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唐軍的半生都不正常,從有記憶起,媽媽是個精神不好的藥罐子。並且媽媽對唐軍說不上好,雖然也不壞。卻無法像她對姐姐那樣。畢竟姐姐是真真實實從媽媽肚子裡掉出來的肉,唐軍不是。
老酒鬼對唐軍略好,但那是個不懂愛的老混蛋。所以嚴格來說唐軍從來沒有父愛和母愛。
那些年姐姐時常說點善意的小謊言,她總說:“小軍,爸爸媽媽是最疼愛你的了,你要聽話。”
那是唐軍最懷念的時光,總喜歡靜靜的聽姐姐說菜鳥的謊話,卻不揭穿。那時候,唐軍對姐姐的愛,第一次超出了姐弟範圍。
少年時候的唐軍曾有過將來娶姐姐做老婆的想法,後來也對姐姐說過這個想法。
時已快初中畢業的姐姐懂道理,就對唐軍說這是極其不靠譜的想法。
初中畢業後姐姐要支撐大梁,太疲憊,有次餵豬的時候在豬圈裡睡着了。唐軍下學回來看到,把姐姐抱去房間裡休息。
那是唐軍覺得姐姐最美的時刻,給姐姐揉揉肩膀捏捏腿的同時,唐軍好奇,偷吻了姐姐一下。
姐姐沒醒,卻被房外的老酒鬼看到,然後把唐軍揍得忒死。那是第一次,老酒鬼打唐軍,唐軍不敢反抗。
老酒鬼看着很傻逼,其實有心思的,隨着年歲增加,姐姐身材容貌顯現,老酒鬼擔心唐軍渾小子犯傻,所以密謀着要趕忙給姐姐找個婆家。
那時唐軍求老酒鬼:別把姐姐嫁出去。唐軍當時總說:“嫁出去的鄉下女人沒人疼,沒人保護。”
後來姐姐說:“姐姐永遠不嫁。”
那次唐軍認爲自己自私,耽誤了姐姐的幸福。很想哭,卻哭不出來。因此偷了老酒鬼的酒,獨自坐在河邊喝。
那年,唐軍第一次學會了喝酒。
大半夜的不見唐軍回來,姐姐嚇得哭着到處找。後來發現,他小子在小河邊喝醉了。
那次姐姐哭得很厲害,姐姐以爲唐軍“爲情所困要自殺”。也就是那晚上,姐姐主動發誓:“小軍你別想不開,姐姐發誓真的不嫁,永遠不嫁。”
當時唐軍鬱悶的不知所以然,撓頭許久,卻最終有些自私,沒說破,潛意識真不想姐姐嫁去沒人疼。
在唐軍當時的觀念裡,所有男人都是“老酒鬼模板”,所有女人一嫁給老酒鬼,就變成藥罐子媽媽病死了。
隨着年紀增加,唐軍糾正了一些對姐姐的情結。把傾慕藏在心底從不表達,更多的轉向了一個弟弟對姐姐的感情……
反恐部隊的歲月不知怎麼的,對着江芸那個騙子的時候,唐軍的“戀姐”情結慢慢又從心底拉了出來。
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唐軍,有些害怕江芸,當年反恐部隊是人都知道,蘇琪治得了唐軍的病,江芸治得了唐軍的腦子。
有次唐軍獲准探親假,卻臨時被緊急召見歸隊。
那時候江芸不像江湖騙子了,緊着眉頭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時候,抓唐軍進入辦公室道:“你唐軍欠我、欠國家很多。這次要你一次還給國家,還給我。打不贏這戰,我江芸不要你的腦袋,我江芸自己把腦袋送到軍委去。你來給我掃墓。”
唐軍當時嘴巴沒表達,卻在心裡自己給自己立下軍令狀:不截獲這顆前蘇聯的戰術核武器,絕不活着回來。
猶如野獸出籠,唐軍帶隊六十個小時不眠不休,場場硬戰,三戰三捷。
帶隊凱旋的時候竟是沒有迎接。就連那個一向最會安慰人、最會做思想工作的江芸也不在,據說去受功受賞去了。
江芸歸來的時候掛着大校軍銜,繼續任職反恐部隊政委。聽說唐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動靜,誰也不敢破門而入,是江芸下令破門的。
送去醫務室躺兩天後,江芸在一個夜晚帶着酒來唐軍房間裡。那時她說:“我不是來做思想工作的,就是來看看你。”
唐軍楞了。也聽了她的心裡話,就如果當年聽姐姐說謊話一般。
江芸是個犀利的有背景的美女,全部隊都有名。她和反恐部隊裡的一個上尉訂婚兩年,也是人人知道的,人人羨慕的。
那個被女神眷顧的上尉是唐軍的哥們,數次和唐軍並肩作戰。頭號恐怖案件中,也接受唐軍的指揮一起出生入死。
就是因爲這樣,唐軍對江芸的“戀姐”情結,始終藏在心底不曾表露過。
但在唐軍殺伐歸來,那晚的喝酒中,江芸酒後吐真言,說是已經和那個人秘密取消婚約很久了。
結果,來做思想工作的江芸,最終和唐軍一起光身在被子裡折騰很久。
事後發現江芸竟然是個處女,酒醒後的唐軍也一身冷汗,感覺糟糕了。
但那次江芸竟然表現得輕描淡寫,半夜的時候自己穿衣服悄悄離開了。第二天她依舊如常的坐在辦公室裡。
後來唐軍第三次確認,她是個江湖騙子。因爲唐軍從別人口裡意外獲知,她和那個哥們的婚約根本沒有取消。
