餚,絲毫不遜於大飯店裡的豪華大餐。
“吃飯了!”阿峰端着最後一碗湯出來,讓梅花洗個臉馬上過來。
還說實話,阿峰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了,最近他因爲忙着談工程的事,沒日沒夜地忙碌着,都是梅花一個人待在家裡,有一頓沒一頓地吃着。
他披上一件阿峰的襯衫,下襬剛好到臀~部的位置,大~腿根部的內褲若隱若現,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沒想到男人穿襯衫,也可以這麼性~感!”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穿的。”
“又開始臭屁了!”
“嘿嘿!”梅花腆着臉笑笑,在阿峰面前,他可不知道羞恥爲何物?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要離開的話,連梅花都錯覺地以爲一切已經過去了,只要兩個人好好相處,所有都不是問題。
“梅花,你那張卡給我吧!”
“卡?”他忽然想起白晝大清花內飯桌上的一幕,恍然大悟,“哦,終於想通了!”他走進臥室,從褲袋裡掏出銀行卡,放到阿峰手上,“密碼是你生日。”那時候,自己還有一些勇氣,可是一旦阿峰想通了,他的心裡又有一些酸澀。
“不是還有兩萬嗎?那兩萬呢?”
“在另外一張卡上?”阿峰也不用那麼貪心吧,好歹也該給他留一點。
“都給我吧!”
“這……我即使要走,也不可能回家了,所以這點錢要留着租房子,找工作,你不用做的那麼絕吧!”
“我算了一下,八萬不夠,至於你租房子有沒有錢,不關我的事。”
“喂,你太過分了吧!”梅花站起身,憤憤然地盯着阿峰,現在的他倒開始透露出商人狡詐的一面,好啊,他倒是在一瞬間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行,你要做絕,我也可以,你的兩個店面都在我名下,別以爲我會還給你。”
“這個隨便,我只要那兩萬。”
“好啊你,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個無賴。”
“行啦,把那兩萬給我,你愛怎樣就怎樣,把這房子拆了都行,還有,以後櫃子裡的錢我只留五百,你買了什麼東西花了多少錢得記賬。”
梅花緊蹙眉頭,終於從阿峰的話中聽出了眉目,不滿地問:“你是爲了防止我逃跑?”
“逃跑太難聽!”阿峰的口氣一轉,近乎可憐兮兮地哀求,“我是怕你走了,不要走,好不好?”
梅花吃了一口臘腸,再吞了一口飲料,然後吃了大把的涼菜,吊足了他的胃口之後才氣定神閒地宣佈:“行,我不走,但如果你以後再敢打我~~……”咦,人去哪了?他回過身,看見阿峰站在窗戶邊上,一隻腳跨在外面,鄭重其事地宣佈:“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喂,別亂來!”他驚慌失措地跑到窗戶邊上,拽着阿峰進屋,“瘋子!”
“要我這個瘋子嗎?”
“要!自己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阿峰以前一直沒注意梅花花多少錢,自從花錢要記賬之後,倒是發現他幾乎不怎麼花錢,除非有時候買根雪糕或者吃點零嘴。
“你怎麼不花錢啊?”
“給我十萬八萬的,我去日本韓國玩玩!”梅花不以爲意地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阿峰就把這句話放心上了。
“等我忙完這陣子的事,我們就去日本韓國。”
梅花笑笑,雖然沒有把這個承諾放在心上,但心裡依然爲這句話感動。
隔壁的女人美蘭三天兩頭就會把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帶回家,卻在七月底搬了出去,那一天正好是梅花的生日,他興高采烈買東西回來,恰好在電梯裡遇到了阮俊。
“梅花,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在心裡呸了一口,暗罵他陰魂不散。
“買這麼多東西?”
