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戚九生被抓走了,人們高呼着皇上英明,爲民除害,大快人心,會場裡霎時歡騰一片。
忽而一陣怪風颳過,迎面吹來的沙塵使人睜不開眼,也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裡,臺上的林雲澤,應玄天不見了蹤影,柳硯芝同張白水也相繼追了出去,只剩下煜暝,雲楨同小李三人站在臺上。
煜暝神情嚴肅地上前,從袖中掏出一卷紙,小心翼翼地攤開,展平了再抖一抖,輕咳了幾聲後,語聲鄭重道:“沒有恩怨,沒有仇恨,沒有門派之爭,沒有尊長之別,茗峰上只接受你我所熱愛的武學!樂在此,感動亦在此!諸位兄弟姐妹們!讓我們繼續從劍招裡去看人生,在拳法中感悟生命!生活!全世界!”
發言完畢,臺下的人們鴉雀無聲地呆望着臺上這個的外國人。或許是大腦緩存一下子被方纔那段激情洋溢的開幕祝詞給堆爆了,個個臉上一副系統“未響應”的呆滯神情。
“好!”
直到金毛正太從座上蹦起來,爲他爹鼓掌叫好後,擋在最前排的金毛他家黑衣護衛們,也跟着齊刷刷地站起來,賣力地爲他們主子鼓掌,掌聲從前排傳到後排,再後排,再再後排……
人羣裡的氣氛再一次熱烈了起來,擂臺又讓給了前來比賽的選手。
比賽照舊進行,彷彿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
站在屋檐上俯視着場內,雖然依然有人在賽場駐守,但明顯已有好一部份穿着道服的鐵雲派弟子退到了場後。爲查個究竟,我在檐上一路尾隨而去。
他們在道觀四周的草叢裡,掀開遮蓋在上的雜石,把一包一包的沙袋狀的東西搬了出來。
我暗道不好,難道這劇情又要狗血一回?
歹着一個落了單的小道,我便一肘把他放倒在地。小心地翻開沙袋,果然嗅到股刺鼻的硫磺味。
環視四周,只見鐵雲觀幾乎所有弟子都出動了,在引爆點蓄勢待發,我見一個打暈一個,可就是怎麼也打不完。再望望樓上,幾十來個手持弓箭,箭頭燃着火苗的道士,正朝各個方向瞄準着炸藥的所在地。這樣一來,即使我打完了樓下的,還得幹掉樓上的那批,可到時候,只怕我早成了盤蔥爆牛肉!
“要爆炸了!出人命啦!大家快跑啊!爆炸啊啊啊啊!”
我一個人一時敵不過那麼多雙手,便只能一路散佈着這個爆炸性新聞。可是,我一個人的聲音又怎敵得過那麼多人張口?會場裡照舊喧鬧一片,我見一個人就拉一個人地大吼,可那些人卻只把我當作瘋子,還罵我神經病。
混蛋!這該怎麼辦?怎麼辦好?
見勢不妙,我忙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竭力呼喚着冷靜。
等一下,那幾個鐵雲派的人看樣子正等待着某人的指令,並沒有馬上就要着手的跡象,也就是說,先要趕快找到那個指揮他們的人。
“上帝啊,快出現吧!我免費認你做老大!”我再一次翻上屋檐,在樓頂上疾走,騰躍,尋覓着那幕後指使人的身影。
興許上帝也經不起免費的誘惑,終於,在大殿的高頂上,撞見了兩個正對峙着的男人。
寒風中,殺氣就如同應玄天身上的黑綢勁衣,隨着一頭烏絲,狂放不羈地翻飛而出,他俊逸英挺的臉上,尋不到一絲感情,用不可違逆的語聲質問道:“魔君褚離,玄魔令可是在你手中?”
五步開外,立着的正是之前鐵雲派掌門,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立時顯現出帶着鄙夷的笑,道;“我告訴你,玄魔令就在這太虛殿的尖頂上,想要你大可以去拿,我不會阻止你。只可惜,只怕是把令牌交給到你手上也沒毫無用處了……今日,這裡的所有人,都得死!”
“爲什麼?”
“你們今天來這兒,不都是爲了得到那令牌,好奪得迴天珠嗎?長生不老也好,提升百年功力,稱霸武林也好,憑着臆想,你們就這般頂着可笑的嘴臉,拼得你死我活,爲了奪這還不知下落的珠子,當年是這樣,今朝也不過如此!哈哈哈哈哈……”被應玄天喚作魔君褚離的男子,乖戾地笑起來,又轉臉滿目愴然地望天嘆息,“青青,小六,今日,爲兄我就爲你們報仇了。”
相對於魔教教主那癲狂之態,應玄天依舊容色鎮定,也輕輕扯動了下嘴角,不明深意地笑道:“爲了給朋友和妹妹報仇,十年前離開魔教,親自潛入鐵雲派,教主還真是至情至義。這些年來,無論魔教,正派,內部外部都紛爭不斷,旁人只道是多事之秋,又豈會想到,這些都出自一個人的手筆,前輩還真是處心積慮,用心良苦,應某佩服,佩服……不過,怨有頭,債有主,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非得毀了這整座武林?”
