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誠前輩!”般的聲音從兩個男生的背後傳來,就在煜誠慢慢的把身體側到那邊去的瞬間,宋珠鉉的嘴角掛起了一抹太過誘人的微笑。
與此同時,險些就要從裴柯勉臉上消失的微笑,也慢慢又重新的浮現在他僵硬的嘴角。裴柯勉的臉上始終帶着不太確定的神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煜誠後,又異常認真的打量起宋珠鉉。
“不好意思,因爲第一節有課,我就加快了咀嚼食物的速度。不過,煜誠前輩你確實是來得有些晚啊!”
煜誠擡起頭,看着她那雙深邃的棕色眼眸,立刻就被迷住了。然後,就像往常一樣,溢美的感慨即將脫口而出。裴柯勉見狀,連忙用力扯動着煜誠的衣角,勉強定迴心智的煜誠下巴一緊,隨即努力保持着一抹恰如其分的微笑。
“珠鉉你是要先去練習室吧,如果沒有司機在那邊等着的話,我應該陪你一起回去纔對!”煜誠嘗試着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明朗又熱情。
珠鉉的臉紅了。她不得不短暫的移開視線,以逃避煜誠深邃且探索的目光。
“那個,煜誠學長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啊?!”宋珠鉉既警惕又好奇的等待着。
就像是不經意的想到了某個藏匿於私底下的笑話,裴柯勉暗自偷笑。
“沒錯,這幾天的確是在爲校慶活動做準備來着,而且就在昨天剛剛得到通知,我是第一位登臺表演的選手。”宋珠鉉幾乎是憋着一肚子的惴惴不安、七上八下與兩位學長攀談的。在與煜誠再度對視的瞬間,珠鉉羞澀的低下頭,隨即一臉沉思的神情倏地轉爲懷春的熾熱。
“快點說出那句話吧,珠鉉啊。”煜誠垂下頭,擡起眼,透過他又長又黑的睫毛,那片璀璨的晶亮正左右遊移般的牽動着珠鉉的心。直到那雙黑金色的眼睛隱隱發出灼熱的光烈,珠鉉再也繃不住了,徑而慢慢的露出一抹戲謔般的笑容。但隨即她的臉色再次陡然一沉,就好像害怕自己不小心會透露太多心扉似的。
“快點說啊,1、2、3”煜誠只是看着她,眼裡涌動着十年前的珠鉉無法理解又深不可測的情愫。
“那個,前輩。”暈乎一笑後,珠鉉竭力繃住了臉。
“2、3”彷彿自己暗示着的許多事情即將水落石出了一樣,煜誠的腦子瘋狂轉動着,至少要比裴柯勉把玩瓶蓋的速度還快。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有個交響樂首映,我手裡剛好有兩張票。”宋珠鉉的聲音離煜誠很近,聽起來有些驚慌失措。
“我的眼中只有你,就算繼續守望下去會變成望妻石也毫不可惜,但如果在你的眼眸中綻放一束玫瑰,那該有多浪漫啊。”煜誠癡癡的凝視着珠鉉,腦海中那些從前不敢想過的話語正輾轉反側着。
或許是看着兩雙深凝如淚眼朦朧的人太久,裴柯勉頓覺心裡有些彆扭。然後,瓶蓋在裴柯勉的指間轉得飛快,快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一起去吧,而且從今天開始我的全部時間都可以留給你,只留給你。”
看着一臉誠懇的煜誠,裴柯勉驚詫不已,甚至還有些許的敬畏。
“那,那真是太好了啊。”宋珠鉉閉上眼睛,用鼻子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好像只有這樣等下跟他說話才能說得更有條理些。
“那我們就…”珠鉉臉上呈現出來的那種神情,那是在依依不捨來臨前掉頭走掉的衝動。
“我們約定幾點碰面都好,因爲我現在就已經做好隨時和你在會場入口處見面的打算了。不過,珠鉉你不用急着趕過來,更不要爲了見面,提前結束其他行程。”
這個熟悉得可怕的聲音真像是幻覺。裴柯勉咳嗽了一聲,以掩飾他又一次的輕笑。
“那,我就先過去了。學長你今晚真的不可以遲到哦!”宋珠鉉練習着讓自己更均勻的呼吸。
“當然,因爲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煜誠的聲音裡帶着某種令人信服的威嚴,宋珠鉉羞澀的撅起了嘴,但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匆匆忙忙的轉身走進私家車裡。
“本來就是爲你而來,我又怎麼可能遲到,遲到意味着永遠在你的生命中缺席啊!”衝着珠鉉消失的方向,煜誠緊閉着雙眼,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人生正在每分每秒的好起來。但就在此時,熟悉的風聲再次破空而來,當那輛記憶中的自行車飛快的衝到煜誠身旁時,煜誠早就腳底抹油,溜得無影無蹤了,一記芭蕾中最經典的謝幕動作送給你,莽撞的自行車。
淡綠色的清晨,年輕的孩子們矯健如飛,棒球穿梭。
