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回籠覺一睡睡到下午四點多,醒來時,只覺得頭還是昏昏沉沉的疼,她低喃:“以後最多隻喝一瓶啤酒...”
上了樓掏出手機才發現又有幾個未接電話,一通是公司的,大致是詢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去上班,傅淺言沒有理會,艾米跟着她兩年,應當知道怎麼處理。而另以通則是來自沈夜,傅淺言不禁想到,不會他與許清桐又出什麼事情了?她將電話撥過去,嘟嘟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被接通:“喂。”
傅淺言聽到沈夜的聲音,淺淺道:“是我,今天怎麼樣?”
沈夜應了聲:“一切都挺好的,只是你好多天沒有來片場了。”
傅淺言意識到失職,她頓了頓:“我明天過去。”
沈夜聲音輕快:“好啊。”
傅淺言心中淺笑,沈夜的性子比起那兩個女明星簡直是單純太多,但這樣的性格在娛樂圈很是不吃香,不是說不受歡迎,而是各種人情道德,娛樂圈魚龍混雜,誰也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某一天便被爆出什麼新聞,接着一落千丈,想要步步平穩,必須精打細算,同時,心狠。
傅淺言眸中精光一閃而過,難得沈夜的心性單純,那麼他的困難便由自己來擋,這個黑臉,她來唱。
傅淺言深思的時候,手機又開始震動,傅淺言看了一眼,依舊是公司的電話,心中疑惑,莫非有什麼要緊事?她滑動接聽,艾米的聲音傳來:“部長,你可算是接電話了。”
傅淺言揚眉問道:“有什麼事?”
艾米頓了頓,正了聲音:“顧氏集團的董事長邀請您晚上六點到貴公司商談一下關於簽約的事宜。”
傅淺言面色一沉,顧國邦找自己?她問道:“什麼簽約?”
艾米似乎在翻閱資料,半晌她道:“關於晨光在顧氏集團股份的簽約。”
傅淺言抿脣,晨光在顧氏有股份?自己怎的不知道,她輕聲應道:“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傅淺言還是想不明白,晨光與顧氏明明只有資金上的來往,什麼時候多了股權這回事?
傅淺言晚上六點準時抵達顧國邦的辦公室,顧國邦擡眸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威嚴:“坐。”
傅淺言極力剋制着心中洶涌而出的恨意,比之上次在宴會的落荒而逃,傅淺言這回很好的做到了掩飾情緒,她面上帶笑,坐到了沙發上,顧國邦鏡片下的眼睛精光一現:“早便聽聞晨光娛樂的傅部長精明能幹,人也是長得十分的可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傅淺言深呼吸一口道:“顧董事長謬讚了。”
顧國邦將手中的報紙放下,隨即推了推桌面上的文件,語氣淡然:“傅部長過目下,這是晨光願意收購【啓明】在顧氏的7%股權的合同。”
傅淺言心中一個咯噔,收購?繼而面上一閃而過的冷光,是傅雲天乾的?她將合同接過,大致的看了個遍,條約都很是合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問道:“冒昧的問一句,這是我們晨光的董事長與您商討的合同麼?”
顧國邦看了她一眼,挑眉:“怎麼,傅董事長沒有跟你說?”
傅淺言心中惱火,晨光也算是自己一手打理起來,他傅雲天做出這麼大的決定竟然連知會都沒有知會自己,她面上不動聲色:“哦,也許是董事長忙忘了。”
顧國邦身子往後一仰,倚在辦公椅上,淡淡道:“那麼既然沒什麼問題的話,傅部長便籤字吧。”
傅淺言又將合同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文字遊戲便籤了字,她起身微微頷首:“多謝顧董事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給我,沒什麼事的話,我便不打擾了。”
雖然她能夠抑制住自己的恨意,卻也實在是高估自己的承受力,再多呆片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將顧國邦撕個粉碎!
顧國邦聲音冷漠淡然:“我還有一事想請教傅部長。”
傅淺言低聲道:“顧董事長請說。”
顧國邦坐直了身子,一雙鷹眸緊緊的盯着傅淺言,他一字一句,壓迫着傅淺言的神經:“你慫恿韓明雪來接近我,又爆出她是我私生女的目的是什麼?”
傅淺言眸子一冷,她直視顧國邦的眸子:“顧董事長在說些什麼?”
顧國邦面上閃過一絲陰狠,他話鋒一轉:“或者說,你接近冷川接近顧家的目的是什麼?”
