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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魂不守舍的還有路千尋,筆在手裡捏了半個小時,一個字也沒有寫出來。直到主編扣了兩下她的辦公桌:“千尋,我要的稿子準備好了嗎?”
“主編不好意思,再給我一個小時。”
主編走後,路千尋煩躁的抓一把頭髮,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凝神幾秒,開始提筆。卻不由自主寫了兩個字:唐覓。
路千尋滯了片刻,起身去洗手間用涼水澆臉,盯着鏡中的自己神經質的開口:“你一定是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爲什麼要花全部的精力去想一個人?爲什麼要對他的話有所期待?爲什麼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種面對他,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失去判斷能力的感覺,是叫‘心動’嗎?路千尋,承認吧!你喜歡上唐覓了。
過去的二十年生命裡,路千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觸動。她有些害怕,又莫名的期待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會擴散。開通周楚楚時振振有詞,到自己身上,她還不如好友有勇氣。
渾渾噩噩一下午,好不容易捱到下班,路千尋收拾好東西離開辦公室,到了樓下,門口停着一輛昂貴奢華的跑車。
路千尋停住腳步,已知來人是誰,這輛車是她選的,開車的人自然是走到哪裡都讓人行注目禮的沈三少。
車窗降落,沈君彥那張俊俏的有幾分邪佞的臉正朝着路千尋微笑:“嗨!最近好嗎?”
路千尋淡淡道:“這裡不能停車。”
“你上車,我立馬開走。”
“我的車在地下室。”
“鑰匙留下,自然有人替你開回去。”對於她委婉的拒絕,沈君彥無一絲不悅,風度翩翩中又夾着故作可憐的模樣:“念在我等了你三個小時,陪我吃頓晚飯。”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門口的保安早已無可奈何,沈君彥這樣的人他得罪不起,可一直將車停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他求救的看了一眼路千尋,後者無奈一笑,拉開車門坐進去:“也好,我正好有話跟你說。”
沈君彥轉過頭對她魅惑勾脣一笑:“洗耳恭聽。”
車子開到了憶雲市最繁華的地段,這裡的法國菜很是聞名,點好餐以後,等待的間隙。沈君彥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問對面的人:“剛纔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現在就可以。”
“我餓了,先吃飯。”路千尋嘴角微微上揚。
沈君彥表示無所謂,依舊是邪痞的笑意,凝着路千尋低眸淺笑的樣子,笑意一分分收斂,桃花眼裡忽然不那麼犯桃花,多了些意味難明的情緒,他幽幽開口喚她的名字,嗓音迷離:“千尋……”
聞聲,路千尋擡眼看他,笑問:“怎麼了?”
“我也有話跟你說,你的話放在餐後,我想現在說,可以嗎?”這種話開頭,肯定不是玩笑。路千尋習慣性的一捋長髮, 思索着沈君彥接下來所說的話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是什麼,她都無法再回避:“當然可以。”
沈三少壓住心口處涌上來的激動,對侍者招手,後者領會他的意思,從暗處抱出一簇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交給他。沈君彥接過花,緩步朝路千尋走來,站在她面前,混跡情場的老手忽然之間像毛頭小子一樣生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對 你的感覺,反正,反正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而且我知道這種感覺對我很重要。千尋,我不想錯過你。”
盯着捧過來的玫瑰,路千尋一時怔住:“沈君彥…”
然而沈三少阻止她說話:“你聽我說完,我以前是個混蛋,傷害過很多人,也知道現在我說對以前的那些女朋友都是逢場作戲,只爲了體驗刺激很噁心,但這次,我是真心的,路千尋,做我女朋友吧?”
高檔的法國餐廳,鮮花,美酒,音樂,告白。似乎一切都那麼完美,不過女主角比較不按常理出牌,面對男主角的深情款款,路千尋很煞風景的問:“是不是可以先用餐?”
剛剛進入狀態的沈君彥被這樣一梗,愣了片刻後才吩咐侍者上餐,玫瑰花放置在一旁,他仔細看路千尋的表情,除了用餐的優雅之外,面上不喜不怒,間或給他一個微笑,誇讚廚師的手藝真的很不錯。見慣風浪的沈家三少此刻卻猜不出一個女人的心思。
吃的差不多了,路千尋放下刀叉,拭一下嘴角,然後注視着沈君彥,後者也眼含笑意的盯着她。
路千尋沒有笑,她說的很沉靜:“沈君彥,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其實在這沉默期間,沈君彥已經做好準備應對她的拒絕,只是當她親自開口,他還是感覺胸膛處被人紮了一下。算不上是疼,但沉悶異常。
“能說一個拒絕我的理由嗎?”
“我不喜歡你,沒有男女之間的感覺。”
拒絕的話出口後的兩分鐘都是靜默,沈君彥終於維持不住完美的笑顏,語氣還尚算輕鬆:“這也原本是你想對我說的話,是嗎?放在餐後……是擔心你拒絕了我,我不會讓你吃完這頓飯?”
“還可以跟我開玩笑,會讓我心中好受一點。”路千尋心中似有一口悶氣,眼帶歉然的看着他。
第一次被女人拒絕的沈三少看見路千尋眼中的抱歉,眯了眯桃花眼,又恢復了往日放浪不羈的模樣,無所謂的朝後椅一靠,歪着腦袋對路千尋道:“雖然我不怎麼好受,但你別拿那種眼神看着我。”
那種用來看失敗者的眼神,刺激到了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沈君彥這種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即使他明白她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路千尋的目光偏到一旁,輕聲道:“如果你願意,我們依然是朋友。”
除了這種有點矯情的官方話,路千尋也想不出其他的說辭。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看來你一點都不瞭解我,”沈君彥搖晃手中的高腳杯,晶瑩通透的紅色液體流轉出曖昧的氛圍。他脣角上挑,妖冶的弧度,卻絲毫不減陽剛氣息。用霸道的言語,略顯輕浮的口氣悠然道:“我不缺朋友,而你,我志在必得。”
曾經很多男人被路千尋拒絕也會許下一些豪言壯語,她從來不以爲意。沈君彥是與衆不同的,除了那副花花公子的外表,他優秀到無可挑剔。但在不久之前她已經認清自己的心,也曾經讓向來涼薄的她感動過,但愛這回事兒,光有感動,是遠遠不夠的。到頭來,只會變成兩個人的負累。
路千尋招來侍者,從錢夾裡面取出一沓百元大鈔,放在桌上。沈君彥眉梢輕挑,凝着她的目光逐漸幽深,似乎明白到了什麼。果不其然,路千尋清雅絕塵的俏顏上,沒有任何可以捕捉的情緒,她只是雲淡風輕的開口:“如果是這樣,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後會無期,沈君彥。”
毫不拖泥帶水的離去,背影都顯得那麼清冷孤傲。
路千尋走後良久,沈君彥才冷冷的自嘲一笑,說不清他此刻到底是個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