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破記憶中那個怯怯的女奴相比,冰蕾現在的形象可謂天壤之別。
現在的冰蕾,任誰眼裡看來都是一位典型的成功女人,美麗而自信,氣質不凡,儘管她的實際年齡或許還不到二十歲。哪怕李畫這樣的天之驕女,在見到冰蕾的剎那,竟都有種自嘆弗如的荒謬錯覺。
事實上,當場被冰蕾耀目的美灼傷眼球的,並不只李畫一人,自然也包括與冰蕾正面相對的華貴公子。因爲他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震撼也最大!
“我就是凝冰樓的主人,三位客人有什麼要求,只要敝店能夠做到,必定滿足三位。”冰蕾的語氣不卑不亢,絲毫不因對方的搗亂而動氣。
華貴公子身旁的長衫青年,雖然也被冰蕾的美所驚,卻比華貴公子更先恢復過來,他開口輕柔的道:“小姐你好,我等三人也並非來此搗亂,只是希望能夠品嚐貴店著名的凝冰瓊漿而已……未知小姐芳名?”
冰蕾:“凝冰瓊漿雖曾有過一罈,如今卻早已無貨。本店尚存有少量凝冰玉露,若三位不嫌棄,就由妾身坐東請三位品嚐如何?”
凝冰玉露已是現存世上最頂級的美酒,僅比凝冰瓊漿稍次少許,傳說也是僅有皇宮大內能喝到,冰蕾如此建議可謂給足了這三個不速之客面子。
哪知那華貴公子卻忽然道:“酒就不用品嚐了,本大爺還是品嚐你吧!”
說着他的一隻手就徑直朝冰蕾俏臉摸去,姆博馬原本就強忍怒氣,見狀毫不猶豫伸出大手往華貴公子的手上抓去,那中年漢子也不敢怠慢,趕忙出手護主。
姆博馬的手,剛好能在華貴公子摸到冰蕾俏臉的前一刻抓住他的手;而中年大漢的手,也幾乎能同時抓住姆博馬的手。
華貴公子顯然沒有收手的打算,姆博馬當然也不會,中年大漢自然更不會!
如果不出意外,姆博馬會先抓住華貴公子的手,而中年大漢則會緊接着抓住姆博馬的手;如果姆博馬發力,那華貴公子的那隻手就肯定會廢掉,而姆博馬的手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冰蕾當然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她退了一步,剛好令華貴公子的手碰不到她。
既然確定華貴公子不能對冰蕾無禮,姆博馬自然也不會先對客人下狠手,他手掌一翻,就迎上中年漢子抓來的大手。
“嘭”雙掌相交,兩人都面色一變,各退了一步。不同的則是姆博馬退了一大步,而中年漢子只退了一小步。
雖然如此,姆博馬的表現卻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此之前,甚至沒有人相信這個粗壯黝黑的大個子,能夠接得下華貴公子身旁的中年漢子一擊。誰又曾想得到,姆博馬不但接下了,還只是稍遜一籌而已?
冰蕾倒是並不意外,她出來之前就聽聞中年高手一招迫退了羽扇公子,姆博馬這一兩年雖然突飛猛進,可距真正的大陸頂尖高手還有一定距離。眼見面前三人一心搗亂,她的聲音也漸漸轉冷:“若三位來此是爲了找麻煩,我想定是來錯地方了。須知凝冰樓雖然渺小,卻也總是皇室御用酒樓,三位可以不把本店放在眼裡,難道也敢不將大華皇室放在眼裡?”
華貴公子來頭似乎不小,聽到大華皇室也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又道:“大華皇室麼?本大爺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
如此囂張的言語,不但滿座賓客色變,就連冰蕾似乎也有些意外,卻見她忽然嫣然一笑,看得華貴公子目瞪口呆。只聽她櫻口微張道:“此地畢竟是大華國國都,公子如此狂言妄語,掃大華皇室的臉面,恐怕會吃虧喲。”
華貴公子回過神來,得意的笑道:“少拿大華皇室來壓我,你小小的凝冰樓如何能代表大華皇室?更何況,就算真有大華皇室給你撐腰,難道本大爺就會怕?”
