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想不到葉家老祖居然是老財主，居然有這麼多靈石，光上品靈石至少有幾十萬了吧，這下我可發達啦！”望着眼前堆積成山的閃閃發光的靈石，圖戰忍不住讚歎。
圖康對眼前堆積成山的靈石絲毫不感興趣，他左右看了看，眼神停留在旁邊的小玉瓶和一些藥材上面。
因爲身體的原因，圖康對原藥材和丹藥比較留意，他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一種丹藥徹底治好自己的傷。
“咦……”
圖康眉頭一皺，將一堆藥材扒開，一本藍皮小冊子呈現在眼前。
小心翼翼的將藍皮小冊子捧在手心，拍去上面的灰塵，封面上的四個字印入圖康的眼球。
“丹方大全”
圖康輕聲唸完，隨即一臉驚喜地對着正在清點靈石數量的圖戰呼叫:“爹，快來看，是丹方！”
圖戰擡頭看了看，淡淡的說:“這有什麼好開心的，那只是葉家低級丹方的手抄本，在葉家只要會煉丹的人，基本上每人手裡都有一份，而且這種丹藥到處有得賣。”
“手抄本？就算是手抄本我也喜歡！”圖康興奮地將手中的小冊子翻了翻，然後小心翼翼地塞進懷裡，生怕弄壞了似的。
收好小冊子，圖康又在藥材堆裡翻找，他感覺這裡邊肯定還有他想要的東西。
功夫不負有心人，圖康翻找了好一會兒，又一本藍皮小冊子出現在他手上
《初級煉丹術》
圖康拿起小冊子，輕輕的打開第一頁，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來。
“欲煉神丹，先強神智，提修爲……”
圖戰看着兒子一臉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的提醒兒子:“這些手抄本是給葉家最低級的修者看的，最主要的目的是用來發掘有潛質成爲煉丹師的人，根本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嗯，我知道……”圖康依然看着小冊子，甚至不曾擡頭。
圖戰搖搖頭:“知道了你還看？”
圖康放下小冊子，一臉認真地對楊戰說:“只是想對煉丹師多一些瞭解。”
圖戰一臉疑惑:“你想自已煉丹？”
圖康點點頭，隨後又沉默了。
他知道，想要煉丹，首先必須神智足夠強大，還得有一定的修爲，丹方、藥材、器具等更是缺一不可。
只有神智足夠強大，才能在煉丹時更好地把控全局，煉出的丹藥纔會更完美。
修爲就也是必不可少了，沒有修爲，怎麼去控火控溫？
丹方藥材器具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而自己除了一身舊傷，似乎什麼都不具備……
想着這裡，圖康不免一臉沮喪。
圖戰看着滿臉沮喪的兒子，心中滿是愧疚，思索了許久後才輕輕的說:
“兒子，放棄吧！”
圖戰此話一出，圖康的身體似乎微微一震。
在他心目中，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多麼渺小的希望，爹爹從不輕言放棄。自己身上的傷這麼多年沒治好，爹爹也沒說過這句話，可是今天……
“爹，真有這麼難？”圖康一臉的憂傷。
圖戰搖搖頭:“對別人來說或許不難，可是你……唉……你要怨恨就怨恨你爹吧！爹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和你娘，讓你在孃胎裡就受盡了苦，讓你娘……”
圖戰突然意識到什麼，生生將話打住！
可是一切似乎都晚了，圖康聽到有關於孃親的消息，身子明顯一震，當圖戰打住話題時，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
圖康低着頭輕輕地說:“爹，兒子不會怪你！但是兒子想知道，爲什麼每次只要一扯到我娘，你就閉口不提。”
