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潘家園古玩市場轉,這邊一整條街都是古玩,真的假的值錢的不值錢的,能不能淘到好貨就看個人的眼光了,我倒也不是真正的淘客,不過是閒來無事瞎逛,看着比較漂亮的小東西,隨手就買下來。
無意間我看見一枚扳指,扳指是清朝貴族男士戴在大拇指上的小玩意,原來是扣在右手拇指上用來方便射箭時勾弦,後來就變成了一個裝飾用的擺設,那個扳指顏色非常好看,青綠的玉色裡還透着幾脈淺血絲紅,我覺得比較好玩,便拿在手上把玩,攤主馬上熱情的和我介紹,我明知是假的,不過看着比較好玩便想買下來,但我一個女人,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攤主和我說道,現在這扳指也沒人戴在大拇指上了,都是掛在腰帶上做個掛件耍着玩,看那攤主非常熱情,我拍下手,“行,那我就買了。”
那攤主高興的不得了,“得嘞,您也是識貨的人,也不和您訛價,收您二百塊錢,您看成不?”
“200塊錢?貴了呀!五十吧!”
那攤主哈哈笑,“姑娘,您可真會砍價呢,這可是玉的啊,有句話,黃金有價玉無價呢,五十塊錢,少了點嘞!”
我反正有的是時間,索性就和他磨,最後兩個人都開開心心的,八十塊錢買了下來,反正我也知道是假貨,但是買回來玩,不介意多少錢。
我又在市場裡買了個民國時期的胭脂盒子,閒逛了一圈,忽然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周子馳。
他大約也是陪着幾個朋友閒逛古玩街,一看見我也是非常意外:“春韶?”
自上次他把我從段玉珉的別墅接出來距今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沒怎麼見過周子馳,他雖然是會所的老闆但是生意應酬太多,很少能碰着面,這次看見他我也蠻開心。
開始時我有些小小的尷尬,想起自己在段玉珉那裡發生的事,看見他略微有點不自然,但周子馳好象完全沒在意,他和我開着玩笑聊天,我便放下了心事。
周子馳看着我淘的東西搖頭,特別是那個扳指,他挺不屑:“就十塊錢一假貨。”
我只得說道:“周先生您怎麼這樣啊,就算是假的,您也別明說啊,買這東西不就是圖個開心嘛!”
他也樂:“行了,不過你個女孩子家,玩這個有什麼意思?不如送我算了?”
我說道:“我是想送您一樣禮物,但是您得容我想想,您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好朋友,這禮物可不能輕來輕去了。”
他聽了我的話反倒有點高興,“真的嗎?真當我是朋友啊?那你準備送我什麼?”
我在那想,他又笑了,輕輕拍下我的肩,“行了,小丫頭,貧着逗你玩呢!”
他好象今天真的挺開心,還和他的幾個朋友介紹我,然後中
午一幫子人便一定要拉我一同去吃飯。我本來是一定要推辭的,但他突然在我耳邊說道:“丫頭,想不想賺點錢?”
我不明白,但是本能的就回道:“當然想啊,有錢賺誰不想賺?”
他拿過我的那個扳指端詳了一下,在我耳邊說道:“那好,那就讓你賺一筆。”
我不太明白他的話,但是中午他帶我到了一間私房菜館吃飯,那私房菜館的位置我從前聽說過,但是從來沒來過,就是在德勝門附近的一四合院,實在是古色古香的一老北京四合院,緊臨後海,周圍連高樓大廈都沒有,而那個院子佔地面積也不小,足足有一千七八百平,我是做室內設計的,所以一進來就被這裡的裝修設計吸引了,周先生在和其他人聊天的時候,我就在院子裡轉悠,看那方正的院子,古色古香的迴廊,不意想鬧市裡還有這樣隱秘的閒宜之地,走在這裡,看每一個角落,每一棵樹每一塊磚瓦似乎都在訴說着老北京的故事,讓人好象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周子馳訂了包間,一會兒叫我進去,他似乎也是這邊的常客,而這間會所裡好似今天也挺熱鬧,落座下後他問主管,“今天瞧着來了一些人,怎麼,有什麼特別的客人嗎?”