魔君褚離又滿面陰狠地回道:“什麼好師兄,好師伯,爲了滿足貪慾,還不照樣翻臉不認人,用盡各種手段把人逼入絕境?義正言辭地說着什麼魔教與正派互不兩立,還不是打着自己的算盤,想把小六他們找到的寶物佔爲己有!人人都一樣!今天死在這裡,要怪你就只能怪人心太貪,慾壑難填的自己!”
“等等!不是你想的這樣!”
應玄天一見我,便立刻變了臉色,不復之前的從容鎮定,神情焦急地喊道:“小魚,別過來!這裡有我!”
不顧他的勸阻,我已經爬上了屋頂。“聽我說!喂!你剛剛說什麼人心太貪,說得好像自己是個不受貪慾控制的聖人一樣,你倒是說說,你今日不分青紅皁白地把我們全殺盡了,只爲了發泄內心的仇恨,這副被複仇的慾望衝昏頭腦的樣子,和你所謂的那些被利益挖走良心的混蛋又有什麼區別?”
見那魔君不語,我便收起怒氣,換了個口氣,乘勝追擊道:“雖然有時候人是會被慾望衝昏了頭腦,但不是每個人都說得像你這樣啊!我就不想要什麼寶物!比別人活得長又怎麼樣?稱霸武林稱霸全世界又怎麼樣?只是把自己變成那樣,這不是更孤獨了嗎?喂喂,你聽到那邊的喝彩聲了嗎?如果每個人都像你所說的那樣,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得到那什麼神乎其神的寶貝,而且爲了得到它都可以不擇手段,他們又何必浪費精力,爲潛在的對手叫好助威,爲對手出色的表現而激動呢?”
“想得真是天真!你懂什麼?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我本就不是什麼善人君子,今日我決不會改變主意!你也不必再浪費口舌!”魔君褚離一揮衣袖,整將舉手向高樓上的弓箭手示意。
正在這心臟吊到嗓子眼的時候,應玄天飛出一塊瓦片,砸中了魔君褚離正欲舉起的手。我會意地藉此機會,和他一同從兩個方向將魔君擒住。
可魔君的身形卻似幻影般晃開,迅速地移至我身側,反向我劈來一掌。
“小魚!”
因爲他出掌太快,我來不及避閃,幸而應玄天拉住了我,將我一把帶到他那一側。
雖然安全了,卻又想起現在沒人在阻止魔君的行動。
“褚大哥!”
忽然間,一個年邁的聲音,喝止了魔君的進一步動作,我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一半。
“小六?!”
謝天謝地,安全上壘。
巋安啊巋安,你們來得真是時候!不枉我方纔捨生忘死地胡扯出了那麼一大堆爲你們爭取時間!
滿面傷痕的青年,攙扶着老者,從梯子上吃力地爬上屋頂。
此刻的林伯比上次見着的時候更加虛弱,更加蒼老了,但依稀還是能從這張臉上,對照魔君褚離所假扮的林雲澤身上,找到點點昔日的神韻。 “小六,是你嗎?小六,你怎麼都不來見我?”
“褚大哥,還能見到你,真好。對不起,我今日纔來找你。咳咳,我已經不恨了,青兒也不恨了,褚大哥,你也早日把仇恨放下吧,咳咳咳。” 說着,急咳了幾聲,林伯彷彿再也壓制不住,將壓在喉頭的東西一口噴出,布衣上濺出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見狀,魔君褚離忙衝上前去,將身體早已虛軟的林伯扶在懷裡。
“小六你怎麼了?這是……言蠱?怪不得你都不來見我,是誰給你下的?一定是他,是他對不對?”
“褚大哥……這事求你別再怪他,你也不是看不出他的心意。我不怪他,我這條命本是早該沒了的。咳咳,青兒去了之後,我就從來都沒想過能活到今天,或許她就是希望我能來阻止你,呵呵,這些天,我又夢見青兒了,她說想我了,要我和她做伴……”
……
正午,山上忽下起了一場暴雨。
山雨如注,蒂固於人心中的仇恨,恍如埋在清心觀四周的火藥一般,經過雨水的沖刷,已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目光凝滯於老者身上那被雨點化開的一朵朵赤色血蓮,一股可怕的慾望在體內迅速滋長着。
……
好美,好想要……
已無發思考在悲傷之餘,爲何會有這種可怕的念頭,一陣絞痛湮滅了我所有思緒。
“小魚!——”
作者有話要說:宅長:我暗道不好,這劇情難道又要狗血一回?
某瀨:我是大神我嗨皮~想呆文裡混,就得乖乖聽我的~!還不上茶!
宅長:呵呵呵,我這不是正在和老大您說笑嗎~?(端茶。嫵媚一笑嘔死臺下一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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