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前腳剛進門,夏舒芒後腳下樓去了躺超市,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提了一堆。
晚上洗了澡後,他把該入冰箱的全部歸置好,從塑料袋裡挑了幾個不需要冷藏的,準備拿進臥室。和穀雨比,他的房間燈火通明的多。
走到臥室門口,細微的聲音緩緩傳來,他確定聲音來源,開門進去。
頂層的兩套房佈局完全對稱,夏舒芒和穀雨的臥室只有一牆之隔。
穀雨應該還沒在清水灣住過!那邊悉悉索索的,是她在收拾東西。
穀雨今天心情不錯,拿着柳曦和的購物卡買了許多衣服,她一件一件把衣服掛在衣櫃裡,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歌。
夏舒芒半躺在牀上,手裡捏着杯冰可樂,她在唱,他就坐在牀上聽。
穀雨的聲音和她本人的長相一樣軟糯,她今天的心情着實很好,歌曲都洋溢着輕快向上的語調。
不知道聽了多久,穀雨忽然不唱了。
夏舒芒再三確定那邊沒聲後,把臉湊過去貼牆上仔細尋思。
“穀雨?穀雨?”
剛從衛生間出來回到臥室的穀雨。
有人叫她?
這房子鬧鬼?
她不動聲色拿起掃把,深吸了幾口氣,顯得自己厲害點——
“你誰?出來?!”
“我告訴你,我不怕你!”
夏舒芒認爲是自己嚇到她了,忙說:“牆壁紙機器貓口袋的地方。”
這聲音好熟悉,好像是夏舒芒的聲音。對面也就住了他一個人。
穀雨倒是想看看,能有什麼幺蛾子!找到他的說的地方,她挪身過去。掃把被她緊緊握在手裡。
夏舒芒也不知穀雨聽進去沒有,繼續說:“把它戳開。”
穀雨這才發現,機器貓口袋地方的壁紙透着淡淡弱光,壁紙不透光效果好,平時看不太出來,此刻仔細端詳,倒看的清楚。
穀雨用食指輕輕指向口袋的地方,一用力竟然真的戳開了個洞,隨後她把整個洞都顯示出來,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明晃晃的燈光直射到穀雨的手指上,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線。
“當初想把兩個房打通,掏了個洞後,才發現這牆內部按了電線,不能全拆。”經歷了上次意外,他心裡很在意穀雨是不是把他當變態。
誰也沒再說話,三十秒後,穀雨聽到洞的那邊有稀稀疏疏的聲音。光被擋住了大半,有什麼東西賽過來。
“啪嗒”一聲,一瓶甜牛奶掉在穀雨的牀上。
接着還有棒棒糖、棉花糖、牛奶糖、牛軋糖……
夏舒芒的聲音格外清晰透亮,沉默幾秒,他邀請:“穀雨,一起看電影嗎?”
確定是夏舒芒的聲音,穀雨的小心臟不再突突了。
早說嘛,害得她掃把都捏手裡了。
沒得到穀雨的迴應,夏舒芒也不太明白對面的情況,他乾脆從牀上下去,走到牆邊的暗門處,輕輕推開。
“啊————”
穀雨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好的一面牆會忽然打開,她順手抄起掃把,對着對面就是一頓。
夏舒芒:“......”
+
夏舒芒把本來屬於客廳對面的那面牆打通,左邊又和飯廳接在一起,次臥,和飯廳通通都成了客廳的一部分,大到能放下兩輛車。牆上畫了中二的巨型西部牛仔漫畫圖,爲了立體感強,牛角處真的按了一個假牛角。
看似空蕩蕩的,其實布有玄機。
幕布緩緩從天花板降落,夏舒芒關了燈,只看的到幕布上的光。
一部講述二戰時日本偷襲珍珠島的電影。
兩人同樣窩在沙發的左右兩角。穀雨看的很投入,絲毫沒有受到情緒的影響,彷彿剛剛那個戰鬥力爆表的的她是夏舒芒的幻覺。
好在,夏舒芒反應更快一些,及時穩住了她,才得以避免一頓毒打。
屋子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熱,但穀雨就是感覺少了些什麼。
忽然,懷裡被塞了一個大大的玩偶,軟綿綿的一團,抱着十分舒服。
穀雨擡眼和夏舒芒對視,他說:“心理學上說看電影的時候懷裡抱着玩偶會大大提升觀影幸福感。"
穀雨覺得自己丟人都要丟到太平洋去了,她今天明明是來向他道歉的。
怎麼劇情又往什麼不該發展的方向發展了。
之前誤會他是變態,防狼噴霧,今天是掃把。
怎麼辦?她現在有點心疼他了。
穀雨接過玩偶,官方的回答了他的關心,“謝謝。”
夏舒芒只是輕輕嗯了聲。
從穀雨躲角度看過去,夏舒芒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他只穿了白色T恤,顯得他乾乾淨淨。他的下顎線弧度彎的剛剛好,眼睫毛又密又長,鼻樑也高,喉結也明顯,拿手機的手修長,脾氣還好得不得了。
看的久了,穀雨心裡憐惜的情緒逐漸增多。
這樣的人就應該捧起來好好珍愛呵護,沒事親親抱抱嘛!多好的皮囊不能浪費是不是?
