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卓棣擡起頭來,那一剎駱煒馨敏感地感覺得他臉上的淺笑隱隱地不同尋常,心底不由警信一閃,耳邊就響起他不緊不慢的聲音,“林伯父真是說笑,令愛怎麼會跟我一起來?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駱煒馨。”話音落,他對着駱煒馨道,“這位是同源的董事會主席林森林伯父,林伯父有一位非常能幹的女兒,就是那晚你在西湖會所見到的那位林子琪小姐。”
駱煒馨笑顏如嫣,“林總您好。”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難道是女朋友?林森警望駱煒馨一眼,目光裡是狐疑的打量,如果柴卓棣選女友的標準是這樣的,那女兒豈不是比這個女孩子的勝算要多了去了?心思翻轉到這裡,他熱情不減的笑哈哈道,“不錯不錯,駱小姐蠻漂亮的。”
駱煒馨一笑莞爾,“林總說笑了,令千金纔是真正的美麗無雙。”
柴卓棣笑眯眯的眸光從駱煒馨面上掠過,看向表情瞬息萬變的林森,“失陪一下,我去和賀總他們打聲招呼。”
林森精眸掠過機沉,面上依舊笑哈哈道,“行,你先忙,關於那個合作的項目一會子琪代表我和你抽空談談?”
“沒問題,讓她先找我的秘書約時間吧。”朝林森微頷首後柴卓棣攬着駱煒馨往裡面走,駱煒馨薄惱的低聲道,“既然林小姐有約你,爲什麼還要拉上我?”
一路寒暄到大廳中央,柴卓棣薄脣微翹,半開玩笑的低語,“我需要的是女伴,不是生意上的女戰略合作伙伴。”
若非眼前這人近到眼睫可數,駱煒馨幾乎要懷疑,這人可是柴卓棣本尊?那個恁地優雅卓爾,縱是怒中也不失清潤之色的男子,何時學會了用這等調侃語調說話?
好不容易在幾百位上流頂尖人士的社交圈裡轉完一遍,趁着柴卓棣被某位政界要員纏住談事情,她退到無人窗邊,慢慢啜飲着手中的果汁,然後見到陸亨攜蘇果從門口進來。
幾乎是同時陸亨也看見了她,遠遠朝她裂嘴一笑,她面無表情的微頷首。
“陸亨,陸亨……”蘇果的柔聲連喚,喚回了陸亨走失的心神。
陸亨斂息,對着蘇果回之隨意一笑,“什麼事?”
“你是不是還沒醒酒啊?你知道我爲拿這個邀請函費了多大力氣嗎?今晚上來這裡的可都是名流巨賈,我們今晚來的目標是爲了多結交貴人,你打起精神好不好?”
陸亨竭力使視線不再向那處投去,瞥過四遭後,不耐煩的說,“目前亨達的事情基本上是你在處理,你喜歡結交誰,儘管去好了,我這會有些頭暈,免得說錯話,你先去找你認識的那些夫人小姐,我去那邊喝杯果汁清醒一下,一會再過去找你。”
蘇果頗爲認同的點頭,“嗯,你自己留意些,不要亂說話得罪人就好。劉總和張總的夫人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你記得一會來打招呼啊,這麼好的機會,千萬不要錯過。”
“去吧去吧。”目送蘇果嫋嫋去後,他目光兜轉,窗臺邊,駱煒馨的身影已不見。難怪近來聽到些她的傳聞,原來,從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她也開始出現在這類場合了啊,只是,以她的性子,怎受得了這麼乏味的應酬?
在華燈霓裳的包圍中駱煒馨不其然覺得疲累,腦海裡第一次冒出念頭,想半途而去。避過柴卓棣在大廳中梭巡的眸光,她推開門走到宴會廳外面的小花園內,不知何時,天空已開始飄起了零星的雪花,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忽聽到身後有一個低沉的女聲傳來。“駱小姐,一個人賞雪嗎?”
駱煒馨稍怔,半響纔想起,這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面目嫵媚、着精緻晚禮服的女子,是林子琪。“好巧,林小姐不也是一個人麼。”
“是巧呢,飛雪漫漫,不願隨波逐流,我們,應該算得上品味相同的人吧?”
駱煒馨眉一挑,脣沿似笑非笑,“但不知使林小姐滋生這等感慨的,是哪一類的品味?”
林子琪淡笑道,“心照不宣,不是麼?”
“哦?”駱煒馨一怔,“我這個人比較遲鈍,不大清楚什麼時候與林小姐有了這樣的默契?”
“你……”林子琪走近前,定定視她良久,淡笑道,“和白筱柔比,你聰明太多。”
“原來,林小姐向來有和懷疑對象‘說心事’的習慣麼?”駱煒馨懶眉一擡,清秀容顏浮起淡淡揶揄,“林小姐,別把我當做假想敵,我對你的目標沒有感覺。”
其實,早在那次在西湖會所的碰面時,林子琪已瞭然,這女人,絕不似白筱柔那麼淺薄。“要是你沒有那樣的念頭,我們或許可以做個朋友,如果有,那麼我奉勸駱小姐一句,對一個遲鈍的人來說,結局會是很殘忍的一件事。”
“謝謝提醒。”駱煒馨不以爲意的笑笑,開始往花園的走廊走去。
望那道纖長背影,林子琪幽深眸底,一絲光亮明滅掠過。
“煒馨。”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駱煒馨嘆息,回身,“什麼事。”
燈光之下,一襲銀紫裙裝,黑髮高挽,如斯魅惑不可方物的她,幾乎覺得是陌生的。記憶中的那個形影,多是清爽休閒,自如如風……“你和柴學長一起來的?”
“……是的。”駱煒馨嫣然,“蘇果呢,看新聞上說,你們下週即將舉行婚禮了,酒會上你們不該秀恩愛以拉動亨達的股票飆升麼。”
陸亨澀然一笑,是上天罰他麼?偏偏在這樣的時候,遇她與別的男人一起出場。“……與蘇果的婚約,是雙方父母訂下的,可我一直忘不了過去……”而接掌企業接受這樁婚姻,是失去了她的他,走回原有人生,做回渾渾噩噩的孝子。
“原來,蘇果的未婚夫與駱小姐是餘情未了的舊識?”樹影內,走出了去而復返的林子琪,要笑不笑,“故人重逢,不該如此平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