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道友這麼快就要走?”鄭妙語巧笑嫣然的攔在丹華面前,一雙素手總是有意無意的輕撫她懷裡的古箏。
丹華灑然一笑,“鄭道友是特地來送行的嗎?”
“這倒不是,奴家只是經過,得知冷道友要離開,覺得甚是遺憾,奴家覺得與道友很是趣味相投,還想與道友秉燭夜談一番呢。”鄭妙語依舊沒有要讓開的意思,瞄了一眼站在丹華身後的梅寒山,挑眉,問道:“這位是?”
丹華微笑看着她,消息真靈通,她竟然知道自己要走。
且不管丹華心裡卻如何反轉了好幾個猜想,鄭妙語心中一驚,此人修爲收斂,看不出深淺,他就站在那裡,猶如一座巨大的山脈,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丹華重生一世,不但人更蠢了,還更會仗勢欺人,他牽着梅寒山的手,得意道:“同門而已,鄭道友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先走了,至於志趣相投秉燭夜談,我並無興趣,一來我與道友初次見面並未對道友一見鍾情,二來道友端莊神聖,而我還只是個野孩子,實在是談不上志趣相投。”
起初對鄭妙語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不知爲何丹華聽了她剛纔說的話,竟然就很不待見她了,什麼志趣相投?明明有事來這裡攔她,竟然還說什麼路過?
還有比這更虛僞的麼?大家都是修士,說句不好聽的話,都一把年紀了,咱能不能別故弄玄虛?有什麼過節真刀真槍打一架,有什麼不滿真刀真槍打一架。有什麼牢騷就發,幹什麼做出一副我很純良不想這樣,是老天逼我,是你逼我的模樣?
鄭妙語沒想到丹華的態度變得那麼快,好不給面子,頓時心中就有些發怒,不過她還是端着得體得笑容。道:“過幾日便是我大婚之日。想請冷道友喝杯喜酒,不知可否賞臉?”
這纔是目的吧?去了又會怎樣?
丹華眯眼,準備拒絕之時。鄭妙語手中出現了一支竹笛,雖然這支竹笛是普通的玄竹做成,但外表紋路與謝三少的竹笛一模一樣,沒想到她也有。
她之所以要收周妙音爲僕。就是因爲那玉笛,原本打算等謝三少醒過來將周妙音交給他。沒想到在鄭妙語手裡又遇見了相同的。
鄭妙語見丹華眼神一動,雖然很快恢復正常,但她還是撲捉到了丹華的在意,端莊一笑道:“冷道友覺得如何?”
“鄭道友既然相邀。那麼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這個答案好像在意料之中,讓開一條路,“道友請。”
梅寒山護着丹華。跟在鄭妙語身後朝合歡宗而去。
合歡宗是雲崖山脈數一數二的大派,在雲崖山脈。較爲出名的門派有無情宮,合歡宗,七音樓,離家。這四大勢力。
不過還是小地方,根本無法和夢仙巷相比,更不用提蒼羽宗了。
這些小門派,掌門最多就是結丹期,長老築基期,很多弟子都只是練氣,而且數量不多。
來到合歡宗,立刻有弟子過來見禮,“師姐,師父在合歡閣見你。”
鄭妙語和氣的道:“知道了,還請師妹幫忙將我這幾位客人安置在客房。”說罷又回頭對丹華道:“冷道友,我失陪了,晚些過來看你們。”
說完她擡頭看了一眼梅寒山,哪知梅寒山的視線都沒落在她身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的,你去吧。”丹華大言不慚的揮揮手,態度不是特別好。
那師妹瞪了丹華一眼,似乎在告訴丹華再如此對師姐無禮,她定不放過。
“噗……”丹華笑了起來,“師叔,這兒的環境似乎還是不錯的。”
梅寒山看也沒看一眼,回道:“一般。”
“怎麼能是一般呢,你看那帷幔將懸崖峭壁上的涼亭裝飾得多唯美素雅?還有那池清泉,朵朵蓮花飄在水面上,多美啊,對了,你看那漫山遍野的花兒,嘖嘖,真不愧是合歡宗啊。”
起初那合歡宗的弟子見丹華興致勃勃的誇合歡宗風景美,雖然她們平日裡也覺得合歡宗風景格外美,起碼比其他三派都好看,今日聽到外人誇獎,心下更加得意幾分。
但最後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有種諷刺的感覺。
又聽丹華道:“這種地方用來談情說愛最爲合適,師叔你說呢?”