冰蕾微笑道:“說來真巧,樓上現在還真有一位皇室貴賓,妾身當可爲三位引薦。”
老掌櫃哪裡不知道冰蕾的意圖,既然惡客凝冰樓不好擺平,言語又衝撞到了皇室,自然是讓皇室代爲處理最好了。他早早就守候哦在了李畫和沈破的包廂門口,聞言馬上就叩門而入。
卻見李畫公主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冰小姐打的如意算盤啊,可惜本公主不習慣被人當槍使!”以李畫的聰明,自然能看透冰蕾的意圖,她故意搬出皇室來壓對方,如果能鎮住華貴公子自然最好,鎮不住自然由皇室之人出面解決。涉及到皇室尊嚴的問題,就算包廂裡的貴賓不想管閒事也難以忍氣吞聲了。
可惜李畫並非尋常皇室中人,他對於所謂的皇室尊嚴根本未曾放在心上。若說之前還有三分出面相助的心思,現在卻是連半分出面的想法都沒有。
不過,真正令人意外的卻是那華貴公子的回答:“皇室的人?哈哈哈,就算是李蒼茫在此,本大爺又有何懼?”
李蒼茫,何許人也?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正是李畫的兄長,當今大華國皇帝,整個**最有權勢之人。
李畫不由得來了興趣,這狂妄的傢伙,究竟是誰?
“不知是哪位皇室的朋友在此,還請出來一見!本王子也曾到過宮內,或許見過也未可知?”華貴公子道。
“王子?”李畫似是忽然想到什麼,她一下子就猜出了對方身份,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她忽然很想盡快離開此地,只讓費伯代言道:“我家主子說了,下面的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言下之意,這位自稱是王子的傢伙要調戲良家婦女也好,強搶民女也好,她都只當不知道。
李畫來到沈破身後,扶住輪椅,就想親自推沈破離開。沈破對李畫的表現有些詫異,只笑笑道:“有些時候,越想置身事外,只會陷得越深!“
果然,李畫剛剛推沈破出門,華貴公子就出現在了門外。
“噢,原來是公主殿下,西屋與公主果然有緣,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上!”華貴公子本名西屋,是大華國最大外藩西厥國王子,也是李畫的名義上的未婚夫。
“有緣?卻未必有分!”沈破自言自語的嘆道。
李畫自從知悉對方是所謂的未婚夫後,心情可謂糟透了,聽到沈破不冷不熱的言語,竟噗嗤笑出聲來。
三年前先帝駕崩,朝中政局不穩,恰逢西北王李無鋒叛亂,聲勢浩大。爲儘快平亂穩定政局,李蒼茫不得不請西厥派兵相助,西厥王給的條件很簡單,才女畫公主。
李蒼茫無奈之下允了,只借口李畫年歲太幼暫緩,轉眼三年已過,李畫也過了十八歲的出嫁年齡,西厥國已經多次催促完婚,這次更是派出王子親赴永安。
西屋王子見過李畫的畫像,自然一眼就認出她來,一見李畫真人比畫中更美三分,心中更是高興。
西屋怒火中燒的望着輪椅上的沈破,又看看推輪椅的李畫,有些質問的道:“這個死瘸子是誰?”
李畫怒道:“西屋王子,請你言語放尊重些!”
西屋顯然已經將自己當做駙馬爺,他似乎看出些許端倪的道:“公主殿下,莫非你喜歡這小白臉?”
