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人事調動已定,榮府本就由探春、寶釵和李紈共理,現今探春親孃趙姨娘和賈環,都隨王夫人一起跟到了東府,她沒了掣肘,有了宮中旨意,賈母本就極疼她,寶玉他們百般信任。三妹妹放開膀子做事,展現出她更強鳳姐的氣性來,把鬧事調皮的早打發出去,新進府的下人更要圖好好在主子們表現,期許分到更好的主子,下面哪一個敢不聽探春安排,整個榮府展現出以往從未有的活力。
最喜人的變化來自於林妹妹,她的不足之症表現面色淡白,咳嗽咳痰,咳聲低弱,自汗盜汗,手心微熱。舌紅少苔,脈細弱。很明顯就是肺結核病,她母親賈敏也是如此,按照宮裡給出的方子,調理到兩月左右,她的身體漸漸好。
更有一事發自內部的改變,平兒現今成了爲主出面管事的人,鳳姐將息身子,再沒有以往的爭強好勝心。寧府裡自蓉兒媳婦秦氏死後,鳳姐代主了一回事,現今又到這府裡頭來,她和平兒原本就明白以前管多了事,得罪了不少人。
難得有了新的變化,藉着契機,鳳姐便安心由平兒出面,雖比不得她自己強勢,更有一點比鳳姐強,平兒平素裡不如她嚴厲,凡事都往平和之家來。東府一些調皮的小廝早早打發走了,凡有好賭喜淫之徒都散的散,跟隨賈珍一家發放的發放,整個寧府來了個大變樣,居然比當初的榮府還要好。
兩府之中又興起土木,賈璉用心之下,入種了不少新樹花草,煥然一新的景物添了不少新氣象。具體工程仍舊是賈芸在做,只是不好意思常叫寶玉爲老子。他倒是拉得下臉面,寶玉漸大,前幾年還想做芸兒老子,現在卻是不願意了。
於是璉芸叔侄兩人,竟然專管兩府和大觀園中花草,二人帶着小紅穿插其間。又有新進府內女孩大多交由林之孝家的,他們這裡優先供給,得了便宜調人之權,然後各自安排補空。自此叔侄樂在其中,也不和賈蓉、賈薔他們頑,只有薛蟠因和蓉兒同領替補龍禁衛,一起進宮點卯,校場操練,他們倒關係一日比一日好。
這日幾個園中收留戲子正在暖香塢玩,芳官改名爲耶律雄奴後,便一直喜歡女作男扮。她和葵官關係較近,湘雲家去沒帶葵官,她便跟着雄奴留在怡紅院,寶琴的祰官比她們都小,跟着姐姐們混玩。
她們三人因從小一起學戲,感情比一般親姐妹,和趙姨娘打架也不落下峰。三女坐一塊,只聽得祰官說道:“尤家兩姐妹雖不是她親妹妹,生得又不比人差,怎麼就那麼個結局。”
雄奴也應道:“誰說不是呢,就是司棋也是個敢作敢爲的人,只可惜這幾個人都不好。只有晴雯姐姐得了好,比起她們,進宮倒是個極好去處。”
葵官現今沒了主子管,正是被稱作韋大英的,她就如放了敞的野馬,和姐妹們快意在園子裡廝混。聽了芳官她們的話,便也附合各人各命來,更有一話“如今趙姨娘跟去了東府,也不知道她在那邊還跟人打架不?”
一時逗得女孩們大笑起來,當初幾人和趙姨娘羣毆,已經被探春她們呵斥,又有王夫人查抄榮府,本當全被攆出去。幸有元春阻止,賈府得了宮中好處,也得了寬待芳官等人的旨,便留在了大觀園中,比談論的幾人好運得多。
這幾人談興極濃,園子裡沒什麼人管她們,說話便無所忌憚起來,正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防這些話被某人聽了去。
寶玉自宮中太監傳話來,隔三岔五被召至宮中,他的政見雖然偏頗,但也能自成一家,才華和樣貌自是不錯,大姐心疼,皇帝姐夫又對其大開方便之門。讚賞表揚之餘,也適時引導他興起操持家業之心,尤其近日明瞭看重晴雯之人原是姐夫。
見了幾次宮內幾人後,這位男主心氣理順,見到晴雯告知他的姐夫心思,又願意陪伴他們。寶玉多了男兒擔待之心,正值國難家憂之日,他也有了興家之念。
回到府中,遠遠見到女孩們,便放輕了手腳,臨近悄悄的聽她們說話。只聽得說到趙姨娘的事,他不覺笑出聲來,突了發聲。
“好你們幾個,背後說人閒話,也不怕舌頭長出疔來。”一臉笑的看着三個女孩。
見是這個頑主,芳官和葵官還好,只有祰官嚇得臉上變色,後見寶玉對着她們做鬼臉,便也放寬了心思,表情輕鬆下來。
芳官平時就跟寶玉瞎鬧,沒什麼害怕心思,拉着祰官手對寶玉嗔道:“你不是去了宮裡,怎麼巴巴的偷聽我們說話。”
“我自是領完差事就回來,難不成在自家園子,還成了偷聽了去?”寶玉拿着扇子敲下芳官,自然不想被她搶了氣勢。“你們幾個要是閒得無事,便去幫襲人去,有幾大車東西在園子門口,她那裡有新賞的料子,你們得了可以做衣裳。”
“多謝主子,小的們先行去了。”得到寶玉的好事,她們幾個歡呼着,嘻笑起跑大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