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快跟我進來吧!”
在煜誠的認知裡,公婆來家裡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當媽媽小心翼翼的在爸爸越來越平靜的眼神裡一再掛斷煜祺電話的時候,煜誠覺得自尊心很受打擊。
“爸,真是很抱歉,我不太清楚保潔阿姨把備用拖鞋放到哪兒了!要不你們先穿岳父、岳母的?”
“快放回去!那麼多鑽石的鞋我們可穿不起。我和你媽穿保潔的就行。”
煜誠好像被爸爸的這句話給刺激到了,他抓着媽媽的腳,硬是將岳母的鞋套了上去。
“別說自打你和珠鉉結婚以來啊,我這算是第二次登門拜訪了。你們這幾年是重新裝修了嗎?傢俱看着都好闊氣呀!全是我叫不出名字的牌子。”
百般討好的話剛一落地,爸爸就沉着臉,坐到角落裡的那把保姆椅上,低垂而畏縮的目光就像做錯了什麼不能原諒的事情似的。
“爸,兒子家就是你自己的家啊,弄得這麼拘謹幹嘛!這邊,是我們新買的沙發,你快過來躺一躺,很舒服的。”
“那個,這麼名貴的傢俱萬一碰壞了的話,換新的又是一大筆支出。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去煜祺那兒住吧,我剛剛水喝得有點多,這會兒總想跑廁所。呦,我纔想起來你爸還給孫女買了個玩偶那,明天我們得早走,這東西必須今晚帶過去才行啊。”
爸爸和媽媽岔開了一點距離,每次二老中的一個說話,另一個就會假裝無心的轉過頭去,而說話的人時不時的還會和一直盯着自己的煜誠對視。好像煜誠也有很多話要說似的,總之三個人的眼神都很不安。
蟬不再叫了,好像外面開始颳風了,三個人都聽到了細微樹葉晃動的聲音,所以沉默更加劍拔弩張了…
“爸!媽!”煜誠最終好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快速的繞過客廳前面,下了兩層矮小的臺階,此時臺階上傳出的也不是尋常的蹭蹭蹭聲音,而是通通聲,然後煜誠雙手一展,毫不猶豫的攔在門口。
“我都說了這就是你們的家,在自己家怎麼還搞得這麼生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次次的聽你們煜祺、煜祺的叫,我心裡有多難過啊。我是鄭家的兒子,是長子。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立場。你們要是從我家離開,去到煜祺家,他們夫妻怎麼想你們,又怎麼想我跟珠鉉啊?!”
第一次感到這麼失落,煜誠有點無助的擡起頭看着媽媽。媽媽一副羞愧難當的表情,爸爸更是輕輕的摸了摸額頭,眼睛裡有一些擔心的情愫。半晌過後,二老才揣着懷疑,假裝開朗的笑了笑。
“孩他媽啊,既然咱人來都來了,那今晚還是聽咱兒子的吧。你去保姆間那頭隨便找個廁所,我就試試咱兒子說的那個沙發!”
“那孩他爸,煜祺那邊要是問起來的話,我得怎麼說啊。”
爸爸收斂住嘻嘻笑着的脣片,那嘴突的撅了起來,大門牙也向前伸着,像個倔驢一樣。媽媽故意低垂着眼簾,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過道。
“這還用問嗎?煜祺那邊,你就先說咱在煜誠這做客,等見過了兒媳,咱倆再考慮留宿的問題。”
煜誠悄無聲息的跟在二老身後,他已然聽到了竊竊私語的全部內容。雖然彼此間本應有很多話該問,但很慶幸,誰都沒有挑明。
“我剛剛跟你媽說,那個沙發看着就特別舒服,這房子,是夠養人的,瞧你雖然還是那麼清瘦,但紅光滿面的,哈哈。”
“是啊,是啊。”
爸爸指着沙發爽朗的笑了,沒錯,的確是爸爸以前常有的微笑。就連媽媽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像從前那般多情了。
“爸,你和我媽快坐在這試試呀。”
媽媽剛剛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的前五分之一處時,煜祺的電話馬上就跟過來了,頓時二老的身體被水晶吊燈曬得發燙,額角更是如似火的驕陽一般。
“媽,你看我爸往這一坐,是不是很像大公司的會長啊!對了爸這套西裝你千萬要收下,這套是岳父生日那天,珠鉉要求我必須穿的那套,據說是一個很大的大牌來着,你快穿上試試!”
“既然是會長親家生日那天的禮服,我們就更不能收了,萬一兒媳問起衣服下落的話,你也不好找理由啊!要是生活常服的話,便宜嘍搜的,你爸收也就收了。”
月光照耀的影子下,煜誠的頭髮好像是隨風稍稍擺動着。坐在對面的爸爸,鼻子很高,沉默不語。媽媽也沉默的來回注視着丈夫與兒子。
“我媽說的對,這種禮服一看就不實用。那我這去給我爸選幾套平常的衣服,以後你們跟親戚,鄰居出門遛彎,穿着也提氣。”
雖然俊俏的模樣並沒發生太大的變化,可如今的煜誠英俊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了。二老好久回不過神來,呆呆的望着他。煜誠懷抱着N件高檔西裝,高傲的笑容可掬的走向他們。他一邊一次次的解開衣釦,一邊緩緩的轉過身看着爸爸。
“那就最後兩套吧,西裝的顏色看着太深沉了,確實不太適合我兒子的年齡哈。”
“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那這兩套,還有這件跟這件,我就都給爸打包好。那個媽媽的話,這樣吧,爸媽你們明天就先別走了,我讓珠鉉帶你們再去買幾套!”
從緊張到欣慰跳得太快了一點,難免有些僵硬。爸爸和媽媽用力平衡了一下臉部的表情,對着眼前的煜誠露出一抹微笑來。
“聽點舒緩的音樂吧,珠鉉有時候就是靠着這些助眠的。”
音樂響了起來,是很輕柔的一首曲子,聽起來悅耳而舒心,二老和煜誠感覺就好像被一片溫柔的海洋給包圍着一樣。但整個大廳裡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親愛的,你是剛剛下班嗎?” 二老用喪石般僵硬的目光盯着珠鉉,本來打算一進門就癱在沙發裡的她,不禁嚇得花容失色。
“哦,是爸跟媽。”珠鉉虔誠的鞠躬行禮道。
“那個我剛剛跟我媽去了趟美容院,說是那家在搞活動來着。” 大概是覺察到了尷尬的氣息,珠鉉暗戳戳的揉開了髮型師好不容易纔弄得漂漂亮亮的頭髮,儒雅淺笑了片刻,然後又慢慢側過臉審視般的盯着煜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