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纏點了點頭,道:“沒有啊,我只知道是他救了我的命,我們一起困在一個古怪的地方,如果不是嘴裡還有他給我喂得丹藥味,我一定以爲那是在夢境裡。他沒有問我是誰,我也沒有問他是誰,只是,他怎麼看上去都不像是個太監啊!”
小忠子皺着嘴巴,心裡很不高興,怎麼小纏就不知道自己纔是真正救她的那個人呢?現在功勞反倒都被那個太子碩焰給佔了。
“小忠子,你怎麼不說話啊?”小纏見他神情古怪,不由的問道。
小忠子攤了攤手道;“沒什麼了,看到你平安無事就好了。”
小纏這纔想起來一件事,有些擔憂道:“小忠子,我還不知道呢,你是怎麼逃出宮的?”
逃?小忠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道:“我是正大光明出宮來的,怎麼能說是逃呢?”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道:“我是聽說你出事了纔出來找你的。”小纏有些驚訝,但是明顯的不相信,畢竟他們非親非故,雖然要好了一點,但那也不過是同在冷宮惺惺相惜而已,他還不至於爲了自己冒這樣大的危險吧?如果小忠子出了事,被砍了頭或是發出了宮,她頂多就是灑幾滴淚或者想念幾天,但是不會爲了他闖出宮更不會去找他,因爲她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
小忠子看出了她的神色中的狐疑,心裡有些難受,她還以爲自己是冷宮裡面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呢!
“你們在說什麼呢?”碩焰走了過來。
小忠子撇了撇嘴,淡淡道:“他以爲你是個太監?”碩焰明顯的很是驚訝,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太監?哈哈哈,太好玩了,我哪裡長的像太監了?”小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紅的跟抹了胭脂一樣,嬌豔如花。
“小忠子,是不是你在這裡亂說的?”碩焰有些好笑道。
“哪裡是我啊,是她自己以爲的。”小忠子沒好氣道,“就知道冤枉好人。”雖說碩焰是太子,但是小忠子在他面前卻並沒有感到那種君臣
之間的鴻溝和距離,就像是在自己的玩伴面前一樣,可以百無禁忌。也許是因爲碩焰並沒有擺他皇太子的架子吧!也或許是兩人之間投緣吧!
碩焰倒也不計較,不計較小忠子對自己不敬,不計較他把自己關在那個沒有食物和水的古怪地方,也不計較他把自己放出來時是在這荒野之中,更不計較他帶着自己去田地裡挖地瓜,撿柴禾…….
因爲這些,是他活了十幾年都不曾體會過的經歷。
“小纏,你笑什麼啊?”碩焰見她笑靨如花,美的奪目,不由得心下一燙,擡起眼睛打趣道。
小纏急忙把臉轉向了一邊,忍住笑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我……我沒有……咯咯咯……”末了還是按耐不住笑的彎下了腰。
碩焰有些不好意思了,拳頭擱在嘴邊咳了一聲掩飾住尷尬,正色道:“還笑?小心我治你的罪。”
小纏把臉轉向他,笑嘻嘻道:“你治我什麼罪?你有那個權力嗎?”碩焰似笑非笑道:“當然是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啊,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嘲笑當朝皇太子,該當何罪?”
小忠子只覺得好玩,坐在一邊傻笑的望着倆人。
小纏明顯的呆了呆,臉色驀地蒼白,居然比剛纔以爲他是太監的時候臉色還要難看,喃喃道:“你說什麼?你是誰?”
碩焰見她終於害怕了,展顏一笑道:“我是太子碩焰啊,如假包換,不信你問小忠子。”
小忠子把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是啊,他就是太子,給我綁過來的。”碩焰眉頭一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掃了他一眼道:“是本宮沒事幹自願陪你走一趟的,好不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忠子白了他一眼懶得辯解。
小纏臉色慘白,淚水刷的落了下來,雙腿一軟站都站不住了,晃了晃坐倒在地,哽咽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罪臣之女,我…….爲什麼你偏偏是太子呢?”
小忠子有些不解,急忙過來扶住她道:“小纏,你別怕,他是不會害你
的,就算是太子又怎麼樣呢?”忽的想起來念家滿門可是被碩焰的父皇下令抄斬的,這還真的是令人頭疼啊!按照國法,小纏是絕對沒有活下來資格。若是她的身份被人知道,一旦呈報上去,那麼必將被抓回斬首示衆。
他自然沒法明白小纏此刻複雜的心緒,只是也覺得有些煩躁和無奈。
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在這樣的時間裡,很容易會因爲某種契機遇到一個自以爲是對的的人,而他們,正是如此。雖然相處不過幾個時辰,但是卻像是已經相識了幾生幾世一般!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美好,只是他們的不幸是還沒有明白愛就先明白了痛。
“可是他是太子啊,他是太子……”小纏抓着小忠子的手臂有些失神的晃着。
碩焰也有些明白過來,臉色白了白,走過來定定的望着她道:“我本來想的是,要帶你回宮,讓你住在東宮,那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還有小忠子,我也讓他留在東宮,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多好啊?可是……”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會跟你回宮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回宮的,”小纏忽然推開小忠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聲嘶力竭道:“我恨死那個昏君了,他殺了我們全族的人,我們念家所有人,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如果我進宮,我一定會殺……”小忠子在宮裡長大的,自然之道這話不能輕易亂說,急忙過去扶住她並且及時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小纏,不要亂說話。”他伏在她耳畔低低道:“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你要好好活着。”
小纏在他的臂彎裡劇烈的喘着氣,整個人都顫抖的不像樣子了。她此刻的心已經迷亂了,從天牢裡飲下毒酒到現在,那些生離死別的激烈悲痛和恐懼都是壓抑在心底的,隨時都可能爆發。本來是因爲遇到了碩焰,所以她纔將那些負面情緒都暫時忘卻了,但是陡然間卻得知那個曾讓自己有了一瞬間溫暖和心動感覺的人居然是殺死自己全族的兇手的兒子時候,那根腦海裡繃緊了已瀕臨崩潰的弦,終於不堪重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