“嗯,我生日!”梅花臭屁地炫耀,他見阮俊臉色蠟黃,好心好意地從塑料袋子裡掏出一包菊花茶,遞到他手上,“這個給你喝!你臉色不太好。”
“一見面就送上你的菊花,夠闊氣,就是不知道和峰願不願意你出軌。”
梅花嘴巴一歪,半邊臉差點癱了下去:“你不要,算了。”好久沒有鍛鍊嘴皮子,所以腦子就不如以前靈活,他從阮俊手中奪回菊花茶,回到家,剛掏出鑰匙,就看見天煞的傢伙大搖大擺地走進隔壁的房間。
“哦,對了!”阮俊回過身,“我以後住你們隔壁,新鄰居,請多多關照。”
“會的!”他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走進房,還不忘朝旁邊站着的人甩過一記惡狠狠的眼神。
不管如何,阿峰現在是屬於他的,他應該比阮俊更有自信纔對。
可是,爲什麼每次站在阮俊跟前的時候,他總有種底氣不足的挫敗感,絕對不是因爲外貌,也不是因爲氣場,而是他總會不知不覺地想起他背後的龐大財務支持,他的前女友就是因爲找了個更有錢的富二代纔會甩了他,這個世界,愛情早已經徹底敗在了金錢之下,他這隻攀附在阿峰身上的寄生蟲拿什麼和來勢洶洶的阮俊對抗,拿愛嗎?簡直不堪一擊。
不想了,還是做好生日的準備纔好!
因爲是月底,阿峰忙着清帳,所以這幾天都很晚回家,從今天早上他的反應來看,阿峰似乎已經把他的生日給忘了。
不過,他忽然又天真地想,說不定阿峰是想給他一個驚喜,電視劇裡不都是那樣演的嗎!嘿嘿……說不定他還能從阿峰手裡得到一個‘求婚’戒指。
從早上期盼到下午,再從下午望穿秋水到晚上,他張揚的臉一點一點垮下去,慢慢地又形成了幾天前苦瓜的形狀。
拿起手機,給他發了一個短信,結果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他打開門,朝外探探腦袋,剛好撞見阮俊從門內出來。
“唷,他還沒回來?”阮俊傲慢地笑笑,幸災樂禍地往電梯口走。
“他是有事,現在正給我買蛋糕呢!”
“是嗎?他剛纔給我打電話,說在大清花等我呢,哦,忘了跟你說,我們會吃的有點晚,如果你餓的話,就先吃點,不要等和峰迴來,見到一個死人在裡面。”阮俊說完,招搖地轉過拐角,梅花不服氣地在他身後喊:“喂,那裡有鬼,小心卡陰。”
剛拐過去的人忽然又折回來,蒼白的臉上帶着驚悚的表情,嚇的梅花驚慌失措地關上門。
提什麼鬼嘛!結果卻嚇到了自己。
他回過頭,只見窗戶外黑漆漆的,只有遠方的橋面上點綴着燈光,他小心翼翼地關上窗戶,縮在沙發上等阿峰迴來。
就憑阮俊一面之詞,呸,他纔不信。
不要以爲用激將法就能拆散他和阿峰的關係,他們的感情是經過九九八十一難過來的,阮俊,他什麼東西!
一個小時之後——
“阿峰,你不回來,也該給我個電話,至少給我一個可以堅持下去的自信吧!”他嘆口氣,撓撓頭,頂着一張頹喪的臉開始吃菜,早飯吃了一碗稀飯,中午沒吃,晚飯爲了等他滴水未沾,肚子餓過了頭,竟然也就不覺得餓了,所以他剛吃了一口,胃部的饞蟲立刻開始大規模啓動,他狼吞虎嚥地吃完所有菜,甚至連湯也一滴不漏地喝了下去。
“肖和峰,你給我記住,你TMD給記住。”
他捧着圓滾滾的肚子躺到沙發上,忽然覺得吃了就睡會影響以後的身材,又站起身,在屋裡來回地走着。
圓滾滾的肚子漸漸恢復乾癟的狀態,房門外依然毫無動靜。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主動給阿峰打了一個電話。
阿峰的手機彩鈴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首《soulmate》,他拿着手機,安靜地聽着。
水火不容,然而這不重要
因爲必定有個人聽到我的哭泣
若你是那個人就說出來吧
你並不容易被找到’
這一首《soulmate》唱完高~潮部分,對面的人才慢慢吞吞地接起電話,話筒裡一片嘈雜。
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記得腦海裡全是《soulmate》的歌詞,好像他們幻化成歌詞中的兩個人,彼此尋找,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
“Who~doesn‘t~long~for~someone~to~hold,(誰不渴望有個人擁抱?)Who~knows~how~to~love~you~without~being~told,(不告訴我,天知道如何去愛你?)Somebody~tell~me~why~I‘m~on~my~own,If~there‘s~a~soulmate~for~everyone。(若確有真命天子,爲何我仍獨自一人?)”梅花不自禁地複述着歌曲的高~潮部分,回過神,才知道那邊的人似乎正安靜地聽着他,沒有開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