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鉉輕佻的摸了摸煜誠的臉蛋,無垠的朦朧中,似乎敏銳的捕捉到煜誠的一絲絲緊張,於是她立馬從枕頭上仰起頭,雙眼亮晶晶的守着煜誠的耳朵輕輕吹動着香風,煜誠的臉上不小心露出了一點點破綻,它泄露的那股慾望,立刻便被珠鉉察覺到了。這次珠鉉翻身饒有興趣的撫弄起煜誠的鼻子、下巴,見煜誠依舊無動於衷,她便又小孩子似的扯着煜誠的胳膊搖個不停。
“珠鉉啊。”
煜誠稍稍翕動了一下眼皮,珠鉉便立刻柔媚萬分的纏住了煜誠的頸項,呵氣如蘭。
“珠鉉啊,我今天真的好累,一點都不想動彈了。”
使盡渾身解數的珠鉉,在煜誠眼中竟與醜態無疑,盛怒之下,她直接拿起畫筆在煜誠的臉上畫滿大窟窿小眼睛,然後又抽出枕頭狠狠的將他拍翻在地上。
“珠鉉你這是怎麼了?!”煜誠眨巴着困泛的眼睛,搖搖晃晃的挪動回珠鉉身邊,聲音裡透着濃濃的睡意。
“還有臉問我怎麼了?鄭煜誠你最近怎麼總是無視我的存在呢!昨天晚上我就很不爽,居然敢打着扔垃圾的旗號玩神秘。親愛的!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在珠鉉厭惡的皺着眉頭時,煜誠直接用動情一吻鎖住了珠鉉的喉嚨,珠鉉頓時不知道該怎麼鬧下去,只好將嘴巴扣得嚴絲合縫,滿臉大義凜然的側着頭望向漆黑一片的牆面。
“老婆,你不是說過女人最忌諱生氣,一瞪眼睛皮膚就會起皺紋的嘛。昨天是我不對,但我也是有不好對你說的理由,才偷偷溜出去的啊。”
要是換在李承美面前,煜誠早就圓瞪着眼睛,機關槍般噠噠噠的亂射個不停了。但望着珠鉉懊怒卻又隱隱露出羞澀的臉龐,煜誠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蒼白無力,也更沒有尊嚴。
“那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你將我忘在腦後!”
珠鉉多情的衝煜誠嘟嘴道,全然不顧她隨便一個表情都會惹得他腦筋極其混亂。
“那個,這個週末我們一次去趟明潭洞怎麼樣?媽媽她很想我們,而且她的聲音聽上去很不好。”煜誠說得很有些意思,眼睛裡緩緩閃爍着一抹小小的感動。
“看情況吧。”珠鉉很勉強的回覆道,從她的臉上找不出半點有同感的樣子。
“珠鉉啊,媽媽只會選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猜她可能是在生病。拜託你了,陪我走一趟,行嗎?”煜誠很怕希望被澆滅,他立刻不由分說抓住珠鉉的手,奮力將她禁錮在掌心。
珠鉉冷漠的瞟了煜誠一眼,煜誠識趣的鬆開她,珠鉉立時站起身,一臉嫌棄的拂了拂穿在身上的那件真絲睡衣。
“不是我不願意通融,實在是你在清潭洞的那個家太擁擠也太髒了。洗澡也好、吃飯也好,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家應該只有一個衛生間,你知不知道我是有潔癖的啊。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和我的親生父母共享過同一個衛生間!如果有哪個僕人膽敢擅自使用專屬於我的衛生間,爸爸會立刻致電裝修公司砸掉的!還有,光是吃定親飯那次,我真的已經爲你犧牲太多了。”
本已有些劍拔弩張的臥室,現在更顯得殺氣騰騰,空氣也跟着過渡到白熱化階段。
“而且,昨天在電話裡我已經跟媽媽約好這個週末在我們家吃飯了,我還特地強調你會當面向爸爸道謝。老公,就算是爲了你的朋友周明曜,你也不該把這茬忘了,難道你想在爸爸心裡落下過河拆橋的污名嗎?!”
時間,在無聲中流淌。空蕩蕩的宋氏別墅裡彷彿只有珠鉉和煜誠兩個人,煜誠無比落寞的凝視着珠鉉的背影,珠鉉金蓮微挪的走近窗邊,望着一棟棟貧瘠瘦削的建築,也低頭看着孤單的車輛在她的面前飛馳而過,唯獨連一絲餘光都沒有留給丈夫煜誠。
“既然,既然這個週末沒空,那我們可不可以考慮一下下個週末。珠鉉啊,給我留三個小時就好。”兩米的距離走起來比斜斜的上坡路還要陡峭,煜誠側臉看着她悄悄的深呼吸,終於小心翼翼的打破了這難堪的沉默。
“你最近可真是健忘啊,下個週末正好是開課的日子。還去婆家?我肯定做不到。”
珠鉉的臉龐冷得足以把人凍成冰塊。
“開課,開什麼課啊?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啊。”
珠鉉嚥了一口唾沫,等着煜誠再次說出些驚天動地的理由。
“珠鉉!”煜誠繼續小小聲,甚至是有氣無力的央求道。
“是健身課,我要去健身房,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煜誠啊,你今天爲什麼非要跟我裝不知道啊!”
煜誠鼓着嘴,嗓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珠鉉一臉兇相的看着他不說話。
“我明白了,那就以後再定吧。”
一直讓煜誠心存疑惑的家人的關係,終於浮出水面。怎麼說,就算不能將婆婆當成自己的媽媽,珠鉉也不至於這麼討厭她吧。
衛生間的門開了,珠鉉穿着另一件光潔靚麗的真絲睡衣出現在門口。躺在牀上的煜誠迅速翻了個身,對着漆黑的牆面惆悵的長吁了一口氣,但一想到不久的將來要發生的事,他的心頭不由又是一陣沉重。
“冬天的太陽雖然懶,卻也有八點三十分的光景。這不爭氣的月光怎麼就被一棟鬼屋般的豪宅吞噬掉命運了呢…”
天邊泛起魚肚白,煜誠已經衣着筆挺的站定在鏡子前,無神的瞅着熬了一夜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睛此刻赫然腫成了魚泡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