合歡宗的宮殿都建在懸崖峭壁之上,但在一些小峰也會有建有瞭望臺,臺上的亭子掛滿了白色紗幔,沿着懸崖而上的棧道兩旁也掛滿紗幔,而後每一座山都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美極了。
這樣美麗的地方,恰好夕陽西下,一層薄金打在上面,溫和而唯美。
“你什麼意思?”那弟子厲聲問丹華。
“沒什麼意思,客房到了嗎?”
那弟子拿丹華沒轍,又不敢動手,氣沖沖將兩人帶到客房,摔門離去。
鄭妙語不知被她師父叫去做什麼去了,一直沒來找丹華,夜間,丹華趴在屋頂上,聞着漫山遍野傳來的花香,然後盯着梅寒山看。
有個問題,她一直等着他問呢。
看了許久,梅寒山也沒問,難道被當成自己道侶這件事他一點不在意?好吧,只是一個幌子,在不在意有什麼意義?
丹華找了會理由,便扭過頭,不再看梅寒山。
突然,山間有靈氣波動。
梅寒山瞬間來到丹華身邊,將他護在身邊,同時傳音道:“這裡有一座天然陣法,小心些。”
丹華放出一直在強調這裡風景好,便是看出了這裡有天然陣法,之所以說出來,是要告訴這裡修爲最高的掌門,就算合歡宗的陣法得天獨厚。她們也闖得,最好不好亂來,否則誰吃虧還不一定。
?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先後兩道靈氣波動,似乎和她們二人並無什麼關係,但丹華卻本能的覺得這事是衝着兩人來的。
梅寒山點點頭,帶着丹華悄無聲息的跟在那兩道靈氣波動後面,一路上有幾處極爲隱蔽的通道。但兩人一直跟着那兩道靈氣波動。沒費什麼功夫便追到一處瞭望臺上,上面的亭子有無數長長地垂地緯縵隨風飄蕩,在月色下顯得極爲幽悽。
兩人將氣息斂到極致。跟單亭子前,便躲在一塊巨石後,過了片刻,靈氣波動完全消失。除了呼呼的風聲,並沒有其他動靜。兩人相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又過了片刻,裡面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這是一道柔柔的女情。極其好聽,彷彿是春風拂過綠柳,帶有夢嫩葉的清香。
?元郎。你怎現在纔來找我??
丹華立刻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一道急促的男音到:?說來話長,咱們時候再說,娘子…啊…你又調皮了…?
