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包括太后在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帝王神色凝重,目光落在羲王爺身上,沉聲道:“皇弟是當今的王爺。說話要慎重。”
“臣弟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自然不敢說這樣的話。”羲王爺一笑,拱手道:“臣弟無意間尋得花丞相的奶孃,得知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經過了解和查證,收集了很多相關的消息,纔敢做出這樣的結論。”
太后半天才回過神來,嘴脣微微顫抖:“其他人先退下!”
帝王眼眸裡暗光流轉:“不必退出去,全部在慧明殿側殿裡等着。子衝,帶路。”
在場的除了太后王爺和皇上,還有一衆宮女妃嬪,乍一聽宇文羲這話。衆人心情都很複雜,再一聽皇帝的命令,頓時心裡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皇上都沒斷定真假,就已經要封口了嗎?
“母后。”羲王爺微微皺眉:“此事就應該讓所有人都聽,爲何要讓其他人迴避?”
“事關重大。”太后神色嚴肅:“若是有誤會。你今日之言,就足以傷害一直爲國盡忠的丞相。若是無誤,此乃驚天大禍,在皇帝做出決斷之前,也不該流傳出去讓人議論!”
宇文羲勾脣,輕輕笑了一聲:“母后是當真這樣想,還是與皇兄一樣,都想包庇花丞相?”
太后微怒:“哀家有什麼理由包庇丞相?”
羲王爺擡頭,看了自家母后一眼,眼裡都是瞭然。
當年有些事情,他也是知情的,那些被遮蓋的皇室醜聞,與太后和花崢嶸有關想故事,他可都是一清二楚。要問她爲什麼一直那麼維護花丞相,維護花家的話,他是可以說的。
寧太后一怔。眉頭皺了起來。卻是別開了頭。
氣氛有些古怪,雙方也正僵持,就聽得外頭跨進來了人:“西夏使臣楊遠塵,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瞳孔微縮,宇文頡下意識地就揮手,旁邊的霍子衝飛身過去便將幾位使臣攔在了門口。
“皇上與太后正在商議要事,還請使臣留步。”
“臣下有重大的事情要告知!”楊遠塵聲音極大地朝裡頭吼:“臣下雖乃西夏之臣,卻也從屬於大梁,如今得知有人欺瞞聖上,臣下實在不得不報!”
完了。
宇文頡覺得自己心口的東西正止不住地往下沉,張嘴想說什麼,腦子裡卻是“轟”地一聲。
狠毒如宇文羲,竟然直接聯合外邦之人,也要置花京華於死地。
他能做什麼?現在該怎麼辦?
頭一次帝王覺得自己很無力,花京華不在身邊,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他當真是氣血上涌,一時想不出辦法。
“讓他們進來。”羲王爺喊了一聲。
霍子衝沒讓步,卻是回頭看向皇帝。
皇帝閉了眼,沒吭聲。
他一愣,手微微一軟,幾個使臣就直接衝了進去。
“花丞相是女子!”楊遠塵張口就道:“據臣下所知,大梁女子不得入朝爲官,花丞相女扮男裝,欺騙皇上,還欺壓使臣,實在是罪無可恕!”
“請皇上和太后明鑑,丞相此人,居心叵測,當好生徹查!”
“若是當真有欺君之罪,還請皇上嚴懲丞相!”
這一個個的都急着報復呢,要不是花京華,他們也不會這麼一步步被逼到絕境。每個使臣都覺得花京華纔是大梁最難纏的人,少了他,金礦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帝王還是沒說話,太后也怔愣地看着下頭跪成一片的人,有些無措。
“事已至此,已經是瞞不住了。”宇文羲沉重地道:“還是將花丞相帶進宮來,當面對質吧。”
番邦使臣都知道了,此事若是不快些處置,怕是要丟臉丟出大梁了。
“去請花丞相進宮。”宇文頡垂了眼眸,吩咐了一聲。
門口的霍子衝應了,連忙往外跑。
花春正在府裡讓人給青嫋診脈,那大夫是外頭請來的,診了好幾次,還是道:“的確是喜脈。”
“有勞大夫了。”花春點頭,讓品檀送他出去,然後看着青嫋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青嫋點頭,伸手拉着她,不知道爲什麼,神情看起來緊張又不安。
正想問她到底在擔心什麼,就見外頭衝進來一羣禁衛,帶頭的就是霍子衝。
“丞相。”他滿目憂色地道:“皇上請您馬上進宮一趟。”
花春一愣,看着他問:“什麼事這麼嚴重?今日我是請了假的。”
“情況緊急,您必須親自進宮。”霍子衝拱手:“請吧!”