主管回道:“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客人,就是有一位老闆,特喜歡郭先生的相聲,所以今天把郭先生請來坐坐。”
我這才知道他們所說的郭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郭**,一聽他的名字,我頓時也跟着有點興奮了,“是他啊?我也特別喜歡聽他的相聲,他的冷笑話,還有一些段子,借古諷今什麼的,真的挺不錯的,……要是能撈到他的簽名就好了。以前啊,我們一些同學去看他的演出,擠破了頭也沒捱上簽名。”
周子馳笑笑,說我:“你等會兒啊!我出去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去幹什麼,但是才過了一會兒他就又折了回來,手裡卻是拿了一把扇子,在我面前撲的打開,黑漆金的扇面,我見上面題了一排的字,末了署着的名字正是我想要的那位郭先生的大名,禁不住我又驚又喜,“這是,這是?”
我沒料到他竟然去和那位郭先生要了一樣東西,而那位郭先生可能和他也有些交情,竟然非常爽朗的不止簽了名,還送過來了一把扇子,頓時我是喜出望外,摸着這件東西愛不釋手。
周子馳笑,他又低聲和我說道:“扳指拿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我還是把扳指交給了他。
周子馳中午請客邀了幾個朋友,有錢人吃飯一打電話就有前呼後擁的人,沒過多長時間,竟然來了七七八八的一桌子人,大家對周子馳都是格外的尊敬客氣,一坐下來便是酒桌上的客套捧場之詞滔滔不絕,周子馳也只是笑,和大家敷衍着聊天,聊着聊着,酒倒上來之後,他忽然從兜裡拿出
那個扳指,放在了桌子上,聽他說道:“剛從我朋友手裡搶過來一東西,大家瞧瞧值多少錢。”
他把煙輕輕撣在菸缸裡,這話一說出來,桌上的一堆人立即把視線投到了這個扳指上,只見一桌人煞有其事的輪流看這個扳指,評頭論足,表情也都嚴肅的厲害,我見這些衣冠楚楚的有錢人竟然對着我這個幾十塊的扳指大加讚賞,想想不由的也覺得好笑的厲害,哪知道更離譜的事也來了,其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問:“周先生,這扳指成色挺好,看樣子這肯定是清朝哪位王爺曾經行不離身的一寶貝兒呢,絕對的呀!”
周子馳說道:“是嗎?”他示意我:“就是我這朋友的,剛剛我說喜歡,要她賣給我,她不賣,嫌我給的錢低,我說我出兩千塊錢,她愣是不賣。”
那男人立即端正了神色:“當然不能賣啦,這麼好的玉色,這兩千哪能賣啊!我出兩千五。”
周子馳故意說道:“你和我搶啊?我出三千。”
“我三千五。”
“我四千。”
那男人立即伸手:“您也甭再爭了。”他和我說:“我出五千,這位美女,您這扳指我看中了,我願意出五千塊錢買下來,您賣我了,成不?”
我一下嚇傻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周子馳哼了一聲,裝着不高興的樣兒說道:“你這人忒不地道,你和我搶啊?五千塊?你是不是欺負我農村來的我沒文化,沒你有錢你就和我搶?成,我鬥不過你,歸你了,來來來,拿錢來!”
手一下伸到了那胖子的面前,哪知道那男人毫不猶豫,立馬從手包裡拿錢,一疊鈔票放在我的面前,我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節奏?這是什麼逆襲?一個八十塊錢的玩藝擱他們這邊,十分錢的時間就給我炒到了五千塊?
吃完了飯,我把那錢交給周子馳:“周先生,這錢給您。”
他剛從主管那裡接過了口香糖,有點好笑:“幹嘛呀?你的東西賺錢了幹嗎要給我啊?想和我分錢啊?”
我訕訕地說道:“周先生,這錢我哪能接啊!”
他又笑了,搖搖頭,說道:“你呀,這事兒呢其實就是講明這麼一個道理,一根繩子和白菜捆在一起,它就是白菜價,如果和大閘蟹捆在一起,那他就是大閘蟹的價兒,其實你那扳指從小販手裡倒騰過來的時候,可能也就十塊錢,但是被小販炒作到了八十塊錢,而現在呢,經過我這麼一宣傳,又變成了五千塊錢,同樣一樣東西,就看它在誰的手裡,遇到什麼樣的人就會有什麼樣的價值。”
他勸解我:“拿着吧,你沒偷沒搶,這錢是你賺的正大光明。”
我當然不可能要這個錢,無論如何都沒要,一定塞回到了他手裡,最後他也只好做罷,但是隻是笑,搖頭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