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意和夏雨霏一大早就走了,李香還得去菜場繼續兼職,三人一起出了門。
今天是小長假的第三天,細雨綿綿,低窪處立馬多了密密麻麻的麻癩,整個空氣像被蒸籠包裹,溫度極高。雨越下越連續,連成一條線和麻癩相接。
細雨轉停,穀雨和夏舒芒一起出了門。
雨後的花城清涼了許多,蒸籠被忽然打開,熱氣散盡,一股涼風襲來,絲絲縷縷吹在倆人臉上。
這裡是市中心,剛走出家沒多久,高樓大廈接連出現在眼中,彷彿剛剛的江南煙雨只是夢中的幻境。
穀雨發出邀請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有些詫異於自己的舉動。
但是她自己又抱不動羊咩咩……
長假7天,她一個人在家也是無所事事,想到自己要一個住在700平的大房子裡,竟然有種孤獨感。
想着,就把夏舒芒帶來了。
兩人坐地鐵又轉公交去了小河直街。
青石板鋪就,白牆黛瓦,小巷深而長,依着大運河而建。
兩人並肩而走,夏舒芒腦袋裡在想照片的事情。
到底是哪個沒有職業道德素養的偷拍狂拍得出這麼優秀的照片?
他和穀雨簡直配一臉。
要是讓他知道了,夏舒芒一定請他吃山東大蔥。
比人還高的那種。
三顆!不,十顆!
一定要對方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熱情!
想着,他就笑了。
走在一旁無語的穀雨,“夏舒芒,你笑什麼?”
兩人一起走,其中忽然有個人笑了,這多詭異。
夏舒芒急忙收回笑容,挺了挺腰,一臉正直。“沒什麼。”
“哦。”
莫名其妙。
他忽然來了句,“就是忽然想起來昨天那個吻。”
嗯......
提這個吻幹什麼,她彆扭的把頭扭過去,企圖忽視他的話。
夏舒芒明擺不想無視,穀雨的臉本就白,又小小軟軟的,現在紅着耳朵更像個乖巧的小白兔,夏舒芒想再抱起來親親。
發覺到他的視線,穀雨氣氣的說:“夏舒芒,你不許說話!”
不許說話他們之間不就更沒話題了嗎?
他想起來個事,“穀雨,你怎麼老叫我全名?”
好歹他也比她大兩屆好嗎?
人家小學妹左一個學長又一個學長的叫起來多甜。
穀雨停下腳步,閉閉眼,彷彿做了個好大的決定,轉過身來正視他。
忽然,穀雨聖手摟住夏舒芒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帶,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雖然當街接吻這事短視頻上經常能看到,花城人的思想開放程度也挺包容的,但是真正實行起來,是不是有點快?
穀雨還是粉撲撲的臉,但是眼神沒那麼閃躲,反而多了些,勾引?
她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哥哥。”
夏舒芒背脊一緊,渾身**。
穀雨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哥哥,以後我這麼叫你,接吻那事以後可不可以不提啊?”
以毒攻毒!
曲線救國!
他不自然的,“那個……”
穀雨又一次酥**麻的撒嬌,“行不行嘛?”
夏舒芒嗓子發緊,半天吐出一個字,“成。”
得到想要的答覆,穀雨忽然放手。
神情也變回了剛剛的鎮定。
就是臉比剛纔更紅了。
穀雨覺得自己臉都要丟盡了。她小的時候經常給谷加索撒嬌,後來長大些就再也沒有過了。
蔣曼走後,她和谷加索互爲依靠,她曾經以爲沒有了媽媽,爸爸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谷加索懷裡抱着另外一個女人。
那天過後,她意識到,爸爸也不是一個人的爸爸。
穀雨走了好遠,夏舒芒才反應過來。
她竟然敢撩他?
他還沒把持住?
兩人中午在小河直街的一家無名餐館吃了面。
短暫休息後,穀雨帶夏舒芒去了另一個地方。
假期的人變得格外多,連地鐵都變得人滿爲患。
擠了半個小時兩人才坐上地鐵。
穀雨被擠到車門邊上,沒有扶手抓,夏舒芒比她高半個頭,他擡手抓着最高的欄杆。
又一撥人擠上來,夏舒芒離穀雨又近了些,穀雨的臉都快貼到夏舒芒的胸膛上了。
地鐵再也塞不下去人,關上門,準備行駛。
忽然一動,穀雨的頭砰的撞上夏舒芒。
別說,撞的還挺疼。
夏舒芒低頭,“抱我。”
?
“抱緊我,一會這面車門會打開,別擠丟了。”
他說的挺有道理,反正,親都親過了,抱就抱一下吧。
穀雨擡起手,環上了他的腰身。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穀雨注意到他的身材很好。
飛行學院的訓練有很多眩暈項目,除此之外,體能訓練也是必修。
他的腰硬硬的,一點贅肉都沒有,上次她沒仔細看,是不是還有人魚線?
穀雨只到他胸前,他身上有好聞的沐浴露的清香。
木質海洋清香,透着陽光灑脫的意味。
穀雨很好奇,她現在抱着他,他是什麼表情?
於是,緊貼這夏舒芒的穀雨稍稍擡頭,看到了正在舔嘴脣的夏舒芒。
人多,他把頭側向一邊,看着外面飛馳急速的窗影。
一個不經意般的動作,被他做出了撩撥的感覺。
偏偏那個粉紅色的東西不到24小時前,她還嘗過是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來着?
