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圓鏡的暗芒罩中的沈破身法明顯凝滯,即便之前數次賴以脫身的迷蹤步,也全無效果。迷蹤步十分神秘,自從沈破在黑金澤邊緣習得之後,還未曾完全領悟,縱然如此,卻已經算得上是精妙非常。
然而在這暗芒之中,依舊失去了效用。
遠處的斷臂帶着放肆的怪笑正飛刺而來,那些腐蝕性極強的黑雲也再度逼近。
情急之下,沈破想到恢復真氣後了好久不曾使用的凌波微步。凌波微步雖然遠不如迷蹤步神妙,但它卻屬於武功的範疇,並不需要真氣就可以施展,正適合當下救命之用。
凌波微步雖然不能像迷蹤步那般瞬息挪移很遠,用來擺脫圓鏡暗芒所照的區域卻也足夠。
陰暗之神萬萬沒有想到在如此絕境之下,沈破竟然也能逃脫,看來沈破能夠擁有聖靈之體,果然有其神秘之處,這也更堅定了陰暗之神必殺沈破之心,若任由沈破壯大下去,不出百年,必成大患!
一時之間,漫天黑雲全速翻滾壓下,斷臂也變向朝沈破飛來。沈破剛纔雖然憑藉凌波微步的出其不意堪堪逃過一劫,但能夠躲閃騰挪的空間卻在黑雲的的壓縮之下,越發狹小。
眼見已經再無躲閃空間,體內的真氣也將不繼,沈破只得把希望寄託於最後一次對第二層禁制的衝擊上,若這最後一擊能夠僥倖成功破禁,逃生或還有一絲希望。
第二層禁制在飛劍貫日的轟擊之下,劇烈的晃動不休,很顯然這鐵索山的第二層禁制,已近能承受的極限,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也許……只需要再蓄勢一擊,就能輕鬆破禁……但,沈破已經不可能有下一次攻擊禁制的機會。
黑雲已經完全隔斷了沈破與第二層禁制之間的聯繫,將沈破完完全全的包圍在其中,破哥哥只不過是條已身在網中的魚。那面神秘圓鏡的暗芒也已經轉向沈破,至於那詭異凶煞的斷臂,看來則是極佳的終結之選。
沈破心下嘆息,看來今天真要栽在此地了!
忽聽一陣爆裂之聲從黑雲之外傳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勁風將黑雲吹散不少,在漫天黑雲中吹出一條口子,也順着風勢將沈破卷在風中,險險避過那神秘圓鏡的照射,化作一道迴旋之風,沿着剛纔吹出的缺口,迅速脫離了黑雲籠罩的範圍。
“糟糕,禁制破了!”黑雲中的陰暗之神叫道,很快那些被吹亂的黑雲再度凝聚在一起,化爲人形。
斷臂卻已經一閃而逝,追了出去。
前面不遠處,帶着沈破逃遁的乃是一道茶色的人影,看那凹凸有致的身形,當是位女子無疑。斷臂的速度極快,全力追趕之下,終於在鐵索山外圍的護山陣法之前,截住了那道茶色人影和沈破。
“哪裡來的野丫頭,敢在我鐵索山撒野!”斷臂厲聲喝道。
茶衣女子猶如空中飄浮的雲彩,緩緩向後停住,沈破這纔看清楚對方的容貌,破哥哥對茶衣女子的出現,與陰暗之神一樣感到意外,他可以百分之一萬的肯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此女。
至於怎會有這樣一個女子突然出現來救命,沈破也是一頭霧水。沈破對這茶衣女子有一種很莫名的親近感,在冥界,這種感覺只有在風語身上曾經有過,是在哪裡見過?不可能!自從恢復記憶之後,沈破的記性一向不錯。茶衣女子身材高挑,一雙修長細緻的長腿,是否只有夏爾米才能與之媲美,絕美的五官似乎隱藏着一分的神秘的妖異,奇怪的是正是這分妖異散發着淡淡的誘惑,就連沈破這種見識過美女無數的男人也不得不多看了兩眼。
茶衣少女卻似沒有注意到沈破的失態,只對攔在身前的斷臂冷冷道:“好狗不擋道,滾開!”
