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芒的身體已經暖了下來,穀雨帶着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
他穩穩的接住了她,女孩聲音亮晶晶的,還帶着些許欣喜,“你冷不冷?”
別人都在關心夏舒芒的成績,只有她在意他比賽完後,身體是否安好。
他揚起微白的脣,兩隻手把握住她的肩膀,明明已經吹了半小時暖風了,卻說,“冷。”
穀雨從他身上起來,自己剛剛抱來的粉色紙袋子被她丟在沙發腳下,她從袋子裡邊拿東西邊說,“我給你買了很多保暖的東西。”
她一一拿出來。
粉色的手套、粉色的圍巾、粉色的暖寶寶貼。
在場所有人眉頭一提,面面相覷。
這女孩誰啊?怎麼上來就撲倒?和舒哥一身黑金賽車服,完全不搭。
穀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粉色是她能在俱樂部超市裡找到的最好看的顏色。
其他綠的、紅的、藍的。戴上很像修車的。
她拉過夏舒芒的手,把一個膠皮質地的粉色保暖手套,戴到了夏舒芒的手上。
真的是毫無違和感。
戴好後,怕他冷,穀雨捧起夏舒芒的手放在手心,哈了哈氣,“我給你吹吹!一會就不冷了。”
這個妹子也太萌了啊!她捧起夏舒芒的手指青蔥如蘭花,纖細又柔嫩,皮膚嫩的能掐出水,比煮熟的雞蛋還要柔嫩。
夏舒芒垂眼,小女孩的臉頰一股一股,嘴巴嘟起,水潤的脣瓣像水蜜桃似的,彷彿下一秒就能流出蜜來。
這時有人酸溜溜的問,“舒哥?這萌妹子誰啊?”
夏舒芒的眼神幾乎要黏在穀雨身上了,她軟乎乎的一團,他現在特別想把她抱在懷裡。
橫刀一擋!
柳曦和實在看不下去了,搞什麼呢?這屋子裡三臺暖風器對狗臉上吹了嗎?
他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忽然擋在穀雨和夏舒芒之間,兩隻手環成一堵牆護着穀雨,“這我妹!”
穀雨被他堵了個嚴嚴實實。
有個黃毛小哥倒胯着椅子坐,雙手交疊搭在靠背上,“”二老闆,你懂不懂什麼叫情調?人家倆你儂我儂我們幾個都沒敢說話呢,你插個什麼隊!”
有人附和,“老闆你是不是看人家妹子長的可愛就想橫刀奪愛?”
“二老闆可能想挑戰舒哥的地位。”
“他是不是對自己的技術有什麼誤解?”
“他對自己整個人都有誤解。”
越說越離譜,柳曦和的氣蹭的就衝上了大腦,流淌的血液加速環繞全身,他提高嗓門,“這真是我妹!”怕他們不信,柳曦和稍稍放開穀雨,露了個頭給他們看。低頭問:
“你說,我是不是你哥?”
剛剛他故意繞路的事情穀雨還記着呢,她嫌棄的往遠離柳曦和的地方挪了挪,軟糯的聲音響起,“我不認識他。”
柳曦和的嗓子像是卡了黃連,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我,哎不是!”
穀雨又往外挪了挪,“我都沒見過你,你幹嘛抱我!”
她彆着臉不去看他,有點柔弱女子被侵犯的意味。
機車俱樂部的人雖然很瘋,平時也都是屌屌的裝扮,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見義勇爲,爭做社會主義接班人,成爲新時代有理想有抱負有目標的三好青年啊!
黃毛率先舉起飄揚的紅旗,“二老闆,你不仁義,小妹妹都不放過。”柳曦和嘴還沒張開呢,黃毛和幾個小哥交換了下視線。
下一秒,幾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一個從左邊,一個從右邊,兵分四路架起柳曦和的四肢,高高舉起,“走吧老闆,這裡不適合你!”
“哎!我特麼養你們是讓你們這麼對待我的嗎?”柳曦和的視線範圍瞬間變成了鋥光瓦亮的天花板,他嚎啕!
但是沒人聽。
葉夢心右手挎着頭盔,剛走到門口,見狀瞬間側身貼在玻璃門上,友好的給柳曦和儀仗隊讓了路。
他們走後,葉夢心:“這什麼情況?”
