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各宗門弟子都沒有急着離開伏天宗。
因爲伏天宗的疏忽,各宗弟子死傷無數,他們怎麼也得要個說法,於是各勢力的帶隊人就和伏天宗的高層開始扯皮。
大家扯皮的時候,長月每次也會到場,但她基本不怎麼說話,反正爲了得到足夠的利益,有人會替她開口的。
另一邊,清微和長陽兩位道長已經成功抵達徐州,因爲有長月給的信物,所以他們很輕鬆就見到了女帝。
女帝和長月乃一魂相生,自然知道道長的特殊之處,因此直接安排師徒倆去了前線。
每次大軍出征前,女帝便會讓清微道長卜上一卦,如果卦象有異,女帝就會另選道路出征。
別說,這清微道長雖然修爲不高,但確實有些本事在身上,有他的幫助,大軍行進過程中,十次有九次能逢凶化吉。
這更讓女帝覺得這位道長修行的功法極爲不簡單,也越發的信重他。
剛開始還有人對道長很不服氣,覺得此人修爲如此之低,能有什麼本事?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因爲道長的卜算,大軍的行軍效率大大提高,傷亡大大減少,大家不得不服氣。
因此道長僅憑着凝元境的修爲,就在帝朝獲得了極高的地位,無論是妖族亦或是人族武者,都對他心服口服。
說實話,道長自己到現在都有點沒有實感,他沒想到陛下竟然真的願意重用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凝元境武者。
回顧他過去的幾十年生涯,幾乎可以說碌碌無爲,不曾想臨老了還能幹出一番大事業,這讓他更加感激推薦自己寒露聖主,和重用自己的白璽女帝。
也是在加入萬妖帝朝後,清微道長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卜算之術竟然如此厲害。
從前他在街邊擺攤給人算卦,十次不說九次不準吧,那也有七八次,可沒少被當成騙子挨別人打。
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加入帝朝之後,卜算準確率竟然越來越高了。
實際上清微道長不知道的是,他的修煉之法極爲特殊,從前卦象不準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沒有用對地方。
加入萬妖帝朝之後,他得到了帝朝國運的加持,國運和他的卜算之能相輔相成,爲他撥開了眼前的迷霧,所以他纔會如頑石開竅一般。
可清微道長修行的方法太過特殊,容易泄露太多的天機,所以他卜算的越精準,修煉的速度就會越慢。
這一點他並不清楚。
當然,因爲立下了很多功勞,所以女帝毫不吝嗇地賞賜了道長師徒很多修煉資源,所以比起從前,他倆的修煉速度還是要快上不少的。
這日帝朝的大軍行至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河面前,大河的對面有一座城,名叫清波城。
只要再拿下此城,那麼徐州有一半的疆土將會納入到帝朝的版圖。
此次出征,女帝並未帶軍,妖族大軍領頭的將軍是九星蚌女黃泉和穿雲犬嘯天,而負責統籌大軍的則是一個叫樓彧的人族武者。
此人和鬱恆一樣,是女帝正征戰過程中收服的新下屬。
清微道長此時站在洪波河前,看着洶涌的水面發呆,也不知在思考什麼。
洪波河正是橫臥在清波城前方這條大河的名稱,也是清波城的天然屏障。
這時只見一個水團突然出現在他身旁,水團凝聚成型,不多時便化作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頭深藍色的短髮,耳上點綴着珍珠,額頭和眉角都有藍色的水波紋路,最最其特的是,她盤腿坐在一個巨大的蚌殼之上。
那蚌殼整體烏黑,並不好看,可表面卻有九顆閃亮的藍色星星。
這少女正是女帝手下八位將軍之一的九星蚌女——黃泉。
看到蚌女出現,清微道長連忙拱拱手道:“見過黃泉將軍。”
黃泉連忙伸手扶起清微道長,“道長不必多禮。”
這位道長如今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黃泉可不好把他當一般人看。
“道長可是擔心這大河兇險難渡?”黃泉見道長看着洪波河面露擔憂,於是詢問道,“道長放心,有我麾下的水族大軍,這點波濤不足爲懼!”
道長聞言搖搖頭道:“貧道擔心的不是水流!”