圖戰苦笑，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爹也是爲你着想，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圖康突然擡頭看着圖戰，一雙眼眸隱隱含着淚花隨時可能奪眶而出，他聲音顫抖着說:“爹，爲什麼每次你都這樣說？別人都是爹孃生的，我也是！別人都有爹孃指導保護，但我有爹沒娘！我娘不在身邊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公平了，爲什麼我想知道自己孃親的消息都還不可以？甚至，我連孃親的名字都不知道！爹，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說完，圖康眼中的淚水忍不住狂奔而出。
圖戰愣住了，似乎已經有很久很久沒看到兒子在他面前流下眼淚了，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兒子在他面前流眼淚是什麼時候。
在圖戰的心目中，兒子一直很聽話懂事、很堅強的，不論有什麼事情，兒子都不會流眼淚，可今天……
“苗蘭，我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圖戰在心裡感概着，思緒飄出很遠很遠……
那是16年前的一天，圖戰和苗蘭像往常一樣在院子中散步，即將成爲人父的圖戰一臉喜悅，輕輕撫摸着苗蘭那隆起的大肚子。
突然，一股可怕的威壓涌向圖戰，圖戰本能地反抗，卻發現來者遠遠超過他的修爲。圖戰使出渾身解數來抵擋這股威壓，卻依舊被壓得跪倒在地，地上的青花大石在他的一跪之下被震得粉碎，當場受了不小的內傷。
“哼！不自量力！”正當圖戰思索着是何方神聖時，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傳來，圖戰才知道來者原來是苗蘭的父親苗振，也就是圖康的外公。
苗振一直不同意女兒跟圖戰在一起，在苗振的心裡，圖戰只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弟子，雖然年紀輕輕就有分神期的修爲，但是對於苗家來說，這種人纔不算什麼，最多在他們圖家算是佼佼者，比起苗振選中的那個女婿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而,當苗振和他選中的那位準女婿告示天下，邀請各路道友前來喜慶的時候，苗蘭卻失蹤了。苗振大急，發動屬下全力搜索，這一找就是兩年，在他費盡力氣找到女兒時，卻發現苗蘭已經和圖戰在一起，而且已經有孕在身。
這一發現讓苗振怒火焚身，他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在圖戰身上，所以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圖戰當然知道苗振的修爲，但是爲了能和苗蘭在一起，圖戰打算拼着重傷的可能全力抵擋這一擊，希望可以得到苗正的認同。
讓圖戰沒有想到的是，苗振的修爲實在太高了，一出手雖然只用了五成功力，而他攻擊的目標卻是圖戰的丹田，擺明就想廢掉圖戰的修爲。
更沒想到的是，苗蘭看出了她父親的意圖，一個閃身替圖戰擋了這一擊。
於是，伴隨着兩個男人的驚慌和一陣呱呱的嬰兒哭喊聲，苗蘭肚子裡的孩子提前來到這個世界上。
也許是天意，苗振本想把女兒和外孫一起帶走，當他把那個幼小的生命抱起的時候，才發現小生命的丹田已經被震碎，全身經脈受損，活下來的機會渺小，就算救下來，最多也活不過十歲。
於是孩子被留下來了，可孩子的娘卻被無情的強行帶走了。
望着還沒出生就被震碎丹田、全身經脈受損的兒子，圖戰沒有放棄，他相信總有一天兒子會恢復健康，於是他給兒子取名叫圖康。
從那一天開始，圖戰將全部心思放在兒子身上，堅持以靈力修復潤養着兒子的身體。
圖戰的事情終於被圖家知道，圖家對圖戰救治兒子的事堅決反對。
在圖家人眼裡，圖戰有着得天獨厚的資質，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修爲已經達到分神期，完全可以稱之爲修煉奇才，將來的修爲不可估量。就算以他現在的修爲，放眼整個大陸他也算一個不可多得的高手，可是他把精力浪費在一個活不到十歲的小孩身上，完全是一件讓圖家人非常痛心的事情。
