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又遇威脅
?嚴家是蘇州一富,蘇州的經濟有一半都掌握在嚴家手中,能與之匹敵的也只有掌握蘇州另一半經濟的趙家了。
可現在嚴家卻要和蘇州知府聯姻,嚴趙兩家在蘇州的微妙平衡似乎有被打破的趨勢。
暫且不論兩家聯姻背後的深意,光說這場婚禮的盛大場面就震動了大半個蘇州城,嚴家不愧爲大賈,只是給女兒準備的嫁妝就足有一百零八擡,這還只是明面上沒有把地契房產店面等算上的,當真是十里紅妝。
“真是財大氣粗。”紀澤感嘆,“不愧爲江南巨賈。”他正要叮囑江小樓跟緊自己別被人流衝散了,冷不防後頭有人派了他肩膀一下,一個爽朗帶笑的聲音喚道,“紀賢弟,你也來啦?”
紀澤回頭一瞧,看到的是一個綁着武生腰帶大鬍子,生的濃眉大眼,精神奕奕,只是一臉關二爺似的大鬍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好半天紀澤才認出來對方,震驚道:“嶽峰?!”
大鬍子原本是城裡一個武館的教頭,大名叫嶽峰,沒字,性格豪爽大方不拘小節,只是太過於大喇喇了,時不時的愛爆上兩句粗口,說話喜歡勾肩搭背。
紀澤茶樓裡來往的一般都是文人,說話客客氣氣極爲斯文的那種,嶽峰這種的在他們眼中就是實實在在的粗人,彼此之間誰也不待見誰。
紀澤和他的交情要從三年前初到蘇州的時候算起,因爲嶽峰幫他解決了來茶樓找麻煩的一些小混混,兩人這才認識。
嶽峰不喜歡整日傷春悲秋之乎者也的文人,但紀澤卻十分對他胃口,他是自來熟的性格,和紀澤見過兩三次之後就整日“賢弟”“賢弟”的叫着,紀澤和他關係不錯,一來二往就成了朋友,有
空的時候嶽峰常常來茶樓裡“牛嚼牡丹”式的喝幾口好茶,但兩年前嶽峰就不在武館做了,聽說改行做了鏢師,紀澤這兩年根本沒有再見過他。
爲什麼沒有第一眼認出來嶽峰……因爲兩年前這傢伙還是個面白無鬚的英俊小生來着!
“你怎麼留這麼大的鬍子!”紀澤驚叫,他和嶽峰關係與旁人不同,自然不會在意那些虛禮,儘管兩年沒見但奇怪的是他對嶽峰一點的陌生感都沒有,人前的溫文有禮全被他拋到了腦後,紀澤差點沒噴笑出來。
“哈哈……那不是原來的臉太像小白臉嘛,走鏢碰上橫的沒一個怕老子的,留大鬍子有氣勢。”嶽峰滿不在乎,瞥了眼江小樓,大手在小孩兒腦袋上呼嚕一把,“喲,長高了,怎麼還是包子臉啊?小胳膊小腿兒軟綿綿的跟姑娘似的。”他捏捏江小樓的臉,又捏捏人家孩子的胳膊,大手沒輕沒重的在江小樓背上拍兩下,拍的江小樓踉踉蹌蹌看樣子要臉朝下趴地上。
“我靠啊。”紀澤低罵,“你TM別給我外甥折騰壞了……呸呸呸,小樓別學我,剛纔的是口誤。”他扶額,偶爾爆一兩句粗口有助於發泄情緒,但這麼多年前他脾氣涵養被磨的比以往更好,基本上遇不到能讓他爆粗的事情,但只要和嶽峰一碰頭,他總是無意之中就破了戒。
要不然怎麼能叫好基友是吧。
嶽峰哈哈大笑,在江小樓背上推了下:“小東西,自己玩兒去,你舅舅真把你養成姑娘了,找不到我們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吃完了自己回家,成嗎?”
江小樓默默地點點頭,他性子安靜不愛鬧騰,也不是非要跟着紀澤不可,沒地方去沒人說話而已,但也不喜歡人家老說他像丫頭片子:“小舅舅,我去玩了。”
“嗯,等着。”紀澤遞給他一隻錢袋,裡面全是銅板,笑道,“想玩兒就玩兒,估計沒多大希望了,可別再讓我看到你領個‘兩文錢’的‘債主’回家了。”
“哦。”
“走吧,小東西有十歲了吧?我十歲可都已經稱霸一方了。”嶽峰勾着他肩膀走,“我們喝酒去。”
紀澤嘲笑他:“稱霸一方?稱霸哪一方?你家後院的雞棚啊?”
兩人說笑着離開,江小樓把錢袋繫好,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他想了想,決定找個安靜的地方等着,等他們把烈日下也融化的“千年寒冰”展示出來,他確定之後再回家。
“哇!”
他轉彎的時候沒看清楚路,撞到了一個人,對方驚叫一聲,忽然叫道:“英娘,快看,是茶樓的小呆子!”
“咦,真的是你啊。”
江小樓疑惑的看着擋住自己去路的兩個男孩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遲鈍道:“是你們,怎麼穿成這樣?”
“這就不懂了吧。”英娘驕傲的擡着小下巴,揮揮小手,“葡萄,給小呆子解釋。”
江小樓皺眉,不滿的看着她們。
葡萄道:“穿成這樣才能來前面玩兒,我們現在年紀小,大人看不出來,你別出賣我們哦,否則我讓我們家姑娘把你娶回家裡狠狠的欺負!”
