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者”是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年輕人,兩眼有神,身體相當壯實,手指、虎口上都有厚厚的老繭,明顯是受過專業的搏擊訓練。
文德嗣也是練過的,這種跡象一眼就看出來了。
眼下,這位練家子就被生化人們綁成糉子,送到文德嗣面前。
“說吧,你是誰?爲什麼藏在船上,有什麼企圖?”文德嗣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個人說不說都不重要,就算是不說,基地裡的記憶讀取/輸入系統也能把他的底細挖出來,就是麻煩一點兒罷了。文德嗣現在琢磨着是不是把自白劑搞出來,這種東西的配方他是有的,但是在民間屬於違禁品,穿越前他是不敢玩的,但是現在就無所謂了。
這傢伙一臉苦逼的說道:“先生,我叫柳山川,我只是想去四川,因爲錢包掉了,所以……”
文德嗣笑了笑,指着他的腰說道:“哦,真是這樣嗎?那你腰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江西的小偷都用子彈偷東西嗎?”
剛纔保鏢報告,這傢伙左腰有一道傷口,是子彈擦出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這傢伙身上帶了把四菱刺刀,上面有別人的血跡。
果然,這傢伙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急忙說道:“先生,我沒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呵呵,你或許沒說謊,但也沒說真話。”文德嗣笑道。
這時,一個保鏢進來了,說道:“文總,剛纔青鳥報告,在我們一小時前停靠的九江港口已經戒嚴了,衙役和綠營都出動了,聽說他們在追捕一個叫柳水的人……”他說的“青鳥”就是勘探飛行器。這世道可不是那麼安穩的,文德嗣也擔心途中出事,就派了2架勘探飛行器一前一後的進行偵查,安排了2個生化人專門負責接收信號。
保鏢並沒有壓低聲音,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彙報着。柳山川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得到。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文德嗣笑道:“哈哈哈,你現在可以解釋下九江港口是怎麼回事嗎?”
柳山川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沒錯,我就是官府要抓的柳水。不過,我也沒說謊,山川是我的表字。你把我送官府吧……”
文德嗣喝了口茶,說道:“是不是把你送官府,我現在還沒決定。不過,我對你犯的案子有些好奇,來抓的你有幾百人呢,你到底幹了什麼大事?”
柳水恨恨說道:“哼,還能是什麼?我殺了個洋和尚!這狗日的洋和尚殺了咱們縣令江大人。”
“洋和尚?原來是南昌教案……”文德嗣點點頭。
南昌教案,即1906年2月15日南昌羣衆毀教堂、殺教士事件。1906年2月22日,法國天主教南昌主教王安之強求南昌知縣江召棠擴大傳教特權。江召棠堅拒不允,遂被刺死。全城頓時鼎沸,工人罷工,商人罷市,學生罷課。25日,各縣民衆數萬人集會,連毀法、英教堂、學堂4處,打死王安之等傳教士9人
。
事後,英法把戰艦開到南昌威脅了一下,俺大清政府就跪舔了。給法國賠償教士“恤銀”5萬兩、教堂銀25萬兩、醫院銀10萬兩。逮捕“鬧事刁民”七、八十人,審訊後將其中龔棟等六人正法,十三人監禁,十二人罰作苦工。又將保護教堂不力的江西巡撫胡廷幹撤職,布政使周浩查辦,按察使餘肇康交部議處。
這次事件影響極大,也是俺大清給自己挖的坑,這種做法讓民間的民族主義情緒高漲,使得很多原本處於觀望狀態的中間派、醬油衆們都站到了清廷的對立面。
現在是3月5日,南昌教案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在文德嗣上船之前就已經得知了。雖然這個事件讓他感到很憤怒,但是現在他也沒辦法。他現在的勢力相對英法這樣帝國,還是顯得太渺小了。儘管擁有來自23世紀的金手指甚至金大腿,但要變成現實的力量,還需要時間。
當然,這件事已經被文總記到了自己的小黑本里,只要有機會,他是不會介意讓鬼畜們付出代價的。
文德嗣想了想,說道:“哼,我知道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把你交給清廷,你可以自由來去。”說着,他示意保鏢把柳水的手銬打開。
他看着柳水說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四川內江,在途中還要經過漢口、宜昌、重慶、瀘州,你可以在你喜歡的地方下船。”
不過柳水卻說道:“文先生,聽說您在招募人手……”
文德嗣笑道:“是的,怎麼,你也想來應聘?”
