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冉的辦公室在晨光一樓,正好靠近旋轉門處,因此傅小冉一擡眼便看到傅淺言與沈夜有說有笑的進了公司,她微微抿脣,眸中閃過一絲嫉恨。
都是因爲她傅淺言,她纔到今天的地步,從公司的基層做起,說起來好聽,明面上是讓她一步步扎穩基根,實際上整個晨光誰不知道,是因爲她傅小冉能力不夠,而被傅淺言調到基層。
這兩天她在公司,承受着員工異樣的目光,表面上還要裝作一派溫和的模樣,實在是受夠了!
傅小冉握緊雙拳,心中憤憤不平,看着她身旁的沈夜,忽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接着脣角微挑,傅淺言,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傅淺言回到辦公室,艾米見到她身邊的沈夜,面上微紅,一顆少女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反觀傅淺言依舊一臉從容,艾米不由得佩服,也是,在經歷了顧總裁那樣的男人之後,自然會對男人的審美度升上一個點。
傅淺言余光中看到艾米一臉緋紅,心中輕笑,這個助理跟了她兩年,性子也摸了個透,自然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傅淺言挑眉道:“艾米,你今天上午便幫沈先生一起對對臺詞吧。”
艾米忽然被點名,聽到傅淺言的話後更是面上通紅,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哦了一聲,飛快的去拿了劇本,遞給沈夜。
沈夜微笑着接過,他看着艾米說道:“開始吧。”
艾米蟲蚊般的聲音響起:“嗯。”
傅淺言看着兩人,嘴角輕挑,很是滿意自己的安排,她走到落地窗前,想將窗簾拉上,忽的見到對面的顧冷川正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
傅淺言笑容暗下,她將窗簾一把拉上,隔絕了他的目光,隨即轉身到辦公桌前,開始整理資料。外面依稀可以聽到沈夜同艾米的對戲聲,她漸漸抿脣,不由得又想到顧冷川,眉頭幾不可聞的蹙起。
一晃眼的功夫,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傅淺言與沈夜前雲片場,拍攝這部戲的地點是d市中心的一所中學,戲的開頭便是一部高難度的跳水戲,在這深秋的天氣,跳水的鏡頭實在是不好掌控。
不多時,演員已經就緒,傅淺言站在一旁,看着沈夜一人的獨角戲,心中不由的讚歎,雖然是歌星出生,但演技卻絲毫不比演員出生的差,一言一語間,更顯真誠。
一個片段拍下來,沈夜的嘴脣已經凍得青紫,是深秋的天氣,卻要穿着單薄的衣裳,傅淺言連忙將大衣披到他身上,沈夜對她笑笑,傅淺言擔憂道:“沒事吧,能堅持麼?”
沈夜將她遞過來的大衣緊了緊,語氣輕快:“這麼點小事都忍不了的話,也就拍不成戲了。”
傅淺言淺笑,跑前跑後的將熱水袋裡裝滿了熱水,給他暖身,沈夜眸中閃過一絲暖意,他接過熱水袋,輕聲道:“謝謝。”
傅淺言只覺得面前的人像極了小軒,讓她有一種心底蔓延而出的想要保護的感覺,她快速的在他腦門上彈了下,不輕不重:“客氣什麼。”
沈夜一愣,接着笑開,溫暖的笑容霎時將整個深秋融化。傅淺言心中也跟着輕鬆下來,休息的空檔,兩人在一旁談天說地,甚是快活。
殊不知這一幕落到了顧冷川的眸子裡便變了味兒,他本來想着,昨日對傅淺言着實是過分了些,今日想來請她吃飯,到了晨光才知道她來了片場,繼而折身隨着她來到拍攝場地,卻正巧讓他看到這一幕。
顧冷川臉部緊繃着,只覺得一把無名的火直衝而上,他走到導演旁,導演見了他,微微頷首道:“顧先生。”
顧冷川迴應着頷首,他聲音清冷:“下一場是什麼戲?”