夏舒芒悠悠道,“作死吧可能。”
夏舒芒在柳曦和被擡出去的時候,起身去茶水間倒了杯熱水,隔板上有一罐柳曦和的珍藏——青海黑枸杞。
他拿下來聞了聞,一股養生的味道。
上下打量了一翻,他倒了幾顆到透明杯子裡,晶瑩剔透的熱水瞬間出現許多藍紫色細絲。
葉夢心已經換下了機車服,及腰長髮被紮成了高馬尾,穿着身火紅色運動服,英颯之氣中多了些精神感。
泥濘路段的最後關頭,如果不是夏舒芒及時穩住她的車身,她恐怕此刻已經衝出賽道,和機車一起撞向山體。
她坐在沙發靠手上,有一說一,“這次我欠你個人情!”
夏舒芒也不客氣,爽快回答,“行啊!”
柳曦和的青海黑枸杞有一股酸甜的味道,後而會散發出墨香。
夏舒芒皺了皺鼻子,走到茶水間,舉起茶杯,墨色水流聚股流下,他把柳曦和的黑枸杞給倒了!
他還年輕,用不了這個。
夏舒芒還戴着粉色手套,舉起茶杯的時候,胸前彆着的粉色絲巾忽然落下,搭在他的左胸前。
茶水間,一抹金黑色修長的健碩身影,點綴着三抹可愛的粉色裝飾。
竟然,莫名的和諧。
場地外,頒獎典禮的領獎臺已經搭建好。現在是凌晨4點一刻,場外的呼嘯聲排山倒海。
這次的獎盃是一個巨大的荷葉造型,分量很足,能有2公斤重。
夏舒芒從休息室沿着通道走向領獎臺,他一現身,全場熱浪沸騰,甚至更甚。
除了比賽拿了第一之外,最能引起觀衆激情的。
是他胸前的粉色絲巾,和一雙粉色手套。
伴隨着歡呼聲和尖叫聲,他接過獎盃,一個巨大的金荷葉。
比賽到這裡算是接近尾聲,機車手們體能消耗最大,鐵桿迷也陪了一個晚上。
剩下的餘熱,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發酵。
他剛下領獎臺,忽然趙飛挎着和自己頭一樣大的頭盔熊姿英爽的站了出來,對着領獎臺上的人,實則把話喊到了每位觀衆的耳朵裡,“大家想不想看兩代車神再比一次!”
不會撩就不會騷。
話一出,觀衆沸騰了!
領獎臺上的人冷若冰霜的看過去。
挑事的不嫌事大。
他們比了一個晚上,耐力和精力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葉夢心認出了趙飛,曾經有一段時間死纏爛打,妄想用淘寶59.9包郵的玫瑰花追求他的憨13。
得到觀衆席的迴應,趙飛咧着厚嘴脣,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葉夢心這個女人,美的不可方物,但也比其他女人更不識好歹。
趙飛家裡是做內衣內衣生意的,華東地區最大的生產商,數據統計過,國內每售出10條內褲,就一定有一家是他家生產的。
他想追葉夢心,但那女人會散打,還有一個警察緋聞男友。
曾經抓他進去過,爲此他爸沒少打他。
葉夢心往前走了兩步,夏舒芒示意她不要衝動。
他微揚了下頭,高傲又蔑視,“你想怎樣?”
趙飛今天不想怎麼樣,他就是想挑事,“既然今天兩代車神都在,乾脆多比一場,給我們開開眼!”
虎牙一直在領獎臺旁邊,他一直都是向着俱樂部的人說話,“**和俱樂部有規定,凌晨6點之前必須撤離山形賽道路段。”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跑道,比不了。
趙飛粗壯的聲音響起,“現在才4點半,跑兩圈足夠了。”
虎牙:“跑圈有什麼可比的?剛剛不都比過了嗎?”
趙飛顯然是有備而來,“當然比點新鮮的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打心底向外散發出一股迷之自信,“我們這次,機車上坐兩個人!”