傅淺言頓了頓,忽的上前一步,她的身子半伏在桌面上,面上掛着笑,眸子卻是一片冷然:“我?是來討債的。”
顧國邦看着面前的傅淺言,腦中閃現過一絲線索,一閃即逝,他擰着眉,面上陰沉。
傅淺言抿脣,藏在身後的手早已經握成了拳,她緩緩的轉身:“顧董事長,再會。”
傅淺言走出辦公室時,身子一顫,她看着身前的顧冷川,心中慌亂,接着轉過目光,疾步走出顧氏集團,接到上人來人往,明明豔陽高照,傅淺言卻覺得心中一陣涼意,傅淺言出了顧氏的旋轉門,轉角處卻被人一把拉住,她回身,看着來人淡淡道:“鬆手。”
顧冷川抿脣,目光牢牢的鎖住她,半晌,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方纔說的可是事實?”
傅淺言回視他,一字一句:“是,顧少。”
顧冷川眉宇間升騰起一絲怒氣,他接着問:“你說的討債是什麼意思?”
傅淺言甩開他的手,聲音清冷:“字面上的意思。”
語罷不待顧冷川話說,轉身便走向對面的晨光,綠燈閃爍變紅,顧冷川隔着車輛看着傅淺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簾,他手掌握拳,眸子裡一片怒意。
傅淺言,你對我,也是有目的的?
傅淺言回到辦公室,將落地窗上的窗簾拉起,遮住了豔陽,只覺得渾身更是寒冷,傅淺言咬脣,坐在辦公椅上,手心握着手機,渾身輕微的顫慄,顧國邦,顧國邦,她差一點便忍不住衝了上去。
那場大火歷歷在目,自己被那些警察不問清來由便拖到少管所的一幕也浮上腦海,顧家,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恨,他顧國邦更是她最大的仇人,喪父喪母之仇,家族落敗之怨,她傅淺言都要一一的討回來!
忽的傅淺言眸中一閃,顧冷川...她痛苦的將臉埋進掌心,她究竟該怎麼辦?
她與顧冷川之間隔着看不到邊際的仇恨河流,她跨不過,他過不來,糾纏過後,便是兩不相見?如此,也好。
一直到晚上,顧冷川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傅淺言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她下樓到車庫,正欲打開車門,忽的身子被人從身後拉住,傅淺言嗅着鼻端淺淺的薄荷香,良久,她輕聲道:“放開。”
顧冷川的身子頓了頓,忽的他在她耳邊低笑,傅淺言心中一疼,接着便覺得身子一輕,顧冷川已經將自己放開,傅淺言轉身,黑暗中的顧冷川看不清神色,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顧冷川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傅淺言的車子已經離開許久,他眨了眨眼,只覺得酸澀不已,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一句解釋也不肯給我麼?”
顧冷川走出車庫時,面無表情,他徑直的走到辦公室,對面的窗簾依舊是拉上的,過了今日,顧冷川依舊是顧冷川,那個高傲自負的顧冷川,傅淺言依舊是她傅淺言,有着自己驕傲與自尊的傅淺言。
傅淺言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經許久沒有來了,但是依舊乾淨整潔,保潔的工作做的很到位,傅淺言自嘲下,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撤走保潔,她將高跟鞋隨意的踢掉,赤着腳走進公寓,將自己扔到沙發上,沙發瞬間凹陷下去,她習慣性的往廚房看去,忽覺這已經不是顧冷川的公寓。傅淺言低低一笑,趴在沙發背上淺淺的呼吸着。
她與顧冷川之間,徹底完了。
正如顧冷川所說,傅淺言的驕傲與自尊不允許她低頭,她不會主動向顧冷川示好,她寧願將兩人之間的矛盾拉大,寧願眼睜睜的看着這段感情葬送,由始至終她都不會低頭,這便是傅淺言。
傅淺言草草的洗了個澡,便躺到牀上,心中堵得慌,堵得她喘不過氣,傅淺言爬起來,自牀頭櫃中掏出一瓶安眠藥,剛開始從少兒所出來的時候,傅淺言幾乎整夜睡不好覺,每夜都離不開安眠藥,後來情況逐漸轉好,卻沒想到,時隔多日的今天再次失眠。
傅淺言倒出兩顆藥吃下,躺在牀上,不多時漸漸有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傅淺言的手機發亮,她睡得正沉,並不曉得。
顧冷川趴在沙發上,周圍一堆易拉罐,他手中握着手機,面上緋紅,眼神迷離,顧冷川顯然是醉了,他一遍一遍的撥着電話,直到最後酒勁兒上來,最終抵抗不住,伏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公寓的燈淺淺的亮着,空氣中濃重的酒精味瀰漫,暖暖的光照在顧冷川身上,暈開了一室。
顧冷川首次嘗試宿醉,次日醒來時,頭疼欲裂,他環視一週,嘴角的笑容冷冽,身邊的手機滴滴的響了起來,顯示電量不足,顧冷川是個有規律的人,他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手機用到沒電再充,這次卻破例了。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手機頁面還停留在傅淺言的通話簿上。他看着撥出記錄,自嘲一笑,將手機往身後一摔。
啪的一聲,屏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