“喂!你今天實在是太讓人刮目相看了啊,不光具備了透視未來的雙眼,就連跟繆斯女神對話都提高了好幾個段位。”裴柯勉說着,又掃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煜誠。此刻,煜誠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棵混亂茂密的雲杉旁,像尊雕塑一樣,看着遠方那團恬靜又稀薄的空氣。
“已經是具備成熟思維的你了嗎?看得出來這十年時間應該是半點沒有揮霍掉啊,難道都用在這種地方上了是嗎?”裴柯勉張着大嘴嫌棄般的笑着。
“當然不是,都說了,只是苦中作樂而已啊!”煜誠重新找回了活力,腳下加速度,精力旺盛的大步向校門走去。
“喂!還苦中作樂?明明就是…”裴柯勉從煜誠的身後冒了出來,猛地一下把那個正置於自己豐富的想像力之下的男人掀倒在地上。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了,驚魂未定的煜誠,捂着嘴,傻瞪着眼,癱坐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不躲?難道剛剛這一下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嗎?”面對那個被自己打得幾乎神志不清的俊臉,裴柯勉的眼光比平時還要可怕惡毒幾百倍。
“說正經的,今天晚上就替我一次吧。那樣的話,日後我還你幾次都行。”煜誠又恢復了他那張招牌撲克臉,冷冷的看着那張瀕臨滅絕的瘋臉。
“還就免了,只是關係到我未來命運的大事,你哪怕只出一點點力都行。哎呀!衝我們這過命的交情,好好幫我參謀啦!煜誠哥!”
裴柯勉的聲音甜得像正在融化的蜂蜜。即便低着頭,煜誠也能想象出,他的眼神會是多麼的令人難以抗拒。
“都拍着胸脯保證N次了,我們兩個不論出現在哪片時空裡,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別說是這種程度的幫忙,就算搬座金山給你都是應該的啦。”雖然暫時還不能透露太多信息,但煜誠坦然的微笑,還是給裴柯勉吃了一顆速效定心丸。
真是好久沒有這麼精力充沛了啊!不光是這件白淨的襯衣,就連這副身體也瞬間回到了25歲,突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25歲的我,如果沒有錯過那次演奏會,未來十年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總之不論結果如何,“我的25歲,我回來了!”烏拉烏拉像打雷的大嗓門還是發揮了效用的,那一羣圍站在公車站臺上的學生,唰唰唰的如同分水嶺般從中間給煜誠讓出了一條路,不僅如此,就連站在不遠處吵架的大嬸也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煜誠。
“馬上就可以見到珠鉉了,而且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麼人或是什麼事橫亙在我和珠鉉之間了吧。”煜誠得意的來回掃視着站臺上的人們和潔淨如練的天空。握緊雙拳,無畏又舒暢的走到了站臺的最前方。
“我們的愛我明白,已變成你的負擔,只是永遠,我都放不開,最後的溫暖,你給的溫暖…”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嗓音清甜明快的吟唱,任誰都阻止不了好奇心的作祟,煜誠連忙轉過身,然而,當他看清是十年前的承美在隨着音樂的律動,大搖大擺的打着節拍時,煜誠像被嚇破了膽那樣,只知道連連後退。
“從那一天起我忘記了呼吸,眼淚啊永遠不再,不再哭泣…”
記得在極度厭惡承美的時候,自己曾不止一次的在大半夜坐起來,反覆觀察睡夢中妻子的臉,那是張可惡可憎到極點的臉。可現在的承美,十年前的承美,她的身上絲毫沒有暴戾之氣,甚至還率真瀟灑得令人着迷,煜誠藉着從挎包裡找東西之際,貪婪又不斷的偷看着她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
“承美,你知道嗎?你從前也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這樣的你,爲什麼會在未來的十年,變得如此陌生?!”想到這裡,煜誠又絕望的閉上眼睛,溫熱的空氣烤得人暈乎乎的。
就在煜誠慢慢失去思考的一瞬間,
同時,也是承美將手臂輕輕環在胸口的那一瞬間,
承美偏偏好巧不巧的回了一次頭,用極其陌生的眼神看了看神秘兮兮的鄭煜誠,然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再次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
“如果,如果你今天沒有穿短裙、高跟鞋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