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青的耐性一向很好,但這不代表他在等人等得喝光兩壺茶,上了四次廁所,而姍姍來遲整整兩個小時的對方一臉比他還不耐煩表情的時候,耐性還好得起來。
果然不是楊傲冬。昨兒上午沈杭囉囉嗦嗦囑咐了一大堆,如果來的真是楊傲冬(當然這個可能性幾乎爲0),那就告訴他真相,不過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藍青你這麼聰明能幹肯定懂得把握(好大一頂帽子!);如果來的是那個什麼金元寶,儘可能探探口風,能把人拆吧拆吧吃了更好(-_-|||),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煩死人不償命的特長(=_=)。拍幾張照片回來,整個經過要一字不漏告訴我(一字不漏四個字加着重號),否則扣你薪水!
藍青根本不用人提醒就自動自覺地拿了杆錄音筆,薪水大事可馬虎不得,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比錄音筆更能保證一字不漏?
這會兒對方屁股還沒貼到椅子,藍青就把錄音筆打開了,然後非常淡定地抿了口水,壓下了心頭的火氣。談判桌上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是輸家,這小子人未到就先擺了他一道,他不管心裡多窩火,表面上都不能露一絲一毫,要氣質沉穩風度翩翩。但藍青一口水還沒嚥下去,就噴了靳原一臉,劇烈咳嗽起來,以上所有心理建設全部破功。
因爲靳原懶洋洋地往他對面一坐:“你就是……秦嵐?”中間頓了一下沒別的意思,完全是他一下子沒想起來對方叫什麼名字。這還真不怨靳原,是楊傲冬先把名字給記反了,傳話的時候中間又隔了個楊旭和,前鼻後鼻音本來就容易混,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這樣。說實話若不是跟知名藝人的名字諧音,靳原還真不一定能記得住。
藍青一面咳嗽一面瘋狂腹誹,臥槽,老子這麼年輕有爲英俊瀟灑充滿男人氣概,哪有一點兒像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星?
靳原本來就不願來替楊傲冬“相夫”,對這種無聊事兒不耐煩得很,結果一見面就被噴了一臉水。要不是楊旭和跟他“約法三章”,照他從前的脾氣,早就一拳上去了。這會兒極力忍耐着抽了張面巾紙擦臉,皺眉道:“你有口臭?”
藍青:“……”那明明是茶香好不好?不生氣不生氣,爲了薪水,淡定淡定!藍青勉強撐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第一,我沒有口臭,先生我覺得您有必要去看一下耳鼻咽喉科;第二,我叫藍青,天藍藍的藍,草青青的青,不叫什麼秦嵐。”
“強詞奪理有意思嗎?嘁!”靳原怎麼擦都覺得臉上有股怪怪的味道,黑着臉去洗手間衝了把臉纔算是好了。回來就看到藍青一臉怪異地坐在那裡狂灌茶水,這個症狀不尋常,鑑於楊旭和囑咐他要“儘量多探探對方的底兒”,靳原毫不客氣地問:“你有糖尿病?”
藍青十分鐘內第二次變身噴壺,不過這次靳原有了防備,敏捷地躲開了。
“有糖尿病就得早點兒治,諱疾忌醫是不對的。”
藍青的風度再也無法維持,把茶杯往桌上一頓,就見對面的靳原皺了皺眉頭:“等等。”一羣“三字經”爭先恐後地涌到口邊又被硬生生壓了回去,藍青憋到內傷差點兒出師未捷身先死。
靳原似乎纔想起什麼,從褲兜裡摸出一物來,赫然是一支錄音筆:“不好意思忘了開了,咱們重新開始。”
藍青:“……”臥槽你又不是記者,這玩意兒不帶這麼明目張膽地用!不過話說回來,他拿錄音筆是沈杭的要求,那麼這位抓小三兒的……是要藉此捏住楊傲冬的把柄,好讓他爲所欲爲?藍青在心底替沈杭默哀了一把。
靳原擺弄了半天才搞懂這玩意兒咋用,整停當之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秦嵐?”
藍青:“……”若非他現在嘴裡沒有茶水,肯定要第三次變身噴壺了。
靳原皺着眉想了想,非常蛋定地又吐出第二句:“你有口臭?”
藍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tm纔有口臭!老子沒那玩意兒!%&%¥*&#……”
靳原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臺詞說錯了!重來!”說着把那段錄音消了,重新調整到錄音狀態:“真麻煩!”
藍青:“你tm以爲這是演戲啊?還臺詞?金元寶你有精神病吧?有病就趕緊治,別整天跑出來禍害人民!%&%¥*&#……”楊傲冬女王的人竟然能忍受這種人當男朋友?雖然沈杭那廝也不怎麼靠譜,不過無論如何都比這神經病強多了!
靳原說:“老子大名靳原,寶寶也是你能叫的?”
藍青:“……!!!”
