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雷天徵已經落下,大半個烽火連城變成了廢墟。這就是超禁術的威力,哪怕安爭還遠沒有恢復到真真正正的巔峰時期。所以國家的強大,是和修行者密不可分的。大羲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擁有小天境強者最多的國家,所以雄霸。
若是安爭恢復到了小天境巔峰時期,一人滅一城,並不是什麼不可做到的事。
那老兵緩緩的飄到了安爭身前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來,看着安爭,眼神裡都是讚賞,還有一種久違的鬥志。或許他真的很想很想和麪前這個自己認爲最合格的接班人打一架,但他卻沒有動手。
“十年前聞你死訊,我開懷暢飲。那個時候的我心智未醒,只覺得這世上若還有一人能毀了烽火連城,便一定是你。”
老兵語氣平和的說道:“連大羲那位聖皇陛下,我想都沒有想過。當初他讓我一手創造了烽火連續,之後不聞不問,其實心思顯而易見,他知道早晚有一天會用到這些兇徒。然而世事無絕對,到了用到這些兇徒的時候,你卻來了,你改變了這個過程。所以當初我想的沒錯,若世上還有一人能毀了烽火連城,也只能是你。”
安爭看着老者回答:“也許是你。”
老兵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下面那殘缺不全的城市:“是啊,應該是我纔對。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如實告訴我。”
安爭道:“你問。”
老兵問:“你身爲大羲明法司首座,以主持法紀爲己任。所以,你有沒有......”
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安爭就點了點頭:“我有。”
老兵微微一愣,然後苦笑:“是啊,不管是誰坐在這個位子上,都不可能不去做那樣的嘗試。只有將自己設身處地的想象成一個惡人,纔會懂得,纔會熟悉,纔會破案抓人,纔會殺人。”
他問安爭:“那麼,爲什麼你始終都能保持心智?”
安爭回答:“斬。”
“斬?”
“斬......那些人都該死,我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按照他們的思維去推測,所以難免會被邪氣侵擾。而這個時候,唯有斬......斬殺一人,便斷一道。那些我曾經將自己想象成他們的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
“斬!”
老兵又重複了一遍,搖頭:“談何容易,所以看來我從你這裡學不到什麼了,我斬不斷,只是因爲我不及你。你是天生就應該做這種事的人,你可以斬斷邪念,但我最終也只是被邪念吞噬。”
安爭忽然抱拳:“請前輩赴死。”
老兵笑起來:“好一句請前輩赴死......我和你聊了這一會兒,你只有兩句話是你真心想對我說的。第一句,這烽火連城本該由我自己來了結。第二句,請我去死......說的好。”
老兵回頭看了看城牆上遙望着自己的老婦人,衝她微微頷首微笑,然後回過頭看向安爭:“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還能醒過來,在看到你神雷天徵的那一刻。”
安爭當然聽懂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請出手。”
老兵看着安爭那雙無懼的眼睛,再次陷入沉默。
“真的好想體驗一下你的神雷天徵,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舉世無雙。”
他搖了搖頭:“但我不能,我要死了,你還不能死。這個世界是一個滿是污穢的世界,你曾經在這污穢之下被謀殺。這也是一個讓人失望的世界,不管你多麼努力掙扎也爭不過那些從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但,這也是一個光明的世界,雖然那光明只是烏雲直下投射下來的一條一條的光線。這還是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雖然這希望就好像在撿食着那些掌權者故意丟在地上的殘羹剩飯。”
“但,一直都有人堅守着那希望那光明。你就是這樣的人,爲什麼烏雲會有縫隙?是因爲那是堅信光明存在的人在拼盡全力的撕扯這黑暗世界的外衣。爲什麼還有人看到了希望,是因爲有人硬生生從那些罪惡的人身上把他們的虛僞揭穿。方爭,你要好好活着啊......好好的活着。”
他笑着,笑的有些苦:“我曾經是你那樣的人,走在你的前面。我曾經伸手觸及到了烏雲,以爲可以迎接整個太陽降臨。但最終,因爲觸及的太深,反而自己成了烏雲的一部分。活着吧,繼續去拼命,起撕扯,去掙扎,也替我活着。”
砰地一聲,老兵的身後出現了一團火焰,那火焰肆意的延伸出去最後竟是形成了一對巨大的無與倫比的翅膀。那像是一對鳳凰的火焰雙翅,那金光燃燒着,似乎要把光明帶到烽火連城。
“你一直在逆着這世道前行,所以你辛苦。我不如你堅持,所以我要逃避了。”
他附身衝下去,那巨大的火焰雙翅展開,足有千米。那場面是如此的壯觀,壯觀到讓人爲之窒息。而就在老兵衝下去的那一刻,站在城牆上的老婦人一聲悲鳴:“我知道自己很壞,你還是選擇了愛我......我一直說怕死怕死,不然的話你可能早已經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而自殺了吧。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你死,我只是想和你多陪伴一段時間。”
