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有詩爲雲,眼前,亦有人爲證。
駱煒馨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將一紙電腦打印的信箋塞在了自己的車門上,約自己來了這江南第三條愛情之路——南山路,但茶花深處,那幕近近相對的情形,卻是千真萬確。
一道假山,兩處世界,茂密的竹林後,駱煒馨靜觀那一抹“逼人麗色”,被自己拒絕共進晚餐的柴大少,不知道是不是爲了彌補上次未能逛上南山路的遺憾才這麼着急的冒着被自己發現的危險而在南山路上徜徉,但見他一手掛着外套,一手斜插口袋,而離他一步的距離,正搖曳生姿地立着一位雖不認識但絕對美到極致的佳人。
江南女子,多纖細嬌柔。而這位佳人,更是個中翹楚,明亮的路燈下,佳人美如碧湖煙波,柔若春柳拂花,婉約嬌憐,不勝動人。
凝視着朗月清風下,花海碧樹內,一對璧人,咫尺相對,直教旁觀的駱煒馨暫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一嗟三嘆。
“阿卓,還記得高二那年的今日嗎?”?天地間鍾靈毓秀盡集一身的佳人,一再追索答案,在在是因心內柔腸百結的眷戀懷念。
柴卓棣面無表情的話語不剩多少意義,“不記得了,我建議你也不要記得了,一切向前看,過去的只能是過去。”
“可是,你認爲對我來說,過去真能過得去?”佳人好似因爲情緒激動而弱不禁風得差點摔倒,慌忙緊攀住對自己的差點摔倒熟視無睹的柴卓棣的手臂,美眸迷朦如月籠薄雲,“聽說你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公平的說說看,她和我,誰更美?”世間女子,莫不想在哪怕是得不到的心上人心中也是最美的存在,縱若是驕傲美麗如斯。
駱煒馨沒了聽或看下去的意願,身子微退,無聲離去……只是,心臟處卻傳來細如雛鳥出殼的碎碎聲……縱然小心謹慎了四年,終還是一不留神的失敗如斯……
“我喜歡的女人,毋需明豔動人,也毋需雍容華貴,更毋需性感迷人,只要讓我心動心甘情願就足夠,所以說,她與你,對我來說,意義是完全不同的。”?柴卓棣語氣淡冷,閃身避開藍心若的攀纏,心裡暗忖,多年不聯繫的人,昨晚爲何會爛醉如泥的跟着阿寧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如何個不同?阿卓,求你告訴我如何不同?”?藍心若苦苦的追問,這是她想了十年仍然沒有想明白的死角,難得他同意見最後一面,她如何肯放過這解答的機會?
“我不知道時隔多年,你忽然出現是什麼目的,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她對我來說,是我願意放棄所有隻求永遠在一起的女人,而你只是我母親好友的女兒,當年的今天之所以去醫院看你,也是在你母親的一再懇求下出於同情和憐憫才答應的,如果當年我解釋的不清楚讓你誤會了,我可以再次道歉。”
“我不信!你明明是愛我的,你這麼久的單身,難道不是爲了我嗎?既然你心裡有我,你爲什麼還要狠心把我拒之門外呢?你昨晚看也不看我一眼的任卓寧把我送到酒店去住,難道是因爲有苦衷嗎?或者是那個女人在你那裡,而你怕我看到傷害我嗎?”藍心若幾近癡狂的面上是無限的一廂情願,“沒關係,無論你怎樣我都不在乎,我只求能離你近一點,做你妻子是我從小的夢想,雖然是單戀,可也喜歡了你十年,你會對我負責的,對不對?……”
柴卓棣冷冷的看了藍心若一眼,脣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我就直接了當地跟你說吧!我曾經跟你說過或做過必須負責任的話或舉動嗎?如果有,我負責。”
良久的無言以對,藍心若慘然苦笑,“阿卓,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你對我一樣殘忍!我只是聽人說你知道我暗戀你的事情了,所以我才立即飛回來的,原來……”只是自取其辱的一腔情願罷了,可是怎麼就做不到忘掉他呢?他能用一次醫院的探望換自己十年的癡然苦戀,這叫什麼?不公平!
一牆之隔處,傳來漸近漸響地不太純熟的中文發音,“寧,你說的那家酒吧到底還有多遠啊?”原本想偷偷出來放風的蘇崖忽然接到柴卓寧邀請他參加某家酒吧的狂歡派對,可接連跑了幾條街,他開始擔心被秋若水發現而去的興趣不大,雖任柴卓寧拖行,心底已在做要不要去的掙扎。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了……”拉着扯着,跌躓着的兩人,忽然闖進了開到荼扉之處的茶花叢處,但入眼一幕,縱使情場浪子的蘇崖,也變了面色。
覺得仁至義盡的柴卓棣正要轉身離開,不期被藍心若撲個滿懷……
“大哥?”
柴卓棣推開藍心若,淡聲道,“阿寧,你怎會……”猝接到了兩道譏諷鄙夷的眸線,當即,他明白一切蹊蹺的癥結所在……“藍心若,請你自重。”
“阿卓,我……”
“不論任何人,不要妄圖測試我的底線。”陰翳掠過眸心,柴卓棣意有所指。
“我……”?藍心若的目心劃過一抹懼意,她看了柴卓寧一眼,柴卓寧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哥,但,卻不着痕跡的彎了彎脣。
藍心若投給柴卓棣幽怨一睇,悻悻離去。
“我好像不記得和柴總還有什麼話好說,拜拜。”?蘇崖擡腿準備離開。
“蘇崖。”柴卓棣伸臂攔住蘇崖,雙目視他眼底,“這個事情比較蹊蹺,在我沒有查明前,你剛纔所看到的,我不想你表姐知道。”
蘇崖脣角勾起冷冷笑意,“好像不必我多說,她自己沒準已看見過什麼。”走了幾步後,蘇崖又回身,“我不妨告訴柴總,我那聰明的表姐啊,好像十分鐘前和我通話時候說她剛剛離開南山路,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是叫南山路吧?”
柴卓寧淡挑雙眉。
柴卓棣面色丕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