爲難地看了青嫋一眼,她正想說個軟話告個罪呢,就見青嫋站起來道:“妾身同您一起進宮。”
啥?花春連忙搖頭:“你懷了身子呢,這一路車馬顛簸,動了胎氣怎麼辦?”
霍子衝一驚,不可置信地看了青嫋一眼。
青嫋一笑,柔柔地道:“不會的,妾身身子好着呢,今日只是特別不想離開爺,爺可以答應妾身麼?”
想了想,花春看向霍子衝:“可以帶內子一起吧?”
後者呆呆地點頭,不知道爲什麼,表情看起來有點傻。
於是花丞相夫婦就一起進宮了。
霍子衝本來是想提醒一下花丞相,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的,但是被丞相夫人有孕的消息給震撼住了,儘管花春問了他幾遍是什麼事,他都支支吾吾沒能說清楚。
慧明殿裡熱鬧極了,人多,氣氛古怪,剛踏進門口就能感受到。
花春皺眉,帶着青嫋一起上前行禮:“微臣給皇上、太后娘娘請安。”
宇文頡和寧太后看着眼前的人,兩人都沒喊免禮。
她覺得有點奇怪,擡頭看了他們一眼。
“花丞相怎麼把夫人也帶來了?”太后開口,語氣也十分複雜:“這還是頭一回。”
花春一笑,解釋道:“內子昨日查出有孕,今日就離不開微臣了。微臣出於無奈,便帶她一起進宮,正好謝謝當初皇上的賜婚。”
懷孕了?!
羲王爺一頓,微微眯了眯眼:“大夫診斷過了麼?”
“剛剛纔把過脈。”花春側頭看他:“王爺怎麼對內子也這麼關心?”
羲王爺沉默,往後頭看了一眼,立馬有人去請御醫。
看花京華的表情,應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竟然帶了個懷孕的女人來,又好像是早有準備。
這是怎麼回事?
“青嫋是攻玉侯給你的人。”帝王開口,聲音莫名有些嘶啞:“所以是一定不會背叛你的,對嗎?”
好奇地看他一眼,花春點頭:“青嫋賢良淑德,宜室宜家,自然不會背叛微臣。”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是你的?”
“正是。”
回了點神,宇文頡頷首,等御醫來了,便示意青嫋伸手診脈。
青嫋神情有些緊張,周身都籠罩在一股子不安分的氣息裡,一手抓着花春的手,另一隻手遞給了御醫。
太后身子前傾,緊張地看着。旁邊的宮嬪和使臣也都睜大了眼睛。
“恭喜丞相,尊夫人這是一個月的喜脈。”半柱香時間之後,御醫笑道:“恭喜恭喜了。”
花春點頭,很茫然地看了四周一圈。
周圍人的臉色好精彩耶,紅的綠的藍的白的什麼都有,跟跑馬燈似的。
“現在微臣能不能問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帝王的神色終於恢復了正常,深深看了青嫋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道:“羲王爺和西夏使臣聯名狀告丞相你女扮男裝,欺君罔上。”
“哈?”花春嚇了一跳,幸好一早料想過這樣的情景,當即演技大爆發,站起來就憤怒地道:“微臣雖然身子柔弱似女子,卻也不該被這樣誣陷吧?不懂事的人胡說就罷了,連羲王爺也以訛傳訛?”
宇文羲靜靜地看着她,道:“你的奶孃吉祥就在外頭等着。”
“哦?”花春鎮定一笑:“你是說那個我母親當年好心讓她回鄉養老,卻偷了花府的珠寶,逃離京城的奶孃嗎?我找她很久了,多謝王爺。”
心裡本來是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看見花京華這樣的反應,宇文羲忍不住又開始懷疑自己了。
難不成他被那奶孃聯合花流螢給騙了?
“讓那奶孃進來。”太后沉聲道。
花春回頭,就看見一個縮手縮腳的農婦,穿着挺華麗的,五官尋常,有些發胖,眼睛往四處打量着,跟做賊似的走了進來。
“民婦拜見各位大人。”
帝王看了她兩眼,又看看花京華:“你確定這是你的奶孃?”木歡廳號。
花京華搖頭:“奶孃在微臣很小的時候就走了,微臣沒什麼印象。如今家母也不在京城,實在無從對質。”
“這個簡單。”羲王爺笑了笑:“不是還有花府的其他人麼?請進宮來認一認就是。”
“不必了。”花春沉着臉打斷他,站起身道:“王爺不就一直抓着微臣是男是女的事情不放嗎?這事要證明實在太簡單了,微臣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脫衣驗身!”
帝王皺眉:“丞相。”
“皇上不必多言!”花春一臉怒極,看着羲王爺道:“微臣還沒說完,要是這衣裳一落,微臣是女人,那微臣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可要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