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工做的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慘絕人寰。
穀雨今天穿了紅波點白底的短款連衣裙,夏舒芒的工藝品雖然很醜,但是用料很足,一堆“花圈”套在脖子和頭上,她像街頭賣藝的小丑,耳朵邊和鼻腔裡全部充斥着薰衣草的味道。
薰衣草只有末梢有一株橢圓形的紫色花球,底下的莖幹能有半米高,夏舒芒連莖葉都沒有處理乾淨,此刻泥土的潮溼和薰衣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穀雨的鼻尖忽然開始發癢,接着臉上開始出現細小的紅斑。
“阿嚏——”
“阿嚏——”
“啊——阿嚏!”
她連着打了三個噴嚏,鼻頭巨癢,口鼻相連,嘴裡也開始發麻。
“穀雨?你怎麼了?”夏舒芒還在擺弄手裡的半成品,擡頭髮現穀雨已經開始“發紅”。
嘴裡發麻,鼻腔不同,穀雨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脹,越來越腫越來越腫,腫到呼吸不暢,眼前開始打轉。
“我好像——過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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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對薰衣草過敏!
她竟然對薰衣草過敏!
她怎麼能對薰衣草過敏?!
幸好這邊可以聯繫到就近的醫院,醫生從發病情況來看,確實是過敏。
普羅斯旺每年有很多遊客來參觀,真正到了花海發覺自己對薰衣草過敏的人也有。
毛寸捲髮的黑人醫生給穀雨輸了藥,又開了一些驅癢消腫的噴霧。
病房裡,夏舒芒一行人都在。
穀雨的睫毛顫抖了下,緩緩睜開眼。最先發現穀雨醒來的人是四石,“舒哥舒哥!穀雨妹妹醒了!”
穀雨晃了下神,支撐着自己坐起來。
四石:“終於醒了,你直愣愣的倒地把舒哥魂都嚇沒了。他還以爲你鬼附身了呢!”
當時那個情況,穀雨忽然面部發紅發腫,前一秒還是卡哇伊的萌妹,下一秒像僵硬的殭屍,身體裡像插了根鋼管,直直向後倒去。
夏舒芒聞聲趕過來,坐在她旁邊,拉過她的手:“感覺還好嗎?”
頭還是暈暈的,臉上像是被塗了辣椒麪,火辣辣的。
“有點疼。”
夏舒芒:“醫生說了,你這是過敏的正常反應,一會輸完液再塗上藥很快就好了。”
“嗯。”
她這會才意識回籠,穀雨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怎麼不太對稱?
李香和風鈴在左邊的歐式紅木小沙發上,她再三確定自己清醒了,但是。
她們爲什麼在偷笑?!
風鈴也在笑,她掩飾的很好,可穀雨還是看到了。
小沙發的後面,韓知風靠在暗紅的牆邊,他往穀雨這裡看一眼,嘴角竊喜,微微揚起。
爲什麼韓知風也在笑?!
這個世界怎麼了!
四石好奇心挺強的,他湊到穀雨面前細細琢磨了下,感嘆着說:“嘖嘖嘖!都腫成這樣了!都成泰國水稻了。”
泰國大米,體積是國內大米的三倍。
四石退開,終於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穀雨妹妹你這個樣子真的好好笑!”
夏舒芒從牀頭櫃掀起一本雜誌砸到四石身上,“閉嘴!哪裡好笑了!”他的眼神轉移到穀雨身上,“紅紅的多好看!”
穀雨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伸手從包裡找鏡子。
夏舒芒的手快她一步拉住她,“別別別,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亂動,不然碰到輸液管就不好了!”
穀雨愣了下,越想越不對,她現在一定醜死了,“我現在是不是可醜了?!”
夏舒芒急忙否認,“沒有沒有!”
穀雨委屈,語調帶着撒嬌:“可他們都笑我!啊啊啊啊啊!”她想着,心裡一陣苦澀,拉着被子試圖找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她得醜成什麼樣子,風鈴都在笑......
夏舒芒今天穿了件開衫式的襯衣,他揚起一面衣服,把穀雨的臉遮住,“那是他們沒眼光,不會欣賞美!”
穀雨的眼前忽然全部變成了藍色,她稍一擡眼,夏舒芒用衣服遮住了她的視線,而他正溫柔的衝她笑。
他側倚在牀邊,穀雨躺在牀上仰起臉看他,“真的不醜嗎?”
“不醜,在我眼裡你最漂亮!”
風鈴看到這一幕,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羨慕的神色,半響,她放下手裡的報紙,走到穀雨的牀邊,“穀雨妹妹,剛剛四石給我們講了個笑話,大家沒笑你。”
她扒開藍色屏障的一條縫,露出自己的眼睛,試探性問:“真的嗎?”
“真的!”
穀雨還是不信:“四石他剛剛笑我!”
四石連忙說:“我那是嘴賤!扯淡呢!”
穀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夏舒芒,夏舒芒滿臉笑意:“你最美!”
穀雨拉起被子蓋住自己。
她誰也不信,嗚嗚都是壞人!