最要命的是,是在那特殊一夜之後,江芸才和那個哥們宣佈分手的。
那時唐軍頭皮發麻,第一次萌生了離開部隊的心思。
當時豬都知道反恐部隊是江芸說了算。唐軍找江芸提出“退”的心思的時候,江芸沒有做思想工作,表現的輕描淡寫,說是考慮考慮。
結果才轉身,就聽到了那哥們被調走的消息。然後江芸對唐軍道:“現在你不尷尬了,那人被我調走了,半年後他會結束軍旅生涯。”
那是唐軍第一次真的害怕江芸。第二次堅定了要退的決心。
唐軍知道軍事主官一向反感自己,就去找他。一說即合,那傢伙巴不得唐軍離開。所以找藉口做出了決定,讓唐軍回家。
據說,當時江芸沒直接反駁軍事主官的決定,而是聯繫了遠在鄉下的唐軍的姐姐,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
緊接着就發生了姐姐上京告御狀的事。此後沒有意外,唐軍被召回。而反恐部隊軍事主官,被以“虐待二級戰鬥英雄”的理由,降級調走。
唐軍真的害怕那個幽靈一般的女人了,歸隊的時候是夜裡,唐軍直接闖入江芸政委的房間裡,從被子裡捏着她的脖子踢起來喝問:“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稍微像個軍人?”
當時裸着身的江芸,很彪悍的停着34E的大胸脯道:“我不是軍人嗎?從我在步兵旅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是個會闖大禍,卻也能派大用的人。我江芸不是軍人,能給你擺平禍事,能給你背黑鍋嗎?我江芸不是軍人,能給你要來軍銜?我江芸不是軍人,能去總參保舉你讓你帶隊出征嗎?負責的說,我不力排衆議讓你上,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沒人可以在七十小時內阻止戰術核武器的爆炸。軍人職責是保家衛國,從這個意義上說,我江芸做的比被我弄走的人要好,還好得多!我不是軍人嗎?”
當時唐軍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時江芸裸着身子坐在牀上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唐軍當時結結巴巴的回答:“我至少要……離開反恐部隊。”
當時江芸沒有回答,勒着脖子把唐軍勒上牀去,稀裡糊塗的和她在被子裡XXOO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江芸輕描淡寫的道:“要走也好,不久我也要離開反恐部隊了。好,我放你走,我送你去鍍金。”
跟着,唐軍坐上了去京城的火車,入駐中南海,成爲大內高手。而據說,江芸不久後真的離開了反恐部隊,任職總參內衛局第一副局長,授銜少將。
至今,唐軍都不敢去見當年那個上尉哥們,那個被江芸甩了的男人。
在中央的六年中,唐軍總在升職,也總接到調入總參內衛局的調令。唐軍一是想跟着老首長,第二,他今生唯一有點怕江芸,所以始終躲着那個幽靈一般的江湖女騙子,拒絕去總參內衛局。
按理說即便是在中南海,唐軍還是軍人,有命令是拒絕不了的。但好處是老首長想要唐軍,也能明白唐軍不願意離開的心思,因此幾次調令,都被那個犀利的老首長給擋了回去。
六年後的今天,決絕的退役,也是老首長給總參去了電話,說讓那個孩子歇歇吧,他不欠國家了。如此,唐軍才能順利的、閃電般的把關係轉入地方,然後回家。
並且走之前,唐軍又聽聞了江芸授銜中將,升任總參內衛局局長的消息,可以說,現如今的她已經是巨頭之一。至於總參內衛局,其職責其實等於國家安全部。建制比國家安全部低半級,不過卻更野蠻。唯一不同的地方,國家安全部歸國務院管,而總參內衛局歸屬總參管。等於于軍方的“國家安全部”。
……
思索着曾經的荒誕事,唐軍始終不說話,神色古怪的注視着張菁。
“你老看着我幹嘛。表個態啊,別讓琪琪知道這事行嗎。我真的不是有意讓她難堪,我丟人呢。我不要求你理解我,幫幫這個忙可以嗎?”張菁着急的道。
“其實……我理解你。”唐軍猶豫片刻道:“把哥們的另一半睡了,這種事不止你做過。我年少輕狂的時候也上過當,至今我不敢見哥們。而他也矇在鼓裡。好吧,我不對蘇琪提起這事。”
張菁不禁楞了許久,看着他。
片刻她甩甩頭道:“唐軍……能要個你的電話嗎?”
唐軍也不方便拒絕,隨口說完電話,快步離開了張菁的辦公室。
張菁看着他的背影尋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