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至,林柯的身影就倒飛出去。
而那正在前行的老嫗也是“噔噔噔”後退幾步。
只見一個手持書卷的青年書生站立於空中,面色淡漠地看着下方。
“是剛剛的國子博士!”
“太好了,有大官來管管了!”
“有救了!我母親有救了!”
周圍的羣衆聲音很大,而那國子博士也從天空緩緩降落下來。
“母親,我說了,你不要衝動!”
國子博士來到那個老嫗身邊,語氣有些無奈:“朝中大人衆多,萬一那人真是一些我們無法招惹的權貴子嗣怎麼辦?”
只不過後半句話,這國子博士是以傳音之法在和老嫗說話,其他人聽不清楚。
但是很多人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個國子博士在偏幫自己母親。
“這位小兄弟……”
而這時,國子博士卻是轉過身來,和顏悅色道:“家母久居深山,甚少出門,有衝撞之處還請寬恕則個。”
寬恕?
林柯從地面上緩緩爬起來。
剛剛這國子博士不僅僅組織了那老嫗的瘟風,還將林柯擊飛出去。
以第四境書生境之力,把林柯的詩詞之力盡數震散,同時還把他反彈了出去。
這種拉偏架,現在還想讓他寬恕?
林柯的怒意起來了。
而看着林柯陌生的面容,以及旁邊散落一地的普通馬車,還是朝廷最低級的兩馬拉車。
特別是,他看到了寧採臣手中拿着的牌子,上面有一個三角符號。
這國子博士的笑容顯得更加隨意了。
“寬恕?也可,過來賠禮、道歉。”林柯淡淡看向這國子博士。
“放肆!”這國子博士聞言卻是冷喝一聲:“小兄弟,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若是你如此不依不饒、咄咄逼人,我少不得要去拜會拜會伱家父親!”
“我家父親?”
林柯聞言原本的怒氣都消了一點點,甚至有些想笑:“你認識我生父?”
國子博士看林柯如此面生的容貌,卻是冷冷一笑:“自然如此,我看你面容就知道你父親是誰,若是再如此不講禮數,那我就代你父親管教管教你!”
國子博士看樣子也動了怒,不過語氣還算剋制。
而他身後的老嫗卻是出聲道:“吾兒無需剋制,此子竟然如此打我孫兒的臉,這和打我慕容家的臉有何區別有何區別?他定然要以死謝罪!”
兩人一唱一和,頓時把林柯逼向了以死謝罪的地步。
同時,兩個聲音先後響了起來。
“母親!母親!您可要爲我兒做主啊!”
“二叔!二叔!你可要爲我做主啊!”
在不遠處,慕容沐和慕容沐的母親出現在人羣中。
人羣讓開一條道,露出兩人的身影。
慕容沐的母親哭得梨花帶雨,滿臉都是淚水,一頭髮髻更是凌亂無比,彷彿受了什麼凌辱。
而慕容沐更誇張,一邊臉腫脹起來,脖子那兒竟然還有兩道劍痕,傷口正往外滲血。
按理來說這兩人都有修爲在身,都是第二境存在,要處理身上的傷口和衣冠不整之處很簡單,文氣或者靈氣涌動一下就行。
但是這兩人卻以這番面目示人,頓時就讓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邊這個公子欺人在先,被人家的家裡人找來了,”
“怪不得,這母子好可憐啊!”
“這年輕的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官家的子嗣,這麼盛氣凌人。”
“這些官家人的事,咱們還是別摻和了。”
圍觀羣衆被慕容沐和他母親的話迷惑,矛頭指向了林柯。
“你兒子在息壤閣無緣無故,想驅逐我,我不想惹事準備離去,不想卻被黃老阻止,自始至終我都沒碰到你兒子一下。”
“黃老出來後,他也只是給了你兒子一耳光把他扇暈過去而已,他脖子上的刀痕是你們自己刮的吧?真的下得去手,不怕失手?”
“至於你?”
“你在你兒子被黃老扇暈過去後,在息壤閣撒潑發瘋、嬌柔叫做、故作委屈。”
“況且方纔你還挺正常的,最起碼衣冠端正,出了息壤閣這才過了幾炷香時間,怎的忽而就衣冠不整、髮髻凌亂?”
“莫不是出了息壤閣後,你揹着你相公去做了某些水性楊花之事?真亂。”
林柯語速極快,而且吐字清晰,幾個呼吸就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而那邊的國子博士也是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好一個豎子!顛倒是非。”國子博士冷哼一聲:“既然如此,你可敢與我去京兆尹左司對質公堂?”
“京兆尹左司?”
林柯聽到這個名字都想笑出聲了。
現在,京兆尹左司早就成了“聞林柯之名色變”的程度。
原本的京兆尹左司邱大人和他兒子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裡不說。
後面還直接飛黃騰達,成爲了整個京兆尹都惹不起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去京兆尹對質?
不過,林柯也知道這人打什麼算盤。
以國子博士的地位,一般京兆尹左司的小官會被輕輕鬆鬆拿捏。
官大一級壓死人。
以國子博士的品級來看,估計也認識不少京兆尹的人。
那些小官看到國子博士,自然而然會顧慮很多。
至於林柯?
如今林柯經過簡單易容後的相貌,不僅國子博士認不出來,其他人估計也是。
“不是我不願意,只不過我比較忙。”
林柯現在每天忙得頭大。
本來想着買房子這種事情,當然要自己親力親爲。
主要不僅僅是操心房子的情況,而是來放鬆放鬆,逛一逛。
誰知道遇到這種糟心事?
然而,林柯的話語卻被理解成了退讓。
國子博士內心冷笑,面上卻是露出一絲寬恕之意:“年輕人,知進退就好……”
此話一出,周圍羣衆頓時被某種力量影響了,下意識就覺得這個國子博士真好啊,是個好官。
下一刻,國子博士就繼續道:“……本來按照當今禮法,你辱我慕容家在先,我慕容家崇尚‘十世之仇猶可報也’,必然要讓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你如今知錯能改,只要過來在我們面前磕三個響頭,後全家離京三萬裡,我慕容家必然大人有大量,饒過你。”
說着,他看向身旁:“母親、嫂子、小沐,如此這般可消氣?”
老嫗只是閉上眼睛,老神在在地“嗯”了一聲。
“就原諒過他吧。”慕容沐母親眯了眯眼睛,內心打定主意在這家人出門後就追殺過去。
而慕容沐則是當即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