丹華…這這這…她只是個小孩兒,還不經人事,不能害羞,不能害羞,要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樣子。
彆扭的動了一下,梅寒山覺察到她的不對,低頭傳音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剛問完,亭子裡便傳來一句:“舒服…”的聲。
這下梅寒山也愣住了,立刻捂住她的耳朵,逃似的帶着丹華離開了亭子。
然後剛到半路,卻又見那池清水裡,漫天青蓮中,一旦曼妙身姿在水中戲水,潔白無瑕的玉臂,讓人想入非非的後背,以及那溼漉漉的長髮,在水中若隱若現的雙峰…無不讓人獸血沸騰。
梅寒山由捂住丹華的雙眼,同時傳音:“非禮勿視。”
丹華掰開他的手,“我是女的,你纔是非禮勿視好不?”丹華氣不打一處來,“我看這分明就是在勾引你,去吧,沒關係,反正跟合歡宗的女修交雙休可以增強修爲,而且人家長得又如花似玉的,你也不吃虧。”
梅寒山冷着一張臉,將丹華強行帶到客房,“小小年紀不學好,那些話是誰教你的?我告訴你師父,不學好,回宗門自己去面壁思過”
丹華笑嘻嘻的,像個小紈絝,雖然剛纔梅寒山說的那句話,總會讓她心裡一顫,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但又會快把這份懷疑壓下,梅寒山不可能發現她是重生的,除非梅寒山也是重生的,否則不可能將完全沒聽過的事情扣在她身上,最多會覺得她小小年紀就要出門闖蕩學壞了。
“師叔說得對,我知道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她認錯態度極好,梅寒山無奈,只好閉眼修煉起來。
又豎耳聽了一會,再沒聽到其他動靜,梅寒山也沒有要出去找美人兒的意思,夜深了,睏意襲來,她卷在牀上便睡了過去,這時梅寒山才睜開眼睛,給她蓋好被子,又開始修煉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微亮,丹華就被梅寒山叫醒了,“發生了什麼事嗎?”對於梅寒山在她房間裡這件事,她覺得再正常不過了,在這樣不是自己地盤的地方,危險重重,她害怕梅寒山離她遠遠的呢。
“那位掌門要見你。”梅寒山簡明扼要,丹華倒覺得見她只是表象,實際目的肯定是梅寒山。
“去會會寫合歡宗的掌門人。”
剛出門就見鄭妙語款款而來,臉上帶着端莊得體的微笑,“冷道友和這位道友可睡好?”
“挺好的,多謝鄭道友關心,聽說貴掌門要見我?”
“師父聽聞冷道友天賦卓絕,又乖巧伶俐,十分想見一面,冷道友請隨我來。”鄭妙語視線很隨意,也沒有刻意去看梅寒山,只當他是保護丹華的,尋常態度點頭行禮便一路與丹華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鄭妙語才取出那竹笛道:“冷道友認得這笛子?”
丹華不回答,只是看着鄭妙語笑,“道友爲何覺得我認識這笛子?”
“那日你見周妙音的玉笛便一直不斷去注意,我便猜這笛子有何不妥之處,後來我發現我的竹笛與周妙音的玉笛紋路和外形都一模一樣,便知道這笛子有什麼問題了,還請道友告知,奴家感激不盡。”
鄭妙語秀眉緊鎖,絕美的臉上有着淡淡的憂慮,我見猶憐啊。
可惜碰到了丹華這尊魔頭,她淺笑,道:“就算我知道,爲什麼要告訴你?就因爲你長得好看?”
鄭妙語沒有生氣,反而很寬容,一副很寵溺丹華的模樣,“道友莫要如此調皮,這可是我在一處密境得來,待會見過來師父,我再一一說與你聽”
說話間,已經來到合歡宗掌門的清修之地,“師父,冷道友帶到。”
合歡宗掌門青月真人的清修之所,是一座極爲古樸的宮殿,每一個角落都佈滿了滄桑的古意,丹華的梅寒山都格外小心。
“請進。”大門無風自開,看不到更深的境況,爲表情尊重,兩人都沒有放出神識去查探,不過丹華的四天六變陣瞬間鋪開,一點點進入大殿,除了厲害的陣法,竟然還有似乎是陣法,又有些像機關術。
但,到了門前,不管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她都要進入看一看,會會這個掌舵合歡宗的女人。
兩人走了幾步後,鄭妙語攔住了梅寒山,“這位道友,家師只召見了冷道友,你不能進入。”
“召見?”丹華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日後若讓璽引知道自己的弟子被一個小小地宗門掌門召見過,尤其是梅寒山在的情況下,定要受罰的,是以,丹華道:“不知尊師修爲到了哪種化境地步?召見我這個小小的修士有何貴幹?”
鄭妙語看了一眼冷着臉的梅寒山,巧笑嫣然,“對不住冷道友,我對師父一向尊敬,忽略了冷道友並非我門人,還請冷道友見諒,只不過這位道友真的不能進去。”
“我若非要進入呢?”梅寒山第一次和鄭妙語講話,語氣卻冰冷異常,直接告訴她他的決定,不是商量,也不是被動。
“道友,請不要爲難奴家。”鄭妙語淺笑。
梅寒山二話不說,拉着丹華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