導演愣了片刻道:“跳水戲。”
顧冷川不再言語,站在一旁,目光寒冷。
傅淺言與沈夜過來時才發現顧冷川的存在,她微微抿脣,不打算理會他,顧冷川見她的神情,目光更是陰冷,一旁的導演打了個哆嗦。
氣氛正是尷尬時,一個男人走過來,小聲道:“導演,跳水戲的女配今天忽然有事,說是父親出車禍了,剛剛離開。”
導演眸子一眯,正在腹誹那女演員走的也忒是時候,但是人家的父親出了車禍,他也不好說什麼,他低頭翻了翻劇本:“那今天便先拍其他的鏡頭吧。”
那男人應了聲,正想走開,一記清冷的聲音響起:“這場戲有露臉的鏡頭麼?”
導演見是顧冷川在講話,想了想道:“沒有,跳水之後便轉到了醫院。”
顧冷川冷聲道:“很好,那便找個替身吧。”
導演有些爲難,這突發的情況,讓他去哪兒找個替身,顧冷川看穿他的顧慮,對着傅淺言的方向,聲音淡漠:“傅部長應該不會拒絕吧?”
這話看似疑問句,實則不留傅淺言一點拒絕的餘地,她微微抿脣,對一旁擔憂的沈夜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顧冷川見到她這個小動作氣息愈發的冰冷。
傅淺言上前一步:“開始吧。”
導演明顯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但他作爲導演,只需要將戲拍好就行,他正了神色,高聲道:“各部門就位,準備開拍。”
傅淺言站在水池旁,這是校園中心的一個水池,水並不深,但是在這深秋的天氣是十分刺骨的,她緊了緊拳,隨着導演的一聲“action”她深吸口氣,猛地跳入水中,傅淺言穿着單薄的劇組服裝,水池的水劃過肌膚,使得她猛地一個激靈。
忽的以及冰冷的聲音傳來:“cut!”
一旁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將傅淺言拉上來,遞給她一條毛巾,傅淺言接過,看向一旁喊‘cut’的顧冷川。
顧冷川嚴肅着臉,站在一旁,將劇本丟到她面前,聲音陰寒:“你的感情呢?”
傅淺言吸了吸鼻子,她對着導演道:“我知道了,再來一遍吧。”
導演看了一眼顧冷川再看一眼傅淺言,正色道:“action。”
傅淺言再一次站在高臺上,她余光中顧冷川正看着自己,傅淺言知道他是有意刁難,自己卻只能咬緊牙關,她屏住呼吸,猛的一頭栽進水池裡,顧冷川眸子一縮,他爲了沈夜這麼賣力?明明是最懼寒的身子,卻依舊願意重來?顧冷川心中怒火再次上來,他冷聲道:“cut!”
傅淺言從水池中爬上來,又一次站上高臺,緊繃着臉,倔強的很,顧冷川緊緊的盯着她,只要她肯服輸的示好,他便立刻放過她,但依她的臉色來看,似乎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顧冷川的聲音再次響起:“重來。”
傅淺言跳水已經是第五遍了,一旁的沈夜同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看出端倪,氣氛霎時凝結,顧冷川一次次的喊着‘重來’,傅淺言便一次次的跳着。
簡單的一個跳水戲,竟拍了十多遍,此時的傅淺言已經凍得哆嗦,導演也有些看不下去,他猶豫道:“顧先生,這個鏡頭跳過也是可以的。”
顧冷川抿脣,正想拒絕,忽的他瞳孔一縮,快步衝了過去,只見高臺上的傅淺言,直直的往水池下摔去,明明沒有喊‘action’,她卻往下跳!