+
這兩天,夏舒芒陪穀雨在薰衣草外的一家酒店休息,她腫成紅豬頭的臉已經恢復了神色,嘴巴里也不癢了。
第三天,韓知風提出留大家在巴黎玩幾天,順帶看完秋季的T臺走秀再走。
笙畫的英文名字叫Shlfa,法國乃至全球最大的時尚消費品牌,高級控股公司,每一季度,Shlfa都會舉行高定婚紗時裝週。
笙畫的老本行是一家制作婚紗的公司,幾百年傳承下來,一直沒忘記最初的理念。
韓知風安排他們坐在秀場最佳的前臺位置。
全場燈光熄滅,些許躁動後,所有人靜等走秀開始。
整個秀場的燈光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米白色透射光,秀場的T臺和觀衆席離得很近,走秀的時候,燈光會隨着模特的步伐移動,燈光的照射面積只隨着婚紗的輪廓變化。
用物理折射原理配上熠熠生輝的碎鑽,層層疊疊的輕紗幔帳,在秀場的燈光下一款一款緩緩引入眼簾。
這場景,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心動的。
婚紗是一個女孩子一生最嚮往的禮服。
美輪美奐的輕柔幔帳,對面是一生要廝守的良人。
溫暖柔情的夢在心底擱淺,彷彿隨時一陣清風氣,少女的羞紅心思能被吹遍整片山野。
夏舒芒自秀場開始,眼睛沒挪過地,四石叫了他好幾次,他才捨得賞臉搭理他。
“什麼事?”
四石:“不是吧舒哥,這種女生喜歡的東西你也喜歡?”
夏舒芒睨了他一眼,“四石,你這麼多年還沒有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四石下意識看了眼李香,李香的眼神不亞於夏舒芒,她兩眼放光,眼裡流露出來的羨慕能把整個秀場淹了。
他往李香那裡挪了挪地。
夏舒芒對這類閃閃的、亮晶晶的、可愛的、少女心的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
在工作室的時候,他經常站在三坑實體店門口看裡面琳琅滿目全是粉色系的古典玩偶裙子。
他現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穀雨又長的比可愛嬌小,如果能給他穿一次的話......
他的肩頭忽然一沉,穀雨靠在他的肩膀上。
夏舒芒側頭,嘴角抑制不住的激動:“寶貝兒!”
穀雨迷迷瞪瞪的答:“嗯?”
“喜歡哪個?”
喜歡哪個!夏哥哥都買給你!雖然夏哥哥現在被趕出家門了沒有錢!但是你要相信,夏哥哥一定會讓你穿上高定婚紗做全場最美的妞!
穀雨往他肩頭拱了拱,“哪個都不喜歡。”
夏舒芒內心:WHAT?!
他沒來得及發出驚歎,穀雨打了個哈欠:“我有點困了。”
夏舒芒疑惑:“這麼多款,你確定一個都不喜歡?”
穀雨眯開眼:“嗯。”
夏舒芒打心眼裡不信,沒有女生拒絕得了高定!沒有女孩子拒絕的了婚紗!
他指了下現在秀場上走秀的款。
“這個?”
純白色輕紗,被裙撐撐起,從上向下看是一個正圓,裙面上刺繡着石榴紅和蘇香桐紅兩種豔紅色交織起來的薔薇,像是紅色金箔紙貼在了裙面上。
燈光緩緩投射,裙面細碎的鑽石光澤被折射出星辰大海般的光輝。
穀雨搖搖頭:“薔薇花好看。”
“那這個?”
標準的魚尾婚紗,妥帖的絲網面紗緊緊包裹着模特的身材,從上到下逐漸暈染,由夏王米白轉成溫莎藍,像冰島的月光,細膩皎潔。
“還行。”
“這個?”
這一款婚紗融入了中國風元素,紅花梨絲綢光滑緞面,風影紋的金色麻線在羣面上秀出一朵朵金色中國風花紋。
很簡單的款式,更像是晚禮服,做婚紗差點意思。
穀雨半微的眼眸終於瞪圓:“這個好看!我喜歡這個!”
夏舒芒想確認,“紅色的?”
“嗯!”穀雨坐起身,上半身稍往前,模特款款走來,穀雨湊着眼看,生怕錯過了什麼設計師埋下的伏筆。
接下來的幾款,夏舒芒和穀雨交流意見,一直到秀場結束,夏舒芒徹底摸清了穀雨的喜好。
她對歐式的潔白色婚紗沒有一絲興趣,但是對加入了中國風元素的任何一款婚紗,統統讚不絕口。
這場秀場有三套婚紗出自風鈴之手,秀場結束,韓知風陪她參加記者採訪,四石拉着李香去了巴黎鐵塔。
穀雨有點困,婉拒了李香,和夏舒芒走在塞納河畔回莊園的路上。
夜晚的巴黎比白天迷人,沉睡的性感姑娘在夜晚甦醒,在這座能容納任何懵懂情趣的城市尋找刺激的玩伴。
塞納河的夜景演繹世間風情萬種的電影情節,涼風襲來扶在兩人溫熱的臉頰上。
夏舒芒拉着穀雨的手。
小姑娘的手很小,摸上去像海水一樣綿軟。
在這番景色下如果不做點什麼似乎在辜負遠處河面上倒影着的、被剪碎了的金色細閃。
“困不困?”
穀雨點頭:“有一點。”
夏舒芒停下,“我揹你。”他走到穀雨前面彎下腰,“上來。”
穀雨一點沒扭捏,扶住他的肩膀跳了上去。
她泛着睏意,被眼前的景色沉醉,“夏舒芒,我告訴你個秘密。”
“嗯。”
今晚的氣氛恰到好處,穀雨情不自禁的說:“我有一個夢想,我希望有一天,我喜歡的男孩子能給我買鳳冠霞帔,爲我寫三行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