機車比賽的摩托車按規定只能坐一個人,而且機車在設計的時候就是單人座,兩個人坐會有些狹小,而且在轉彎的時候,如果後面的人稍稍動一下身子,機車側翻的可能性很大。
兩個人一輛車,也就是四個人比賽。俱樂部從來沒有這麼比過,新穎的比賽方式,最能激起觀衆的熱情。
“比一個比一個!”人羣中有個氣氛組成員,葉夢心冷眼看過去,是趙飛狐朋狗友中的一個。
葉夢心沒好氣:“你要作死就自己作!”
“寶貝啊,我這怎麼能叫作死呢!這話說的,合着是剛剛差點摔着了?”他露出噁心的笑,“不敢了?”
激將法對葉夢心很管用,但是她不傻,這種情況下上他的當,和智障有什麼區別,葉夢心被他那句寶貝噁心到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
觀衆席那邊已經壓制不住了,甚至很多人離開後,聽到要重新在比的消息,原路返回。
夏舒芒雙手絞了一下手套,胸前的粉色絲巾隨風飄動。
對於愛挑事的人,就得用特殊手段,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踏入機車俱樂部。
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般夏舒芒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是在憋壞心眼的時候。
夏舒芒清冷的聲音,“我們可以再比一場,但是有個條件。”
趙飛頓了下,他們竟然答應的這麼爽快,面對突如其來的燙手山芋,趙飛問,“什麼條件?”
夏舒芒一詞一頓,每個詞鏗鏘有力,在冷冽的凌晨清風中像古老的鐘聲被敲響,“你!一個人!和我們比!”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趙飛吼,“這不公平!”
夏舒芒和葉夢心的賽車技術無論哪一個都可以吊打他,和他們比賽就像是班上考倒數第一的孩子和全班前三的學生比學習成績。
結果毫無懸念可言。
夏舒芒開出條件,“我可以讓你四分之一的路程。”
兩圈比賽,讓他四分之一,也就是說把一半的賽道都讓給了他。
夏舒芒的超車技術就能出神入化,15公里的差距,怎麼超過趙飛。
“行!我和你們比!”他剛想轉身,夏舒芒叫住他,“慢着!”
趙飛停下,夏舒芒不急不緩道,“比賽再加一條,如果你輸了,無條件答應我們一個要求!”
“如果你們輸了呢?”
“一樣!”
“成交!”
夏舒芒從領獎臺上邁着闊步走下,趙飛心有餘悸的想起來個事。
讓他四分之一賽段聽起來自己贏定了,但是萬一他贏了自己,可不就吃大虧了?
誰知道夏舒芒還有什麼招要使。
“等等!你們兩個都超過我,才能算你們贏。”
葉夢心的狐狸眼輕蔑微張,“你覺得你有什麼能力能贏過我?”
“總之我不管,一個贏了不算,就得你們倆都超過我,不然的話,封什麼車神?”
“她封不封車神,你也連給她擦鞋的資格都不配!”領獎臺前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男人。
他染了一頭藍黑色短髮,眉毛也是同款色系。他的聲音比夏舒芒的更張揚,帶着戲弄的感覺。
葉夢心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打了個顫。
風浪走向前,站到葉夢心旁邊,他的手習慣性往後腰處伸。
趙飛心頭一緊,上次就是這個警察拿槍指着他,最後把自己五花大綁綁進了警察局。
他那個有錢的爹那次竟然不救自己,他活生生蹲了一個月。
見到風浪,趙飛打心底裡發顫。
風浪的假動作成功嚇住了趙飛,趙飛往後退了兩步。自己之前犯了點事,不知道他這次來是英雄救美的,還是伸張正義的。
風浪面前有輛機車,正好在趙飛旁邊,他一隻腳跨上去,右手手肘擱在膝蓋上,懷着壞笑眯着眼,從屁股兜裡拿出一盒香菸,右手食指和中指熟練的夾着煙,菸頭衝着趙飛。
“如果我說,她葉夢心今天不比,你有意見嗎?”
不知道這個人和葉夢心是什麼關係,但是是一個他得罪不起的人,張飛賠着笑,“風隊!我沒意見,我怎麼可能有意見呢。”
風浪的眼神這才正視到張飛身上,他用沒拿煙的那隻手摸了摸他的頭,肯定道,“嗯,真乖。”
他一轉身,視線終於落到了這次勾着他來的人身上,路過葉夢心時,他留下一句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