傅淺言是實在撐不住了,在顧冷川第十五次喚重來時,她便已經覺得頭昏腦漲,此時的她眼前一黑,只覺得意識一下子消失,人便筆直的往下栽去,忽的身子被人往後一拉,最後的意識是顧冷川驚慌的表情,傅淺言自嘲,果然頭腦發昏,看的人都變了。
顧冷川將傅淺言攬在懷裡,她冰冷的肌膚觸碰到他的,驚得他臉色一變,同時心中還有一把火在燃燒,她是決定即便是昏倒也不願意像他服輸?
好,很好!
沈夜匆匆過來,想將傅淺言從顧冷川的懷裡拉出,卻被他猛的躲開,沈夜一愣,他看着顧冷川,見他冰冷的眸子裡露出一種名爲警惕的情緒,沈夜抿脣道:“她需要去醫院。”
顧冷川聲音寒冷刺骨:“不用你提醒。”
沈夜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他將傅淺言抱走,卻沒有任何的理由將她搶過來,怎麼搶?外界都曉得她傅淺言是顧冷川的女人,他只是她手下的藝人,有什麼資格去搶?沒來由的,沈夜頭一次感到了憤怒,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讓他心中一緊,看着顧冷川疾馳而去的背影緊擰着眉頭。
顧冷川在車上便與醫院聯繫好,他一路將傅淺言抱到醫院,直奔急救室,護士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幾人連忙將傅淺言扶到推車上,醫生探了下傅淺言的身體,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他將口罩摘下,對顧冷川說道:“先生,這位小姐只是因爲高燒昏迷而已,休息片刻等她醒來就可以了。”
顧冷川吁了口氣,他旁若無人的將傅淺言再次抱起,直奔樓上貴賓病房。
他一路輕車熟路的將她抱到房間,還是那家醫院,護士見是顧冷川,再看了眼他懷中的傅淺言,不由得問道:“這次又是經痛?”
顧冷川看了護士一眼,沒有答話,護士上前見傅淺言渾身溼透,趕緊替她換了身衣裳。
顧冷川一直守在她身邊,以至於傅淺言悠悠轉醒時第一眼見得便是他,傅淺言微楞,抿了抿脣,腦中的記憶紛至沓來,她別過頭。
顧冷川見她醒來,眸子閃過一絲欣喜,他問道:“還有哪兒不舒服?”
傅淺言沒有回答,顧冷川也不見惱,他將一旁的水果籃裡拿出一個蘋果,替她削了皮,遞到她面前,傅淺言冷笑:“顧少不會買了毒蘋果吧?”
顧冷川眉頭微蹙,他聲音清冷:“你當真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對你?”
傅淺言冷冷的看着他,語氣愈發的冰冷:“難道不是因爲顧少的惡趣味?目中無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顧冷川聞言,臉色一沉,他逼近傅淺言,聲音低沉:“爲什麼你就想不到我是在吃醋。”
傅淺言一頓,接着自嘲一笑:“我可不會自戀到認爲顧少愛上了我。”
顧冷川捧着她的臉,眉宇間竟浮上些許的憂愁,他的聲音甚是輕柔:“爲什麼不會。”
傅淺言一時失了言語,她沒想過顧冷川竟然對她這般冷嘲熱諷的話毫不在意,她正想說些什麼,只聽得顧冷川低低的道了一句,脣便被吻上:“這次你真的錯了,我愛你。”
傅淺言腦中似有什麼東西嗡的一聲炸開,她瞪着眼睛,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脣上的觸感令她愈發的無力,半晌,顧冷川放開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聲音沙啞:“這次你可是信了?”
傅淺言沒有回答,她呆呆的盯着病房裡的一角,腦中一片絮亂,她對顧冷川有感情這一點在這時被得到了證實,分明是小心翼翼一步步的計劃着,卻唯獨算漏了自己的心。
傅淺言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薄荷香,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叫囂,淪陷吧,淪陷吧,你安楠已經淪陷了!
忽的傅淺言輕笑一聲,淪陷麼?那麼便放縱一回吧,萬劫不復也是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