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珠鉉啊!我剛準備給你打電話來着!”
“親愛的,我已經給秘書去過電話了,爸爸他正在頂層開高管會議,暫時還不能參加早餐會。還有你昨晚提起的那位吳秉旭社長,他在安城企業聯合會中的排位並不高。”
“珠鉉,我最最親愛的老婆,你實在是幫了我大忙,等我回家,一定好好犒勞你。”
煜誠幾乎是緊咬着嘴脣、心情顫抖的將車子停泊在金碧輝煌的TVA大樓前。順着明亮的車玻璃望去,只見不少衣着光鮮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那面如水晶般透明的旋轉門外噓寒問暖,握手會晤。
“您可真是好久沒來了啊。”遠遠注意到鄭煜誠的存在,侍者連忙畢恭畢敬的拉開大門,整個過程流暢優雅,不着痕跡,那句開門見山更顯得熱情澎湃。
“嗯,請問高層會議室在哪兒呢?”煜誠纔沒有工夫理會侍者的揶揄,轉而正色道。
“高層會議室嗎?我這就安排人帶您過去。”侍者面色一僵,遲疑了片刻後便強扯了扯嘴角道。
“謝謝,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咦!眼前這位雍容華貴的不速之客,許久不見,不僅變得謙遜禮貌,就連電話中交流的內容也愈發讓人匪夷所思…
“喂!明曜啊,我現在人已經就位了。剛剛在TVA大門口我就已經看見那個吳秉旭了。”煜誠欣慰的鬆出一口氣,滿臉是春風拂面般的笑容。
“我這邊也比想象中樂觀,總部的歐陽行長人還沒有到呢。”周明曜假裝低頭看着撥打記錄,狠狠嚥下一口唾沫後,又小心翼翼的將臉蛋全部貼在桌子上,假裝成一副繫鞋帶的樣子。
“那申正煥跟崔仁赫呢,他們那邊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煜誠挑起一根細眉,輕笑着走出了電梯。
“先不說我們這邊了!TVA現在大致是什麼情況啊?!”周明曜突然間急得頭頂直冒白煙。因爲申正煥和崔仁赫正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湊在周明曜的背後,陣陣熱氣潑面而來又撞進耳膜,明曜渾身的肌肉都跟着不斷收緊。
“目前所有人都在高層會議裡開會。不過明曜,你就把心揣回到肚子裡吧,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盡力辦成的。”煜誠誇張的揮着手臂,腳踏飛燕般的朝高層會議的方向走去。
“拜託你了煜誠哥,我的小命可都攥在你的手心裡了啊。”周明曜的舌頭打着結,說的話含糊又遙遠。
“知道了,不會叫你失望的。”與被崔仁赫、申正煥嚇得魂飛魄散、哭天搶地的周明曜不同,煜誠完全是鎮定自若的將耳朵貼合在會議室的大門上,就連路過侍者冒着火星的眼神都被他直接無視掉了。
虛掩的門裡隱隱約約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煜誠的心一沉,是吳秉旭。那個坐在會議室角落裡的背影,也是吳秉旭無疑。儘管那些人談話的內容給他一種似醒非醒,似夢非夢的感覺,但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煜誠打定主意,透過門縫,不斷的縮聚身體向裡窺探。只聽“咔嚓”一聲,房門失控般的裂開了一條狹長的口子,煜誠驀然驚出一身冷汗,他連忙跌跌撞撞、躡手躡腳的跑進一旁的樓梯間,一屁股跌坐在昏暗的臺階上,嘴裡喘着氣,活像一隻快被煮熟了的螃蟹。
“喂!明曜啊,總部的人來了嗎?”煜誠有些手足無措的仰頭看向黑沉沉的天空。
“嗯嗯,已經在門口停車了啊,煜誠哥…”周明曜轉過身背對着崔仁赫,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絕望。
“哦!從車子裡下來幾個人了?”煜誠這邊也是完全動彈不得,僵怔片刻後,他繼續捂着嘴巴,幾乎是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
“哥,我現在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哪能注意到…哦好像是3個(在金智媛的悄聲提示下),3個人都走進來了。等下要是問我什麼的話,我該怎麼辦?!”周明曜將電話摟得更緊了,甚至不顧形象的衝着煜誠低吼道,他的眼裡晶光不復見,只剩下深深的空洞。
“怎麼辦?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啊,這裡面還沒有結束呢,貌似在探討一個非常嚴肅的事情。”煜誠用嘶啞嗓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利刃,刺戳着明曜的心,同時也狠狠的刺戳着他自己。