“是的,如果可以,我想跟您幹。”
柳水雖然憤青了些,但也是個聰明人,他混上船這半天,就已經發現這位文先生的排場大得很,洋鬼子就招募了上百人,這絕對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而且現在看來,又不是朝廷那邊的,那麼就是現在最合適的投靠對象。他現在可是通緝犯,要不抱個粗腿,可是不好混的。
文德嗣有些好笑的說道:“呵呵,我招募的可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人才,你擅長什麼呢?”對柳水想法,他非常清楚,不過他也不在意,現在的勢力雖然無法改變南昌教案的憋屈結局,但是收留幾個通緝犯還是沒問題的。
柳水有些驕傲的說道:“文先生,我是振威武館的教頭,柳式形意拳傳人……”
文德嗣搖頭笑道:“功夫再好,一槍摞倒……”
“這……”柳水剛想反駁,但是馬上想到前幾天被清軍的槍攆得像狗一樣,儘管那些清軍根本不是他對手,但是人家有槍,跑的就是他了
。還有剛纔在船上被幾條槍逼住的情景,頓時說不出話來。
看着這個垂頭喪氣的年輕人,文德嗣笑了笑:“聽說你功夫不錯,剛纔四個人拿槍都差點兒讓你逃走……這樣吧,等到了內江,你就到我的護廠隊幹活。”
“賈布雄,給他安排個房間。再找醫生給他治療傷口……”
“是,文總。”
………………
1906年3月25日,內江縣城。
“招工咯,招工咯,星科公司招募工人……包吃包住,薪金每月最低4元起,每年實發13個月薪金。每年還發衣服,冬裝2套,夏裝、春秋裝各3套……”
“力工、木工、石工、泥水工、磚瓦工、糖工、鐵工、船工、裁縫、廚師、醫生、文書、賬房……各種行業都要,包吃包住,試用期薪金4元保底,三月轉正後,最低5元起……有技術者,最低10元起;技術高明者,最低20元起,上不封頂。”
“有意報名的,去大西街星科公司辦事處報名……一旦簽訂契約,即發安家費4元。”
一隊人擁簇着幾輛牛車,在縣城裡敲鑼打鼓的行進,他們一邊走一邊吆喝。這些人裡面還有幾個縣衙的衙役。
這個隊伍太引人注意了,一時間路人們駐足觀看,聽到廣告的內容後,就開始議論起來。
“包吃包住,每月最少4元,這不錯啊。”
“一石米4元,最算最低的薪金,也夠養活一家人了……”
“老張,這個星科公司是幹啥的?要招這麼多人?”
“我聽說啊,這個星科要在咱內江辦好多大廠子,還要辦醫院,要的人多了去咯
。”
“這不會有假吧?”
“哪有什麼假的?你們這些泥腿子值得人家騙嗎?你沒見劉班頭都在,官府都出面了,能假得了多少?”
在城裡最大的酒樓“望江樓”的雅閣裡面,顧曉綠和幾個手下正在觀看着。
“顧秘書長,我們的招聘廣告效果很好,到10分鐘前爲止,已經有647人報名了……”一個生化人高興的說道。
顧曉綠搖搖頭說道:“可惜現在的廣告手段太原始了,要不然還能更好……其他的城市,都開始廣告了嗎?”
生化人答道:“是的,內江周圍的資中、威遠、隆昌、自流井,以及成都、重慶、宜賓等15個城市,都已經同時開始了宣傳活動……”
顧曉綠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現在我們的人手還是不夠,要不然整個四川的招募工作都可以同時展開……”
現在基地裡一共有40個調製槽,可以同時調製40個生化人,48小時就可以完成一批。但是由於缺乏現成的營養液,雖然生化原料轉化系統可將外界的營養原料(如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等等)和礦物質,轉化爲調製用的營養液,但這也有個生產週期。
原來2天可以出來一批,現在就延長到3天到4天,再加上還要調製一部分高級生化人(像顧曉綠、卡富爾、克羅米、巴納扎爾之類的就是高級生化人),週期就更長了。所以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調製,現在也只完成了12批,不到500人。
500人聚到一起倒是不少,可攤子一鋪開,到處都要人,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所以文德嗣一開始就沒指望靠生化人打天下,生化人可以作爲組織的骨幹和基本班底,但要成大事,卻還得靠這個時代的自然人。
“咦,有信號……”顧曉綠突然擡起手,看了看多功能腕錶上的信息,立即驚喜道:“好了,文總回來了。我們馬上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