“哼,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黑雲凝成的陰暗之神已經趕來,站立在茶衣女子身後,與斷臂形成合圍之勢。
陰暗之神雙手猛然一甩,一蓬烏黑的暗雲就出現在了茶衣少女頭頂,與此同時,另一頭的斷臂更是不聲不響的失去了蹤影。
茶衣少女並不慌張,只見她嬌軀微微一晃,連同身旁的沈破,都如一陣輕風,飛離了暗雲籠罩的範圍。此時的暗雲早已在茶衣少女之前所立的位置覆下,但聞一陣火焰灼燒的聲音,茶衣少女剛纔立身之處的一方青石已被燒成了灰燼。
沈破心下暗駭,看來之前陰暗之神並未出全力,否則他必不能支撐到現在。這也難怪,陰暗之神看重的就是沈破的聖靈之體,自是不敢用大威力的法術,以免損毀千年難尋的聖軀,對上茶衣少女卻沒那麼多顧忌。
“魔界的暗蝕陰火?”茶衣少女卻對那藏於暗雲之中的魔火不屑一顧,“只可惜……火候欠佳!”
她不再理會重新凝聚的暗蝕陰火,而是轉身朝身後輕輕一揮左手,一道月弧形的火紅亮焰脫手而出。一聲悶哼之後,潛行偷襲的斷臂不得不露出行藏,只是那斷臂上已有陣陣焦臭,顯然剛纔在那道火紅色的亮焰之下吃了小虧。
“該死……這什麼鬼火,竟然暗藏閃雷!”斷臂周圍升騰起一網血霧,似在快速的修復着傷勢。
茶衣少女道:“這不是鬼火,是雷火!”她話音未落,又再揮出一道雷火,向陰暗之神驅動的那團高速逼近的暗雲攻去。一陣猛烈的燃燒和爆裂之後,那道雷火消失無蹤,而巨大的暗雲卻也縮小了近三分之一。
看起來似乎平分秋色,但沈破卻清晰的知曉,剛纔的爭鬥,還是茶衣少女的雷火更勝一籌。
只是陰暗之神卻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茶衣少女甚至來不及轉身,身後那斷臂就已近身。
破哥哥雖然真元消耗得超不多了,可武技仍在,握在手中的貫日毫無保留的刺出,使出一招圍魏救趙,即便斷臂不顧一切的去傷茶衣少女,也難免要傷在貫日之下。
斷臂對飛劍貫日的攻擊毫不在意,也許對於陰暗之神來說,重創茶衣少女纔是最重要的。
眼看飛劍貫日就要破入斷臂,而斷臂也將重擊在茶衣少女後心,那茶衣少女上身卻忽然一個前傾,柔若無骨的腰部猛然後擺,雙腿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角度交叉後踢,連續兩腳幾乎不分先後的踢在斷臂伸直的指尖之上。
“咔!”關節斷裂的聲音響起,沈破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望着茶衣少女,甚至都往了驅動貫日在斷臂上加深傷害。斷裂的關節,並不是少女細嫩的腳趾,而是看起來凶煞之極的魔化斷臂手指!
茶衣少女此刻的姿勢更是怪異,這恐怕能難倒絕大多數的體操冠軍,此女身體柔韌性之好絕對能令冠軍姑娘們汗顏!
連連吃虧的陰暗之神也耐心全無,再度祭出那圓鏡法寶,朝着沈破二人照來。
“陰陽鏡?”茶衣少女似乎也對此寶頗爲忌憚,不敢託大硬接,慌忙與沈破雙雙閃避。
只是這裡太空曠,沒有什麼遮擋物,一味躲避不是辦法。躲不了幾次不說,陰暗之神的恢復卻極快,這鐵索山當是極陰晦暗之地,些許小傷根本難以對陰暗之神造成實質意義上的傷害。
魔化斷臂被貫日割裂的傷口,已經開始復原;斷裂的指骨和灼傷的表面更是早已恢復如初;圓鏡兩旁四散的黑雲正不斷擴大……
“進陣!”沈破當機立斷,順手將茶衣少女拉進了鐵索山的護山大陣。
“你…糊塗啊!”茶衣少女急道,她對此陣並不熟悉,她剛纔能進來並非將此陣破除,而是花了不少時間,強行闖過來的。如今陰暗之神就在此處,有人操控的陣法威力必然大增,在此陣中與陰暗之神爭鬥,勝機全無!