“煜誠哥,可是我真的沒有時間跟他耗下去了。對我來說只要吳秉旭社長和那個總部的歐陽簽字,懸在頭頂的失業危機就解除了啊。”此時的周明曜完全像在演一出獨角戲,即便得不到期盼已久的迴應,但他也只能自顧自的用顫抖的聲音一遍遍的呼喚着救星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先掛電話吧,我這就幫你想辦法,總之待會兒他們不論問你什麼,都不許哭喪着臉回話。”
煜誠無奈的靠住走廊的牆壁,閉上眼睛。就在他毅然決然的站定到會議室門口,準備隨時破門而入時,迎面傳來的低聲攀談,再次如海草般死死的纏住了他的手腳。
“艾希!真是的!什麼會非得開這麼久?!老丈人啊老丈人,到底哪一個纔是,你能看見急得不成樣子的我嗎?!”站在虛掩的門外,聲音再次由遠及近的傳來,幸好走廊的燈光昏暗,並沒有人發現他,隨着一聲嘆息,煜誠突然無情的抽回了自己伸向大門的手。
“鄭煜誠別忘了這份希望可是你給的,難道你想第二次生生劃開明曜那顆疤痕累累的心嗎?!”煜誠很快便又恢復了鎮靜,同時擺出一副悲憫的表情看着腦海中明曜那張正衝着歐陽乞求哀嚎的臉龐…最後一次將手放到大門上時,煜誠那張精緻的臉上幾乎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慍怒。
千鈞一髮的轉瞬,電話鈴聲便從座無虛席的會議室內驟然響起,煜誠的那隻手還沒來得及塞回口袋,前來開會的人們就已然快步走出了那扇典雅厚重的大門,走廊裡“噼裡啪啦”的高跟鞋亦或是男士皮鞋撞擊地面的聲音響徹一片,間隙中還夾雜着一席人大聲的攀談。煜誠站在侍者的旁邊,不斷的搓揉着雙手,急跺着腳,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那個吳…”炫目的光芒漸漸走遠,煜誠一個鯉魚打挺般的直起了喉嚨,但耳邊卻又不失時機的響起了剛剛在TVA大樓前寒暄會晤的那一席話。吳秉旭恰如此時站在一旁悶聲不吭的煜誠,他也是處在一種真空的狀態中,越來越多的人越過他的肩膀徑直跟在一個頭發黑白參差、背影便便的男人身後,吳秉旭緊緊跟了幾步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給人的感覺是:他似乎根本不想去聽清、或看清什麼只是害怕被同一個圈子的人們落下而已。
“吳…吳…”昏暗且漫長的走廊裡似乎只能迴盪着人們的腳步聲,煜誠越是心煩意亂,那腳步聲便緩緩放大。“乓乓乓…”此時煜誠的大腦,好像一隻被充了過多氣息的氣球,只要一個指尖的觸碰,都能讓它爆炸。
“吳秉旭社長您好,我是安城銀…”
在光鮮亮麗的人羣中穿梭,煜誠恍惚得格外渺小,吳秉旭的身影一如天花板上的花紋在眼前扭曲搖曳,忽而幻化成了在煜誠眉目之間怒放着晶光的兩顆純黑鑽石。煜誠索性伸手去夠觸吳秉旭的袖管,但手指卻仿若是在不真實的光芒裡穿梭,不光是吳秉旭,連同身旁的那些人完全將他當成了病菌一樣的存在,任憑煜誠在這個空曠的空間裡喧囂。眼睛一閉,鄭煜誠就像無所不在的灰塵般灰飛煙滅。
“老,老丈人!”一陣沉默之後,煜誠終於不在艱難的啓嘴唸叨吳秉旭的名字了,而是乾脆站定在如十字路口般擁擠的人流中央,歇斯底里的狂叫一聲。
瞬間,會議室外的長廊裡暫時恢復了寧靜。與此同時,一道聖潔的光輝,透過玻璃窗直直的灑照在煜誠那張俊美的臉上。煜誠輕輕瞟了一眼人羣之中的吳秉旭,從他疑惑又輕蔑的眼神裡,煜誠彷彿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鄭女婿!?!你怎麼來公司了啊?”就像是無形之中按下時空轉換鍵一樣,始終佔據着C位的男人最後一個回頭但卻率先朝煜誠款款走來。
“我怎麼連自己的老丈人都認不出來了呢?百科上的頭像明明就是他啊。宋晟民,安城最赫赫盛名的男人。”
煜誠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就像盛夏天氣打開空凋,吹着涼風。漸漸的,煜誠心滿意足的仰起了下巴。而那些環繞在宋晟民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從脣畔到眼角隱隱蹦綻出尷尬的火花。
“想必這次還是爲了公事吧?”
“是的,爸爸,總是給您和您的,您的協會成員們添麻煩,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站定到宋晟民身後的煜誠鄭重的朝大家鞠躬致意,而那些剛剛還一副油滑模樣的人們也開始滿臉堆笑的朝煜誠頻頻回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