面對圖家的重重阻擾，圖戰依舊我行我素，直接帶着兒子離開圖家，甚至離開的那一片土地，從此不知所蹤。
圖戰的離去讓圖家人很失望，碰巧苗振選的那位準女婿對苗蘭與圖戰私奔的事無比震怒，揚言要追殺圖戰泄憤，誰若袒護一視同仁。
圖家人聽此消息無比震驚，那個人和他身後的家族的分量對於圖家來說是根本不敢觸碰的。權衡再三，圖家無奈地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對外大肆宣稱已經將圖戰逐出家門！圖家希望以此可以保全圖家。
從此，圖戰便帶着圖康東奔西走，一面躲避着追殺，一面四處尋訪高人爲圖康療傷。
付出總會有回報。原本都說活不過十歲的圖康，在圖戰的堅持下艱難的活到了16歲，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蹟，然而圖戰爲此付出了慘重的的代價:修爲卻是不進反退，硬是從分神期跌落到內丹期，直接跌了兩個階段。
這16年來，圖戰一直有兩件事情沒敢對圖康說起，一件是關於圖康自身活不過十歲這事，另一個是關於他的孃親苗蘭。
兒子的傷到底能不能治好，他孃親到底還能不能回到身邊，這些在圖戰心裡都也沒有底，所以圖戰希望兒子不要知道太多，沒有太多煩惱、平平淡淡的過完他隨時都有可能結束的這一生就好，也算了卻自己的這一個心結。
“爹，你倒是說話呀！”
圖康帶着哽咽的聲音將圖戰的思緒打斷。
望着眼含淚花的兒子正一臉期待地望着他，圖戰乾笑兩聲，隨後抓起身邊的那尊黑色藥鼎地道圖康面前:“呵呵！既然你想煉丹，這個就給你吧。”
圖康沒有理會，而是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圖戰問:“爹，爲什麼每次一提到孃親，你總想要扯開話題？”
圖戰見一招沒有奏效，馬上又跑出另外一招:“哦哦，你現在不想煉丹了？那我們去南部吧，聽說那邊有很多高級的煉丹師，說不定……”
“爹！”
圖康撕心裂肺的呼叫打斷了圖戰想要繼續忽悠下去的企圖。
“你到底要隱瞞我到什麼時候？難道真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也不肯告訴我嗎？”此時圖康已經連說話的聲音也忍不住顫抖。
“傻孩子，你在亂說什麼呢？”圖戰假裝很生氣，其實心裡滿是後悔，自己一個不小心說漏嘴，搞得現在有點難收場了。
圖康搖了搖頭，任憑眼淚飛灑:“爹，雖然你沒跟我說起過，但我早就知道了，我能活到今天，全是因爲有爹爹你……如果有一天我離去了，還請爹爹不要悲傷，因爲那是很早就註定的結果……但是我懇請爹爹……既然你將所有的感情傾注於我，就別讓我帶着遺憾地走，好嗎？”
“傻孩子，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淨說胡話。”圖戰依然裝糊塗，可他的眼睛卻不敢看向圖康，臉上顯得非常不自在。
圖康繼續說:“爹爹，雖然我身體有傷，但是我不傻。每一次爹爹給我療傷之後那筋疲力盡的樣子，我從來不敢忘記。我心裡早就明白自己的傷有多重，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而已。以前，我期望在自己離開之前能夠見我孃親一面，但我知道機會或許很渺茫，也許根本就沒有機會。可現在我僅僅只是想知道我孃親的一些事情，難道爹還不肯成全我這一個心願麼？” 說完，圖康一臉期待地看着圖戰。
圖戰但卻是眉頭緊鎖，一言不語地望着地面，似乎心裡在猶豫着、掙扎着。
圖康靜靜的等待着，期盼爹爹能給他想要的答案。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爹爹還是一聲不吭。兩父子就這麼坐在地上，沉默着。