她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朝着老兵衝過去的地方衝了過去,如飛蛾撲火。
城中某處,一襲白衣的風秀養微微皺眉,看着天空上如遨遊九天的戰神一樣的人,那個自己曾經以爲遠比他要強大但被他擊敗的年輕人,那麼的熾熱光華。他叫安爭,風秀養覺得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他始終都是他心裡邁不過去的那個關口,或是打不開的一扇門。
風秀養看着那老闆化作的浴火鳳凰撲下來,他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我只想問道,奈何你總是阻我問道。”
他的聲音傳進了安爭的耳朵裡,安爭的臉色微微一變。往下尋找的時候,哪裡還有那白衣道人的身影。安爭不知道風秀養在烽火連城,也不知掉他到底問的又是什麼道。
鳳凰是一對,雖蒼老年邁,但餘威仍在。
也許就算是這件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那個不起眼的老兵,看起來只是一個飽經風霜的普通老人,居然是大羲明法司的締造者,也是大羲這流放之地烽火連城的締造者。他是一個可憐人,一個可恨的人,也是一個可敬的人。
安爭從半空之中俯衝下去,速度更快,將聚集起來的五百虎賁重騎從城中全都抓了出來。只是晚一秒的話,這五百人就會和烽火連城同歸於盡。
半空之中,那老兵和老婦人攜手下墜。
老兵微笑:“你可知道,爲什麼我不肯啓動烽火連城的大陣?最後卻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烽火連城?”
“因爲根本就沒有那樣一座大陣。”
老婦人笑起來:“很久很久之前你就知道了,我是邪體之身,自幼在地獄的夾縫裡長大。而那大陣壓制的正是人心之中的邪念,那大陣若是存在,我早已經灰飛煙滅。所以你認識我的時候,你就已經把那大陣毀了對不對?”
老兵笑起來,帶着幾分狡猾。
他擡起手在老婦人的鼻子上颳了一下:“我們早就該死了,都是該死之人。你一聲殺人無數,我卻守着你殺人。論做惡來說,這城裡的人都不如你我更惡。所以這最惡的兩個人,帶着他們一起走倒也是最好不過的結局。”
老婦人抓着老兵的手:“只要是你所願之事,我都相隨。”
轟!
兩個巨大的火鳳凰從天空之中筆直的衝進了烽火連城裡,正落在烽火連城的中心地帶。緊跟着一圈無比霸道狂暴的氣流席捲出去,所過之處,房屋盡毀,大地龜裂。然後就是火浪來襲,那燃燒起來足有上百米高的火浪席捲而來,貼着地面向前,不管前面是什麼東西,一概摧毀。
那是一種無法阻擋的力量,當這種力量出現的時候,可能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抗衡。就算是大羲聖皇陳無諾到了,看到這一幕的話也會心生忌憚。
那力量不僅僅指的是破壞力,而是決然。
毀滅總是帶給人無與倫比的震撼,那些惡徒向前奔跑的時候被後面的火浪吞噬進去,很多人還保持着奔跑的姿勢就變成了灰燼灑落一地。火焰之前的氣浪一掃而過,樹木被齊刷刷的斬斷,房屋被齊刷刷的切開,人被齊刷刷的一分爲二。氣浪只是這自爆威力的第一重,火浪是第二重,第三重是來自地獄的力量,是吞噬。
兩個人落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光團,裡面有黑色的風劇烈的盤旋着。當氣浪過去,火浪過去,黑色的光團開始向外擴張吞噬。那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將烽火連城存在過的證據全部抹除。
當黑色光團將整個烽火連城吞噬之後,如散開了的龍捲風一樣,往四周衝擊出去。呼呼的風聲之中,安爭他們被颶風吹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可是每個人似乎都看到了,那些兇徒在黑光之中掙扎着,伸出手拼了命的想爬出來。
那是地獄,對於他們來說那是真真正正的地獄。
當颶風過去,黑光消失,地面的溫度高的嚇人。就算是幾十裡之外的地方,都起了火災。十里之內,好端端的一棵大樹,突然之間就噗的一聲冒出來火苗,然後迅速的被溫度將水分烘乾,然後燒成灰燼。
空氣裡是一股子乾燥的熾烈的味道,鑽進人鼻子裡讓人十分的不適。如果不是安爭以聖魚之鱗將所有人都護住的話,可能這些修爲不俗的虎賁騎兵也擋不住那溫度的炙烤。
當溫度逐漸降下來,他們走出聖魚之鱗的包圍保護,纔看到原本烽火連城所在的地方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大坑,深能有幾百米,焦黑焦黑的,寸草不生。
那個大坑,好像是通向地獄的門一樣。
安爭站在那看着那大坑,取出來一壺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後灑在地上。
“一路走好,若有來生,希望你過的日子,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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