沈破卻笑道:“無妨,此陣名喚【固陰冱寒陣】,我熟!”
茶衣少女冷哼:“再熟,你能熟得過陰暗老賊?”
沈破道:“不好說。有人闖入的陣法,總是在不斷變化,尤其闖陣之人不同,變化也千奇百怪……小心左邊!”
茶衣少女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微微下蹲躬身,揮出左手。一團雷火幾乎就在她手邊爆燃開來,剛剛現出身形的魔化斷臂帶着一聲慘嚎,遁入陣中消失不見。
茶衣少女卻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對沈破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剛纔恐怕就要讓那魔化斷臂得手了,在這什麼【固陰冱寒陣】中,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好在,沈破似乎對此陣頗爲熟悉……“你有幾分把握能安然離陣?”茶衣少女問。
沈破行在前面,頭也不回的道:“如果你能聽我指揮,我有十成把握安然離陣。”若是之前他還有些不確定的話,那魔化斷臂的出現,則令沈破對陰暗之神的陣法造詣有了相對精確的瞭解……一個真正精通陣法的大師,是絕對不會選擇在那樣的角度和方位出手偷襲的,剛纔魔化斷臂的偷襲,很業餘!
“好,出陣之前,我聽你的。“茶衣少女沒有猶豫。
沈破點點頭,順手將路邊一根不起眼的木樁斬爲木屑,也不理會空中變得越發絮亂的靈氣波動,繼續前行道:“感覺你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茶衣少女輕哼一聲:“你是不是每次見到漂亮女人都會這樣問?”
沈破忽然停住腳步,同時將腳下一塊黑色的石頭碾成了齏粉,這才轉身望着茶衣少女道:“那…你爲什麼會來救我?……唔,往右走三步,朝前放幾個雷火,然後立刻退回來。”
茶衣少女依言照做:“我只是受一個啞巴丫頭所託……”
沈破喜道:“風語,她……好嗎?”
茶衣少女:“沒有你氣她,自然很好!”
沈破聞言苦笑:“唉,看來她還是不肯見我。”不過,能知道風語平安無恙,沈破已經很滿足了。
“喂,你到底是在聊天還是要破陣呀?”茶衣少女發現沈破問起風語,就根本不再前走,完全站立不動了。
沈破道:“我在等。要破陣,就要先重創陰暗老賊,否則在這鐵索山附近,我們根本就逃不遠!”
茶衣少女奇道:“你有把握能重創他?別忘了這裡可是鐵索山,是那老賊的地盤,這固陰什麼的陣也是老賊所佈設,就憑你?”
沈破不疾不徐的道:“鐵索山是陰暗老賊的地盤沒錯,可這陣法之內,卻不算是他的地盤,他做不得主!”
茶衣少女見沈破似乎胸有成竹,也不再擔心什麼,只想好好與沈破辯論一番,也不知爲何,她見到沈破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就忍不住很想殺殺他的銳氣。
“這陣法也是老賊佈下的,他不能做主誰做主,難道是你?”茶衣少女撇嘴道。
沈破輕輕一笑,嘆道:“人常言美貌與智慧難以並重,看來此言非虛啊!”
茶衣少女怒道:“你什麼意思?”
沈破笑道:“這裡既然是陣法之內,自然是屬於陣法的地盤,該陣法來做主。所以,陰暗老賊做不得主,我自然也不能做主。”
“陣法做主?”
沈破道:“【固陰冱寒陣】雖然能令陰暗老賊的攻擊和恢復都增強,但我已經看出,陰暗老賊並不能完全操控此陣,何況如今陣法格局和變化早已被我攪亂,他只能依靠陣法本身尋出的一些線索纔可能追上我們。”
茶衣少女雖然對陣法一竅不通,卻也明白了少許:“也就是說,他現在是讓你……不對,是你令陣法牽着他的鼻子走?”
沈破不置可否:“在你身後七步的地方,大概在十息之後,陰暗老賊的本體會從那裡出來,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幫我困住他一秒鐘,相信以你的實力,這應該不難!”
茶衣少女道:“正常情況下自是沒問題,但剛纔你說,陰暗老賊在此陣中實力會增強……”
沈破道:“放心,此陣對於陰暗老賊增強的幅度有限,最多不過兩成,我也不是要你困住他多久,一秒種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唔,準備好,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