黃泉面露不解,“那是爲何?”
清微道長道:“昨夜貧道卜了一卦,這河中另有兇險,將軍萬不可大意!”
“竟是如此!”黃泉面露驚訝,“難道清波城在這河中布了陷阱?是機關?陣法?還是什麼?”
道長聞言搖頭,他要是連這都能算出來,那豈不成神了?
黃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本將軍會小心的,多謝道長提醒。”
清微道長擺擺手,“都是爲陛下效命。”
黃泉微笑着點點頭,“不錯,都是爲陛下效命!”
很快就到了渡河的時候,有了清微道長的提醒,黃泉並未直接讓她麾下的水族大軍涉水。
只見黃泉對着空中的踩着雲朵的穿雲犬嘯天點點頭,嘯天便發出一聲犬吠之聲,接着他們身後的妖族大軍中便飛出了一隻只巨大的雀鳥。
這些雀鳥羽毛或灰或褐,模樣極爲普通,但體型都極爲巨大,每一隻都給人遮天蔽日的感覺。
它們並不是用了大小如意之術才變得如此巨大,而是本體本來就有如此遮天之勢。
這些巨鳥正是由天斕鳥青斕率領的飛禽妖族中的朝天雀,它們擁有上古異獸遮天雀的血脈,是藥仙福地中整體實力最強大的妖族之一。
此時每一隻朝天雀的腳下都抓着一隻體型巨大的烏賊,它們拼命扭動着,可始終都不能擺脫朝天雀的利爪。
朝天雀可是以巨力著稱的妖族。
它們爪下的烏賊乃是生活在藥仙福地海域中的一種異獸,因爲靈智難開,又體型巨大,因此平時都被朝天雀飼養來當作食物。
藥仙福地裡面積最大的就是無邊無際的海域了,裡面像巨型烏賊這樣海獸簡直數不勝數。
但今日朝天雀們將烏賊叼出來,並不是爲了吃,而是爲了替妖族大軍試試水。
既然道長卜算到了洪波河中另有危機,那就讓這些食物儲備去打頭陣吧!
隨着空中穿雲犬一聲令下,朝天雀們從空中將巨型烏賊一個個投進波濤洶涌的洪波河中。撲通~~撲通~~
一朵朵水花濺起,烏賊們在水中快速翻騰着。
因爲烏賊體型過於巨大,因此就算洪波河水流湍急,一時間也難以將它們沖走。
隨着時間的推移,烏賊們並沒有出現異常,它們是海獸,因此非常不適應淡水,竟然掙扎着要游上岸,但每次都會被朝天雀們抓着又扔回去。
嘯天駕雲從空中落下,用異獸語對黃泉說道:“會不會是道長卜算失誤?這河中不像是有危險的樣子。”
它不像黃泉一般能夠口吐人言。
不過即便如此,一旁的樓彧也還是猜到了它的意思。
“嘯天將軍,還是再等等吧,小心使得萬年船,況且道長的卦象十有八九都不會出錯。”樓彧勸解道。
如果換作以前,嘯天哪會聽從人類武者的指揮,但隨着征戰的次數增加,吃了無數次的虧,它不得不承認,大部分妖族在行軍打仗的智慧上,是不如人族的。
它是陛下的將軍,得聽勸,所以它沒有反駁樓彧的話,而是默默飛回到空中,繼續觀察着河中的情況。
嘯天離開後,黃泉看向樓彧道:“樓先生,你對清波城的情況瞭解多少?”
樓彧回答道:“回將軍,屬下派人收集過有關清波城的情報,這一場仗恐怕不好打啊!”
“哦?”黃泉面露驚訝,“爲何?”