圖康慢慢地平靜下來，他知道爹爹這麼久不曾言語，肯定是不會跟他說的了。圖康看了看爹，眼神裡帶着淡淡的憂傷和絲絲抱怨，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圖康站起來，緩緩地向前走去，腳下一深一淺地踩着不平的山坡，搖搖晃晃的來到山頭的頂峰，直走到懸崖邊才停住腳步。
迎着陣陣吹過的大風，圖康就地而坐，目光望向遠方，任憑大風吹動着他的長髮和衣服。
遠處連綿不斷的山脈，一條條山脈猶如一條條巨龍匍匐在地，卻依然不失氣勢，宏偉而壯觀。
圖康卻沒有一點心思欣賞眼前的風景，他低頭把玩着地面的一顆小草，爹爹不肯告訴他關於母親的消息讓他情緒極爲低落。
“嗡——”
一隻不知名的飛蟲圍繞着圖康飛行兩圈後正巧落在圖康把玩的那一株小草上，卻被圖康在不經意間驚飛，停落在不遠處另外一株小草上。
圖康被這隻小飛蟲吸引了目光，他好奇地打量着這隻小飛蟲，卻發現這隻小飛蟲在那株小草上來回爬行兩圈後，又飛向旁邊另外一株小草。
同樣，小飛蟲在第二株小草上面爬行兩圈後再次飛起，在空中轉了兩圈後才落在圖康身旁的一株小草上。
圖康的眼球一直跟着那隻小飛蟲轉動着，他發現這一次小飛蟲來回爬行兩圈後沒有直接飛起 ，而是停留在那一株小草上面。
“咦——怎麼不飛了？”圖康心裡充滿着好奇，他沒有去打擾那隻小飛蟲，而是一直靜靜的看着小飛蟲，想看一看小飛蟲到底在幹什麼。
這一看就看了小半個時辰，小飛蟲停在那一株小草上面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這讓圖康感到十分無趣。
“咦——”正當圖康想要收回目光不再去理會小飛蟲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小飛蟲腹部之下多出一些小小的白點 ，原來它在產卵啊！
圖康總算明白了，可心中突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它爲什麼不在前面那兩組小草上產卵呢？難道這些小草之間還有什麼不同嗎？
圖康的目光在小飛蟲停留過的三株小草上面來回掃動，終於讓他看出了一些倪端:小飛蟲選擇產卵的這一株小草依然帶着青綠色，而另外兩株已經接近枯黃。再看看他們生長的地方，綠色的小草生長在能夠日曬雨淋的地方，接近枯黃的小草卻是長在一塊巨石之下。
圖康猜想小飛蟲可能是在給自己的後代選擇一個生存環境，可爲什麼它卻放棄了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巨石之下，而是選擇一個日曬雨淋的環境？
小飛蟲產完卵之後就會飛走了，根本沒想過要給這些蟲卵一絲保護，就這樣將蟲卵放在一個惡劣的環境中任其自生自滅，這是一種無情？還是一種抉擇或者培養？
圖康看着小草上面那一排蟲卵，想象着這些蟲卵最後的結局，或許下一刻它們就會進入另外一種蟲子或者鳥獸的腹中，也可能在很久之後它們破殼而出，獨自艱難的成長爲一蟲大飛蟲。
圖看心中好像多了一絲感悟，小飛蟲從出生到成長那一路是多麼的艱辛，甚至還要承受母蟲特意爲他們尋找的艱苦環境。自己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圖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的吐出來，彷彿要將所有的煩惱隨着這一口氣煙消雲散。
既然爹爹不肯說出母親的事情，肯定是有他的苦衷，再怎麼說爹爹肯定是爲了我着想，我又何必再去爲難爹爹呢？
還是先讓爹爹帶我回去看看小鈴鐺吧，希望小鈴鐺不要有事。想到小鈴鐺，圖康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葉家大院。他們離開的時候，葉家大院正遭受巨大雷柱的襲擊，在那麼大一片的雷柱洗禮之下，也不知道小鈴鐺能否逃過了一劫。
就在圖康轉身正待離開之時，天際一道流光閃過，眨眼間一個人影落在圖康面前，擋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