靳原從衣兜裡摸出一張紙一杆筆,在楊旭和替他列好的表格裡“性格”這一項,添了八個狗爬大字:“脾氣暴躁,滿嘴髒話。”想了想又在備註裡面補了幾個字:“口臭,有糖尿病。”
藍青視力很好,靳原的字又很大,一眼瞥過去差點兒氣炸了肺。我靠靠靠靠!就你這種極品,是個人都得脾氣暴躁,滿嘴髒話!
靳原皺着眉看了眼表格上的項目:“懶得跟你廢話了!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就行了,答完了立馬散夥,煩死了!姓名——”
所謂物極必反,藍青氣到極點反而沒了脾氣,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
靳原聳聳肩:“對不起,忘了。”
藍青:“……”
靳原拿筆在桌上篤篤篤敲了三下,擡頭問:“青藍?天青青的青?草藍藍的藍?”
藍青竭力抑制住吐血的衝動,瘋狂錘桌:“尼瑪你家草是藍的!!!老子叫藍青,不叫青藍!!!”老子可沒發過“xxxx,否則老子名字倒過來寫”這種誓言!!!憑什麼名字要被迫倒過來尼瑪!!!
靳原皺了皺眉:“你狂躁症犯了?”
完了……沈總我對不起你,又一條罪名……如果這表格不幸流落到楊傲冬手裡,而你又不幸被楊傲冬識破了網遊背後的真面目……你慘了沈總!藍青爲沈杭無比慘淡的未來默哀三十秒,同時爲自己失掉的薪水默哀三分鐘。藍青目測了下靳原明顯比他高一個頭的強健體魄,很顯然,把這張表格搶過來撕掉是不現實的。信用誠可貴,薪水價更高,爲了保小命,二者皆可拋。
靳原在表格上添了幾個字,頭也不擡:“性別——”
藍青嘴角抽搐:“男。”
靳原對他的配合很滿意,點點頭:“家庭住址。”
這是見情敵麼?這明明是查戶口啊摔!
“個人**,跳過。”
靳原理解地點點頭:“下一條:認識的時間、地點和經過。”
“靳原你不需要再裝了,你真不知道我和楊傲冬是網遊上認識的?”藍青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沈總您自求多福吧。
靳原道:“我真不知道啊。時間呢?”誰耐煩管那傢伙跟人是在網遊上認識的還是賣油的時候認識的,要不是他家寶貝兒嚴令調查清楚否則會生氣,他才懶得理這些操蛋事兒!靳原在表格中刷刷地寫道:“網遊,兩個月前(不靠譜)。”
……
好容易把一整張表格填完,靳原折了折隨手往懷裡一揣,站起身來:“走了!”
“站住!”尼瑪遊戲不帶這樣玩兒的,要懂得禮尚往來啊摔!斷沒有你問完拍拍屁股就走了的道理,老子還tm一字沒問呢!!!
靳原應聲站住了,轉身走了回來:“對了。忘拍照了。喂,不要這麼橫眉豎目跟廟裡的金剛似的!嘁!真不知道楊傲冬那小子看上你哪點了!”
藍青:“……!!!!!”你tm纔跟廟裡金剛似的,你全家都跟廟裡的金剛似的!!!
藍青掏出相機“咔嚓”一聲,兩人的鏡頭裡都出現了對方舉着相機的“倩影”,一個皺着眉頭滿臉的不耐煩,一個橫眉怒目雙眼直冒火星星。
拍完照片靳原甩手就走了。藍青攔也攔不了不攔也不是,再一次被氣得面色鐵青七竅生煙!他藍青向來縱橫捭闔傲視羣雄,打孃胎裡出來就沒吃過這麼大的癟!有這麼個情敵……沈總您真要自求多福了。
完了……工資要被扣光了,估計工作也保不住。藍青關了錄音筆,隨手丟到了窗外。這玩意兒可不能讓沈杭聽到了,要不然就不僅僅是扣工資炒魷魚這麼簡單了,估計得把他拆吧拆吧餵了狗。
下午藍青和金元寶的約會,沈杭本來打算去聽牆角的。但昨天晚上打擊太重,沈杭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來,完全沒了聽牆角的興趣。自個兒跑出去找了個大排檔喝悶酒,好死不死又撞見了豐子臻。
當時豐子臻已經喝得有點兒高了,從隔壁大排檔裡拎了瓶啤酒晃晃悠悠走過來:“沈總,好巧啊!”
這傢伙怎麼總是陰魂不散?沈杭皺眉道:“都成這樣了還出來折騰,小心把那隻胳膊也摔折了。”
豐子臻“媚眼如絲”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沒事。直接摔死更好。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嗚嗚嗚他不要我了,他竟敢拋下我去跟女人結婚!哇哇~我以爲沒有他也能活得很好,可是……上半身想他我還可以控制,下半身我控制不了啊……”
眼見周圍的人都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沈杭一把捂住了豐子臻的嘴,咬牙切齒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老子可不想跟你一起上娛樂版頭條!”都tm怨你害老子被鼕鼕誤會!被拋棄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