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的臉色變了,因爲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怪胎。寶座已經成爲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的樣子顯得那麼詭異,其醜無比。
桌子上有一面銅鏡,但是安爭從來沒有用過。那鏡子一直放在桌角上,安爭一把將鏡子抓過來,他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嚇的白了臉。
鏡子裡的人,看起來好像是青蓮。
安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青蓮的時候,青蓮召喚出來了一個巨大的蓮花寶座。那白雲展開數百米甚至千米,而在白雲之中還有一個青蓮寶座......
安爭的心裡一瞬間就充滿了恐懼。
自己要變成青蓮了嗎?可是自己一直在做的都是和青蓮完全不同的事情啊。自己改變了青蓮制定的一切規則,自己一直在努力的把這個世界朝着更加公平正義的方向帶走,自己一直......
安爭猛的一驚,一瞬間腦門上的汗水就流了下來。
我這麼久了,都幹了些什麼?
那是自己的夢想,沒錯,那一直都是自己的夢想。靠強力成爲世界秩序的締造者,靠暴力維持這種秩序。可是那不是想現在,不是這個地方!
安爭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滑落。
自己已經被困在這多久了?忙於那些看起來很有意義的但實則完全把自己陷進去的事而不自覺!這樣下去,雖然看起來自己是在完成夢想,可卻完全被困在這了。安爭驚醒,一旦這寶座真的徹底成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那麼自己就是下一個青蓮。
雖然做的事不一樣,但是下場是一樣的。
這纔是這個秘境的可怕之處,之前的種種詭異全都能解釋清楚了。爲什麼那些仙的實力那麼低?就是爲了讓安爭找到存在感。讓安爭的強大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讓他得到做主宰的那種自豪感。
一瞬間,安爭的冷汗就溼透了衣服。
如果自己還沒有覺醒的話,將會永遠的沉浸在這看起來的美好之中。在這裡,安爭的實力是強大的,可以碾壓那些所謂的仙。統治者,決策者,主宰者......這些名詞纔是這秘境給安爭最大的傷害。
他沉迷其中,以爲在實現夢想。這秘境的可怕還在於,應該是根據每一個進來的人而調整的。安爭進來了,所以那些仙的實力普遍很低,也就是在須彌之境和囚欲之境,哪怕就是仙帝,也只是小滿境而已。
如果是修爲境界比安爭強大的人進來了,秘境也會做出調整,那些人會稍稍提升一些實力,但是依然不堪一擊。哪怕......哪怕就是須彌之境的修行者進來了,那些仙的實力也會被調整到比進來的人低的地步。
我忘記了什麼?
安爭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我忘記了曲流兮,忘記了杜瘦瘦,忘記了古千葉,忘記了自己曾經的生活。
忘記了曾經。
大夢,好一場大夢!
安爭低頭看了看那已經粘連在自己身上的寶座,然後一拳轟了下去。拳頭的力度砸在寶座上,直接將那寶座轟成了碎片。可是已經粘連在安爭身上的部分硬生生撕下來的時候,將安爭的身體也撕的血肉模糊。
疼痛讓安爭變得越發清醒起來,他一掃將桌子上的那些奏摺都掃到了地上。
“都是假的!”
安爭冷靜下來之後才逐漸想清楚這秘境的可怕,自己這樣的荒廢下去,忘記的事情就會更多。忘記了曲流兮她們,甚至最終忘記了自己是誰。將來甚至連血培珠是什麼都忘記了,只剩下一個驅殼,在這秘境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做事。
安爭沒有去包紮傷口,任由疼痛蔓延。只有疼才能讓他更加清醒,只有疼才能讓他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
安爭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血順着他的雙腿往下流。大殿地面上了留下了一串腳印,血色的腳印。
幾個侍從看到安爭這樣往外走,連忙跑過來,身子壓的很低,雙手合攏着行禮:“帝尊,您要去哪兒?”
安爭皺眉:“不用你們管。”
那幾個侍從垂着上半身緊緊的跟着安爭:“帝尊,您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奏摺已經堆積了那麼多,若是您離開的話,一會兒有人求見您的話怎麼辦?”
“滾!”
安爭怒吼了一聲,眼神裡出現了殺機:“我現在才明白怎麼才能破開這個秘境,根本就不是殺死仙帝那麼簡單,而是殺光這裡的所有人。我要戰的本就不是你們,而是我內心之中的自己。”
那幾個侍從面面相覷,不知道安爭說的是什麼意思。
安爭一招手將破軍劍從血培珠裡召喚出來,一劍橫掃,將那幾個侍從攔腰斬斷。
“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安爭大步而行。
外面,守衛在大殿門口鐵甲侍衛們衝過來,在安爭面前攔住:“帝尊,您要出去嗎?可是您要是離開的話,這裡怎麼辦?”
安爭冷笑:“這是感覺到了我已經覺醒,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攔住我了嗎?”
數百名禁軍攔在那,爲首的那個鐵甲將軍大聲說道:“帝尊,您是仙宮的主宰,是守護者,是秩序的創造者,這裡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離開了,這裡就會崩塌。所以你不能離開,永遠也不能!”