上頭的味道。
天,是她不讓夏舒芒再提起這個事的,她還想起來了。
太羞恥了,穀雨默默低迴了頭。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車窗外,隧道漆黑的壁面正好反射出夏舒芒得逞的笑。
他的位置正好能通過窗子看到地鐵內的場景,剛剛穀雨的小表情她全看到了。
就是嘛,撩撥這種事情就應該男人來。
女孩子等着被撩就好了。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甚至還有一種自己贏了一把的感覺。
也不知道在和誰較勁。
到達目的地,又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夏舒芒一直沒問,穀雨帶他去哪。
出了地鐵口,一陣陰森的寒風吹過來,剛剛擠暖暖的熱氣被吹了個精光,鮮明的溫度對比,顯得更冷。
他不着痕跡打了個哆嗦,“我們去哪?”
地鐵竟然走了大半小時。
穀雨縮了縮脖子,是有點冷,幸虧出門穿了長袖。
“帶你見我另一個親人。”
這回又是誰?
鼠大哥?牛二弟?虎三師兄?兔小妹?
到了後,夏舒芒傻眼了。
這特麼是——墓園!
蔣曼還活着呢,所以這墓園裡的,是她爸爸?
叔叔去世了蔣阿姨才改嫁給他人,所以穀雨說她沒有家。
是這個意思?
嘀咕着,谷加索的墓也到了。
夏舒芒試探着問,“這是你爸爸?”
“嗯。”
照片上的男人四五十的模樣,留着長髮,頗有藝術家氣質。
夏舒芒第一次見老丈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
他鄭重的鞠了一九十度直角躬,“叔叔好。”
他動作幅度大,穀雨忍不住說,“我爸沒那麼大禮儀。”
夏舒芒站直身子,道,“第一次見面,鄭重點好。”
在這裡呆了一會,穀雨和谷加索說了些在大學的情況,最後總結,“爸,我過的挺好的!”
夏舒芒也拍拍胸脯,“放心吧叔叔,有我罩着呢!”
穀雨看他,“夏舒芒,你怎麼跟個校霸一樣?”
他衝穀雨挑挑眉,指指自己說,“沒人告訴你?哥哥以前混社會的?”
穀雨快被他逗樂了。
他這樣的一看就是三好學生,哪有社會哥的樣子?
正準備反駁之際,一聲柔和帶着成熟的女音傳來,“糯糯?”
這聲音是,蔣曼的。
她竟然來花城看谷加索?
算算時間,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度蜜月嗎?
和她那個新婚丈夫。
穀雨和夏舒芒都看向她,蔣曼一身旗袍打扮,頭髮做了造型,淡妝。她回帝都後名媛的感覺又回來了,聽說她重新開始練琴,準備開音樂會。
穀雨軟和下來的表情又一次緊繃,蔣曼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後有一位男士,看着比谷加索年輕些,和穿了高跟鞋的蔣曼差不多高,文質彬彬,像個書生。
“小曼,這是穀雨吧!”
書生開口也是讀書氣,臉上笑呵呵的,像個慈父。
穀雨不知道怎麼稱呼他,索性連蔣曼都沒問。
蔣曼走上前,“連你陳叔叔都不會問了?”
她依舊保持原來的表情,蔣曼又想說些什麼,陳書生見狀急忙打圓場,“糯糯沒見過我,不認識也是應該的。”
他拉過蔣曼到穀雨面前,溫和的說,“糯糯,我叫陳生。是你媽媽現在的丈夫,你叫我陳叔叔陳伯伯都行。”
穀雨往後退了退,退到夏舒芒身邊,不太想理他。
穀雨不給陳生面子,也就是不給蔣曼面子,她稍稍向前,想說些什麼。
陳生攔住她,輕聲在她耳邊道,“她還小。”
畢竟地點不對,而且蔣曼很聽陳生的話,她壓了壓怒火,作罷。
蔣曼注意到穀雨前面的這個男孩,腦海裡回想了下,認出他,“你是周月的那個兒子夏舒芒?”
“是的阿姨。”
蔣曼眼神閃過驚訝,又看看穀雨,心裡猜忌,“你是她男朋友?”
他嘴還沒張,穀雨說話了,“和你沒關係!”
蔣曼剛剛壓下去的火蹭的竄上來,“你說什麼?”
穀雨又重複一遍,聲音不大不小,能讓在場人都聽到,“我說和你沒關係!”
蔣曼真的被穀雨激怒了,陳生很瞭解蔣曼,按住一旁的妻子。
陳生老好人做到底,安慰道,“當着孩子爸爸的面呢,都少說兩句。”
蔣曼和陳生在南城旅遊,南城離花城只有300公里,陳生提議順帶路過看望一趟谷加索,如果不是意外,他和蔣曼還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蔣曼不願意來,陳生勸了好久。
來了後才發現穀雨也在,母女倆沒說幾句話就吵了起來,這不是陳生想看到的。
陳生來的時候買了花,他放到谷加索的碑前,深深鞠躬。
“糯糯,你們接下來去哪裡?我和你媽媽開車來的,送你們一程。”陳生提議。
他叫的親切,彷彿穀雨是他親女兒一樣。
蔣曼急性子又上來,“陳叔叔問你話呢。”
穀雨是不會回答蔣曼問題的,夏舒芒替穀雨說,“我們一會回落水莊園。”
落水莊園,也叫700多平。
陳生道,“那正好,我們送你們過去,順帶一起吃個飯。”
陳生很想和穀雨處好關係,小姑娘沒了爸爸,媽媽也改嫁,他是能想彌補就多彌補。
既然遇上了,親媽和親閨女一起吃個飯也在情理之中。
夏舒芒用胳膊動了動穀雨,穀雨緩了緩神。
陳生以爲穀雨同意了,笑容和藹,“走吧,我現在定位置。”
蔣曼不說話。
準備走時,穀雨忽然拉過夏舒芒的手,態度堅決,“我不吃!”
所有人把目光轉到穀雨身上,無人一言。
“而且,我和夏舒芒一起來的,也要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