江小樓扁扁嘴,有些委屈的模樣:“我纔不會出賣你們。”他悶頭繞開葡萄,決定換另外一個人更加少更加安靜的地方等着。
英娘和葡萄好奇的看着他,葡萄湊到英娘耳邊嘀咕:“他好像不開心。”
兩人面面相覷,英娘望着江小樓彷彿被拋棄了一樣的孤獨背影,同情心大起,訥訥道:“該不會是我們惹他不高興了吧?”
葡萄沒說話,但她臉上的表情證明她顯然和英孃的想法一樣。
一模一樣的愧疚和同情的表情出現在主僕二人臉上,英娘咳嗽一聲:“算啦,逗他開心好了。”
小孩子的友誼,只要先有一方表露好意,其實很容易建立起來的。
雖然剛剛不久英娘和葡萄還在威脅要把江小樓娶回家裡這樣那樣的折磨他,不過在她們決心爲自己“把小呆子欺負太狠了”做補償,跟屁蟲一樣一左一右跟着他走,並努力的尋找有趣的話題逗他開心,最後終於得到江小樓的迴應之後,她們心裡只剩下了滿滿的成就感以及一定要維護好得之不易成果的心情。
兩人對江小樓感官原本就不差,而江小樓也不像家中的兄弟一樣,不是那種見了她們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自得驕傲,根本不把女孩子放在眼裡,更加不樂意和女孩子說話等等討厭的樣子,最重要的是,成功欺負(威脅/打壓)了江小樓的經歷讓兩個小姑娘自信心爆棚,面對他更是有種勝利者面對失敗者的優越感以及安全感……
於是,把他當成和自己一方的小夥伴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所以,你不高興是因爲想看嚴伯伯家的大冰塊看不到啊?”三個小夥伴排成一溜蹲在假山後,聽完江小樓隱瞞這裡又漏了那裡的“前因後果”,英娘很神奇的得到了這個最接近真相的結論。
江小樓想了下,看不到冰塊就不知道那是不是爹爹和紀姑姑凍的冰塊,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十分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想念爹爹和紀姑姑,所以才提不起精神,英孃的說法……“嗯,沒錯。”
“哼……”英娘考慮片刻,一拍胸脯,“這有什麼難的啊,包在我和葡萄身上了!你放心,我爹爹和嚴伯伯和知府伯伯都好熟的,我能幫你打聽到冰塊放在哪裡。”
“真的嗎?”江小樓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她。
英娘一臉驕傲,重重的點點頭,保證:“當然!”小手一揮,“葡萄,跟姑娘我來,小呆子……好吧,小樓,你在這裡等我們。”
葡萄使勁兒搖頭:“不去不去,要出面打聽就要回去換裙子,回去就是自投羅網,碰上夫人我要給罵死的,還會被女先生給手掌心,英娘,你忘了我們是偷偷溜出來的嗎?”
“啊!是哦。”英娘爲難了,她和葡萄溜出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捱罵挨罰的打算,但就算捱罵挨罰也要等到她們玩兒個夠本呀,現在纔剛剛跑出來沒多久,回去被逮到的話就出不來了。
這可怎麼辦?
江小樓聞言自然是失望的,可心裡不願意小夥伴們爲難,於是很體貼的說道:“沒關係,我可以等的,小舅舅說你們女孩子好可憐的,出門玩一次不容易,別因爲我浪費了。”
雖然是安慰的話嗎,聽起來好善良體貼的樣子,可是!
英娘與葡萄對視一眼,倆小姑娘叉腰瞪眼:“什麼叫我們女孩子好可憐?!”英娘捏捏江小樓的胳膊,故意做出一副好嫌棄的誇張樣子,“你看你的胳膊,全都是軟綿綿的肉!你看我們家葡萄的!”
葡萄趕緊握拳,把胳膊上的肉繃的緊緊的,小拳頭送到江小樓跟前,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炫耀:“硬的,我和英娘每天都有和師傅學習弓箭。”
主僕兩個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覺得拿人家的上臂和自個兒的手腕比較有啥不對的。
江小樓憂鬱的看着她們,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軟肉,蹲在牆角,捧着臉,嘆了口氣。
葡萄:我們不是要逗他開心的麼?(⊙v⊙)
英娘:嚶嚶嚶嚶給忘記了。
“呃……”英娘滿臉糾結,忽然一跺腳,“好!你不是想看嚴伯伯家的冰塊嗎!我有法子了,保證不被發現,跟我來!”
江小樓看了她一會兒,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說道:“還是不要了,連累你被發現受罰不好,我可以等,真的。”
葡萄也道:“英娘啊……那個,早晚都能看得到啦,小呆子說的,被發現了……”
“我和你一起受罰行吧。”英娘犯了犟脾氣,左手拉着葡萄,右手扯着江小樓,“快點啦!”
兩人沒辦法,只好跟着她走。
英娘常來府衙玩,對府衙的路很熟悉,帶着江小樓呃葡萄專挑刁鑽無人的“路”走,避開了府中的來往的客人和僕人,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
“這裡是冰窖。”英娘悄悄說道,“我以前來過,我們進去看一看好不好?”
葡萄:“好涼快~”
江小樓滿含期望的看着英娘:“那塊夏天也不會融化的冰放在這裡嗎?”
英娘只知道前些天嚴家的那塊稀罕的寒冰就運送到了知府衙門,消息還是她父親和母親閒談的時候她聽到的,但具體在哪裡她還真不知道,可又不能在江小樓面前承認自己不知道,她挺了挺小胸脯,睜大眼睛極力做出一副可靠可信的表情:“嗯……在的!”
“那快點進去吧。”葡萄也很想知道據說值好多銀子的寒冰到底長什麼樣子,她扯了下英孃的衣袖,小聲在她耳邊問,“英娘啊,他們的那塊冰和你上次帶我去看的仙人冰雕……”
英娘臉色驟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