沈破苦笑,他的皮膚其實已算黝黑了,不過和這位西屋王子比黑自然甘拜下風,再加上最近重傷未愈,臉色更是煞白許多,被西屋稱爲小白臉,並不爲過。
“住口!西屋王子,本公主和誰在一起,與你無關!”李畫大聲道。
西屋道:“可…公主你是本王子的未婚妻,當年……”
李畫打斷道:“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太久,本公主早已不記得。何況剛纔我親眼所見,王子殿下您公然調戲民女,藐視我大華皇室,就算是真有婚約,也定當與你解除,絕不猶豫!”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大華國國富民強,政局穩定,西厥雖然是最大的番邦之一,實際上卻已對大華國構不成威脅,就算真的悔婚,西厥也絕不敢公然挑起戰亂。
西屋聞言氣極,卻不願在此與李畫鬧翻,只狠狠一瞪沈破:“死瘸子,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本王子搶……”
沈破笑道:“衝動是魔鬼啊,所以衝動的人都不長命。瘸子我自然不是什麼東西,只學過兩年看相,王子你印堂發黑,瞳孔大散而不聚,想來近期必有一場血光之災。”
西屋怒道:“血光之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有血光之災?”他作勢欲打沈破。
李畫忙喝道:“你敢!西屋,你若敢在這裡放肆,我就敢調兵來抓你入獄,你信不信?”
西屋沒有說話,他望了擋在沈破身前的費無忌一眼,知道就算真的出手,自己也未必能得手,公主身邊的這個高手的實力只怕不在自己的護衛赫連松鶴之下。
這時的沈破卻沒有絲毫緊張的感覺,依舊笑嘻嘻的道:“千萬別不信,否則,西厥王子就會變成死厥王子了。”
西屋雖然怒極,可在中年大漢赫連松鶴的暗示下,還是長袖一甩,揚長而去。
見到西屋三人走遠,費伯暗暗鬆了口氣,他雖然不太相信西屋會真與公主衝突,但若真的打起來,只怕不容易討好。倒不是說他費無忌怕了赫連松鶴,他看不透的卻是西屋身旁的長衫青年。
李畫問沈破:“西屋身旁的長衫青年,可是修真者,爲什麼我感覺不出他的修爲?”
沈破雖然暫時廢物一個,卻終究有着袁茵那個層次的見識,笑道:“你雖然有元嬰初期的修爲,可他是元嬰後期,再加上有特製的【斂氣符】隱藏氣息,你能看出他的修爲那才奇怪了。”
李畫對於沈破的語氣毫不在意,只是笑笑:“鬼鬼祟祟的,多半沒安什麼好心,要是他敢在永安城亂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這倒是,永安城的高階修士倒是不少。即便目前袁茵不在,單單皇宮之內,就有三個合體期以上的高手坐鎮。那些老傢伙雖然不怎麼出手,但若真有人在永安城亂來,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主人?”這時跟上樓來的冰蕾也終於看清楚了轉過頭來的沈破,正不可置信的叫出聲來。
沈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的凝冰樓生意不錯,我早該想到是你的。”
冰蕾一聽聲音,更是確定眼前的男子正是在她心中有着奇特地位的主人,她能有今天,甚至能活下來,都全靠這個年輕主人當初的一念之仁。冰蕾原本以爲,這位主人已經不要她了,畢竟沈破和林雪原都有近兩年未曾出現過,在她心中多少有些傷感。如今見主人還記得自己,自然驚喜交加的撲了過來。
李畫卻不合時宜的擋在沈破面前:“有什麼話,站遠些說。”沈破目前的身體還不合適過大的接觸,她可不希望這個不知從哪裡忽然蹦出來的釀酒美女,一下子衝到沈破懷裡將沈破好不容易恢復的身軀又撞成無窮多的肌肉組織。何況在主觀上,她也不願意此女和沈破太過親密。
冰蕾望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公主殿下,有些意外的望向沈破。
李畫卻對沈破道:“今天出來太久,該回去換藥了!”
沈破朝冰蕾一個苦笑:“那就下次再聊吧。”
冰蕾似乎也看出了沈破有些不妥,只躬身道:“冰蕾會在此等候主人。”
“恭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