樓彧解釋道:“清波城和徐州其他城池的情況大不一樣,掌管它的乃是一墨姓家族,這墨家來歷可不一般……”
徐州的原本統治者是公檮家,因此各個城池的城主也都是公檮家的人,但清波城不一樣,它的城主乃墨家之主。
墨家乃是一個傳承非常非常古老的氏族,其根源恐怕得追溯到十數萬年之前,如今十三州大多數勢力恐怕都不如其傳承久遠。
據說萬年前墨家也曾輝煌過,其統治疆土甚至擴張到了十三州外的蠻荒。
但盛極而衰,隨着天地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他們的傳承不斷流失,最後漸漸沒落到只能偏居一隅。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墨家已經沒落,但多多少少有些底蘊,因此儘管後來公檮家執掌了徐州,也沒能將墨家怎麼樣,清波城依舊是墨家做主,公檮家的人也不會輕易過問清波城的內部事務。
二者就這麼相安無事了長達數千年之久。
墨家極其擅長機關術,據說製造出的機關巧奪天工,清波城被他們打造的猶如鐵桶一般,想要拿下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聽完樓彧的講述,黃泉眉頭微微皺起,“看來還真是有些棘手……”
這時洪波河中終於有了動靜,只聽得一聲嘶鳴傳來,其中一隻巨型烏賊突然消失,而河底則有大量血水浮出了水面。
看到這一幕,岸上的黃泉和空中的嘯天俱是臉色一變。
“樓先生,你去安排人保護好清微道長。”黃泉對樓彧說道。
清微道長修爲不高,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都責任難逃。
“是!”
樓彧雙手抱拳後匆匆離開。
隨着水中的血腥味逐漸瀰漫開來,隱藏在水底的危險終於按捺不住,於是接下來一隻又一隻烏賊接連死亡,河面漸漸被染成了鮮紅之色。
當最後一隻烏賊消失,河底的東西似乎還沒吃飽,於是將身體緩緩浮出水面。
這是一條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生物,其身體修長,至少有三十多米,渾身鱗片閃閃發光,且頭顱猙獰,和蛇類非常相似,但腹下卻有長長的魚鰭。
這是湟水蛟?
黃泉和嘯天瞬間就認出了怪魚的身份。
湟水蛟並非真正的蛟龍,它名字帶着蛟,只是因爲它外形和蛟相似,且擁有和蛟龍一般強大的實力,因此才得此名,它本身和蛟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
眼前這隻湟水蛟赫然是一隻紫丹境的異獸,難怪道長說水中有危險。
黃泉和嘯天都不過白丹境,單打獨鬥,誰也勝不了眼前這隻湟水蛟。
“哇~~~”
湟水蛟發出類似嬰兒啼哭一般的叫聲,看向岸上異獸大軍的目光中滿是兇唳和垂涎。
顯然,它的靈智並不高,否則都已經是紫丹境的修爲,哪還會對血食如此依戀。
因爲靈智不好,所以湟水蛟很快便控制不住心中的貪婪,駕馭着水流快速從河中飛出,然後撲向了岸上的黃泉等一衆妖族。
然而在湟水蛟撲過來的瞬間,周圍突然瀰漫起厚重的白霧,湟水蛟眼中的所有食物瞬間消失不見。
ω)它左看看,右看看,碩大的一雙眼眸中閃過一絲迷惘。
食物呢?我的食物哪去了?
迷霧自然不可能憑空出現,異獸大軍也不可能突然消失,這一切都是黃泉的手筆。
黃泉擁有含漿血脈,極其擅長操控幻術,這隻湟水蛟靈智又不高,想要欺騙它簡直易如反掌。
“唳~~~”
只聽得迷霧中從四面八方傳來陣陣啼鳴,讓迷失了方向的湟水蛟變得異常煩躁。
突然一雙利爪突破迷霧,狠狠地抓在湟水蛟的腦袋上,那爪子如刀如鉤,將它抓的頭破血流。
湟水蛟憤怒嘶吼,想要張嘴咬住傷到自己的罪魁禍首,卻發現對方眨眼間又沒入迷霧中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時間裡,時不時就有朝天雀對湟水蛟展開偷襲,但每當湟水蛟想要反擊時,卻有發現自己攻擊的對象不過是迷霧形成的幻象。
這樣來來回回多次,不多時湟水蛟就變得傷痕累累。
一隻紫丹境的異獸被一衆先天境以下的異獸欺負成這樣,湟水蛟恐怕是頭一個。
此時清波城的城樓之上,正有兩個人在遙望着洪波河上的情況。
“父親,湟水蛟恐怕要頂不住了。”兩人中的那位美婦人滿臉擔憂地對着身旁的老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