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朝問言霏有沒有看到他的戒指,玫瑰金的,細細的那枚。
“你的飾品櫃裡沒有嗎?”言霏一邊吃糖一邊回憶。
言霏有印象他說的那枚,圈裡還刻了名字縮寫。
以前言霏替他收拾桌面時看到過。
言霏也有一隻類似的,是出去拍戲時買的地攤貨,帶着玩的。
言明朝的不是。
他那時該是想要一直戴着,也不惹人懷疑,選的是某大牌非常有名的戒指圈。
換言之被人戴爛的戒指款式。
小小一隻。
意外地和言霏的戒指挺配。
那時候言霏還覺得他手指修長,戴着好看。
後來就沒見到了。
“沒有。”
言明朝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翻找起來,動靜越來越大,活似要拆房子。
“那可能被你丟了吧。”言霏不甚在意道。
言明朝翻找的動作猛地一頓,不滿地瞪向言霏,就像言霏說了多過分的話。
“不可能。”
他語氣堅定,說完垂眼繼續找他的戒指。
言霏心裡嗤笑一聲,默默翻了個白眼。
既不幫忙,也不勸阻。
他要發神經就發吧。
他剛出車禍,腦子壞了,言霏要體諒他。
言明朝把房間翻得亂七八糟,死也不相信自己會把戒指丟掉。
他的衣帽間,衣服飾品鞋子都是分門別類擺好。
此時他在裡面翻找,全部東西都丟到地上。
言霏靠在門邊欣賞,心裡盤算着保姆將它們塞回去,要花多少功夫。
“這是什麼?”
忽然,言霏從抽屜角落瞅見一個巴掌大的盒子,豔紅的包裝和金色的logo瞧着十分劣質,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然而看到這個盒子,言明朝卻稍稍站直了身體,有些意外。
去年言霏去外地拍戲,看到路邊有人賣和田玉原石,一時好奇加手癢也去解了一塊。
兩百多塊錢,想也知道解不出什麼好貨,但好歹是自己親自挑的,有不同意義。
言霏讓老闆做成幾個小的平安扣,打算回去送送朋友,禮輕情意重。
當時言霏心裡高興,就把石頭拍照po了朋友圈,說自己手氣不算太差,好歹有幾分水頭。
就這一條被言明朝看到了。
他平時是不刷朋友圈的人,一年都不會發一條狀態。
那是他第一次給言霏發評論。
言霏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形容。
雖然就兩個字——不錯。
回家後,他還特地問言霏要石頭看,言霏都不知道他對和田玉有研究。
言霏把裝平安扣的盒子拿出來,塞了一個到他手裡,不是很好意思的表示東西不是很貴,但是希望他不要嫌棄。
他打開看了一眼,問言霏:“你全做成平安扣了?”
“對啊。”
言霏笑嘻嘻給他看了包裡其餘幾個盒子。
那石頭不大,只做了五枚平安扣。
他合上蓋子,隨口問道:“你還要送給誰?”
言霏掰着手指,道:“墨墨姐、瑟瑟姐......”
話還沒說完,就聽他冷嗤一聲。
“你掛念的人還挺多。”
言霏已經習慣他動不動就甩臉子,但這次還是不知道哪句話惹到他了。
言霏有些尷尬地撥弄那幾個盒子:“因爲做了很多個嘛......”
言霏也沒奢望這種東西能入他的眼,之後果然沒見他戴過。
言霏那時候以爲他早扔了,並不知道原來是放在櫃子裡吃灰。
時過境遷,言霏滿臉見鬼地拎着紅繩,將平安扣從盒子裡取出來:“這破石頭還挺眼熟。”
還沒等言明朝開口,言霏卻像是再也無法忍受,被這枚醜陋廉價的吊墜佔據視線。
隨意地將平安扣重新塞回盒子裡,然後利落地一個拋物線丟進了垃圾桶。
“砰”地一聲,言明朝的心臟跟着重重跳了一拍。
“垃圾就該扔進垃圾桶,你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爲什麼要屯垃圾?”
言霏含着棒棒糖,毒舌道。
言明朝沒出聲,視線不由自主落到那隻垃圾桶上。
言霏不甚在意,也許看見了言明朝的反應,也許沒看見,咔嚓一聲,咬碎硬糖,她被謝墨墨的微信叫出去了。
周圍復又安靜下來,只剩滿室狼藉。
保姆走過去一件件將衣服從地上撿起來,重新掛回櫃子裡。
飾品也都放回它們該待的小盒子裡。
等粗粗整理好,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關燈離開前,保姆從垃圾桶裡拎起了那袋裝有平安扣的垃圾。
房子外面就有個大垃圾箱,保姆同其餘廚餘垃圾一起,將它們統統丟了進去。
言明朝找完衣帽間,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戒指,煩躁而不甘地臭着臉,在一樓客廳踱步。
出去時不期然與拿着車鑰匙的言霏,在門口撞上。
“要出去?”言明朝看她衣服都換好了,明知故問了一句。
言霏往車庫走去,隨口敷衍道:“不然呢。”
言明朝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駕車離開,沒有立刻進屋,而是在外邊點燃一根菸抽起來。
他夾着煙,緩緩噴出一口白霧,頭頂的感應燈忽然滅了,黑暗中,只能看到指間的一點橘紅。
晚秋的風不再溫和,帶着點寒意。
初時不覺,站久了就有些冷,還會有種侵入骨髓的寂寞。
“操!”
罵完一聲,言明朝大步走向那兩個垃圾箱,忍着噁心和撲鼻的惡臭,在裡面折騰半天,終是挖出了那隻可憐巴巴的紅盒子。
言明朝在路燈下打開盒蓋看了眼,裡面的平安扣還是那麼不起眼,平凡普通,土裡土氣。
“老子的東西想要就要。”
“啪”地一聲,言明朝合上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