啊,她想起來了,她的確還親過人家啊。
她覺得自己纔是個流氓,強吻還準備暴打人家。
啊,她快裝不下去了!看電影看電影!她是來看電影的。
夏舒芒拿出手機,亮度調到最小,和四石發消息。
【我今晚不回去。】
四石很快回復他【舒哥,你這日日不着家的,外面有性生活啊?】
夏舒芒又轉過頭,穀雨穿着睡衣,領口比平時要大些,脖頸細膩潤亮,鎖骨隱約可見,就是身體僵直,不太和諧。夏舒芒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張臉,長睫毛一閃一,眼神專注,嘴巴鼓鼓的,時不時還伸出舌頭舔舔水光的棒棒糖。
他給四石回了句【大概有吧。】
不到兩公里外的某男生宿舍,四石扯開了嗓門拉着海昌,把微信聊天界面給他看:“看到沒?!舒哥說他有性生活了!我勒個去,他平時三句當一句,說出來的話還掐頭去尾的人。竟然!竟然!”
“爲了兄弟的大喜,怎麼着也得鑼鼓喧天紅旗招展的慶祝一番!”
“……”
海昌覺得夏舒芒也是閒的沒事有心搭理他,“從沒見舒哥交過什麼女朋友,怎麼可能一下子一飛登天。”
四石有充分的理由反駁他:“你是不是蠢,咱舒哥,打飛機第一手!”
海昌聽到了難以置信的話:“什麼?!”
“對不起。”
“是開飛機。”
“……”
這邊,電影看完的兩人興趣都不太高漲,穀雨抱着抱枕蜷腿窩在沙發一角,手裡捧着酸奶,一口一口喝。
夏舒芒覺得這樣很不自在,他靈機一動,拿起茶几地下的遊戲手柄問穀雨:“打遊戲嗎?”
兩名飛行員爲一對,系統自動匹配敵人,只要把對方擊斃就算勝利。
夏舒芒單純的爲了教穀雨如何打遊戲不動聲色的坐到她旁邊,“上下左右,然後按這個是發射炮彈……”
夏舒芒講了一大堆,穀雨竭盡全力聽懂了個大概。
“一會你跟着我,我讓你往哪飛就往哪飛。”
“好。”
遊戲開始。
穀雨的飛機一直跟在夏舒芒的後面,第一局還算簡單,穀雨沒怎麼發射,夏舒芒已經秒敵晉級到了下一關。
第十關的時候,遊戲難度有變,他們改變了策略,因爲穀雨的等級低,由她當前機誘敵,然後夏舒芒跟在後面趁機偷襲。
穀雨漸漸上手,找到了點打遊戲的興奮感。
“我該往哪飛?”
“直行,然後繞過前面那座山。”
三分鐘後,穀雨開始大喊:“他們追過來了,追過來了!”
她急的連前後左右都分不清楚,明顯慌神。
“別慌,先繞到森林裡,繞一圈後返航,我在山腰等你。”
男生宿舍。
四石躺在牀上細細琢磨夏舒芒剛剛說的話。
夏舒芒平時煙很少抽,酒很少喝,黃色玩笑都不開,今天怎麼像個人了?
海昌笑他:“我說你還想呢?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雖然有點不道德,但是四石一顆八卦的小心臟蠢蠢欲動。
“夏舒芒夏舒芒!我要過來了,你準備好!”
後面兩架飛機追的很緊,穀雨的神經都在緊繃,生怕錯過一秒遊戲畫面。
“來吧!”夏舒芒已經做好偷襲的準備了。
就在這時,夏舒芒電話響了。
夏舒芒正等着爆頭呢,哪有閒工夫接電話,他立馬打開免提。
此時,穀雨的飛機正好要最後一個急轉彎,而夏舒芒就埋藏在山後。
“舒哥,你老實給兄弟交代,你大晚上幹嘛呢!”他和海昌堵了15塊錢,纔打了這個電話。
勝利在即,穀雨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話都說不完整,“夏舒芒!夏舒芒!射!射!射他!”
四石和海昌:??女人的聲音!
射?
?
夏舒芒在兄弟和穀雨直接的問題中果斷選擇了先處理掉後院的麻煩,“打飛機呢,別吵!”
砰——
遊戲畫面炸出一朵鮮紅的煙花。
他們,輸了。
就在最後一刻,夏舒芒話落後瞬間反應過來他的話得多有歧義,就在愣神的這一秒,對方發現了夏舒芒,一秒擊敵。
他和穀雨雙雙炸死在煙花裡。
一秒。
兩秒。
四個人全部沉默。
時間像被凝固了一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四石先反應過來,“沒事沒事舒哥,您繼續您繼續。”
還繼續個,你妹!
夏舒芒和穀雨的眼神對在一起,誰也沒主動離開,彷彿此刻都要看穿對方。
夏舒芒僵硬的轉過頭來,“咳,你喝水嗎,我給你到點。”
這臺階給的,夠硬。
“喝。”硬了也得下啊。
夏舒芒倒了杯熱水給穀雨,穀雨象徵性的——喝了幾口。
氣氛好像又回到了剛剛看電影時的沉默寂寥中,夏舒芒大腦急速旋轉,想打破這種不舒服的怪異感,他憋了好久,最後憋出一句話,“困嗎?”
都深夜了。
“好像有點。”
“那,睡覺?”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