另外一個人說道:“就算您不爲我們考慮,您也要爲自己考慮啊。這一切都是您自己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現在這個世界公平正義,沒有任何惡事發生。這不就是你心中最完美的世界嗎?”
“殺!”
安爭一腳將那個鐵甲將軍踢開,破軍劍橫掃出去,最前面的一排鐵甲禁軍都被掃掉了頭顱。一排飛起來上百顆頭顱的場面,看起來有些震撼。
安爭在飛揚的血雨之中大步而行,他自己的血和那些禁軍士兵的血混合在一起,染紅了好大一片地方。
劍起,劍落。
數百名禁軍士兵盡數被殺,那個爲首的將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安爭的破軍劍劈開了腦袋。幾百具屍體身首異處,血糊糊的躺了一地。
“殺盡方得自由,這裡不是始終。”
安爭大步前行,一步一殺。
大殿外面的廣場上很快就倒了一地的屍體,此時的安爭已經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殺人的狂魔。
摧毀自己創造的一切,把自己留在這個秘境的所有氣息都抹掉。
或許真的是可以感受到安爭的想法,從安爭離開寶座的那一刻,數不清的仙朝着這邊涌過來。安爭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秘境之中已經生活了多久,他已經熟悉面前那些人的每一張面孔,熟悉每一個人的聲音。
可是安爭在這一刻突然覺醒,就沒有一絲留戀。
一個看起來已經年紀很大的仙跪倒在安爭面前,流着淚祈求:“帝尊,這裡可是您親手建立起來的,我們也完全聽從了您的教導,這裡的一切都是您夢想之中的樣子啊。這裡沒有欺辱,沒有破壞,沒有人作惡,都是按照您的想法實現的,您真的捨得拋棄這一切嗎?”
安爭搖頭:“我不是要拋棄,而是要毀掉。”
他的破軍劍掃過,那個老仙人的頭顱隨即飛上了天空。
“您屬於這裡!”
一個看起來極爲壯碩的仙攔在安爭面前,大聲質問:“您教導了我們,讓我們不要去欺壓弱小,也教導我們,人心向善,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這裡的改變,都是因爲您的到來。你真的捨得嗎?”
安爭的臉色變了變,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出現了自己這麼久的努力。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努力,總算讓仙宮和人間界都有了一個新的模樣。
“人心向善!”
那個壯碩的仙大聲喊着:“我們現在已經做到了,您卻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安爭:“我心向善,但是你們並不是。你們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我心裡想出來的,歡呼話說,是我希望你們表現出來的樣子。這個秘境能感受到我的想法,所以按照我的想法把你們變成現在的活着的方式。你們只是我心裡的東西,不是真的。”
“你不能走!”
一個女仙跪倒在地上:“帝尊,您就是我心裡的寄託,如果您走了,我也會死掉,您捨得嗎?”
她哭的梨花帶雨,悽悽慘慘。這女仙看起來極爲漂亮,不管是身材還是容貌都無可挑剔。而且她已經幾次向安爭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心,可是安爭始終都覺得自己接受她的話會虧欠別人。雖然在那段時間,安爭已經忘記了自己可能會虧欠的人是誰。
然而現在,安爭的腦海裡已經有了曲流兮的樣子,他怎麼可能還會被迷惑?說實話,這女仙非但容貌身材一流,而且性子格外的溫柔婉約,是安爭喜歡的那種類型。
可是,安爭現在無比的情形,正因爲這個秘境感受到了自己喜歡了什麼樣的女子,纔會把這樣一個女仙送到他面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將安爭困在這。
永遠。
那女仙的聲音幾乎都嘶啞了,撲倒在安爭的腳邊:“帝尊,我心中只有對您的愛慕和敬仰,我願意爲你付出一切,只要您留下,我時刻願意爲您獻出我自己。”
很多容貌嬌媚身材婀娜的女仙也都撲過來跪在安爭面前,一個個無比的悽婉可憐。
“帝尊,我們都願意爲你付出一切,只要您留下,我們將獻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我們將時時刻刻陪伴在您左右,只要您有慾望,我們就會滿足您,不管您做什麼我們都願意接受。”
安爭長劍出手:“殺!”
一劍,幾十顆頭顱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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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狠的心!”
之前那個壯碩的仙人憤怒的說道:“你不只是對我們心狠,你對你自己也一樣的狠!這些都是你的心血,你真的要毀掉嗎?!”
安爭的臉扭曲着,看起來格外的猙獰:“沒錯,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心血,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夢想,但是這裡的一切,不應該存在於這裡。”
他手舉破軍劍指向天穹:“我就是要創造一個這樣的世界,以我的手段來鎮壓一切惡事惡人,維持一個完美的秩序。但不是這裡,這裡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而已。我要做的,是將真實的世界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一定能!我想做的,就一定能做成。將來我會站在天穹之上俯瞰大地,世界因我而存在。我在,則秩序在。我念,是天意。我怒,是天威!”
他跨步向前:“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