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張程貌似找到了真靠山的樣子，圍着唐軍噓寒問暖的，很殷勤的樣子。
其實唐軍也沒對自己的“室友”伸過黑手，沒虧待馬文他們，無奈昨天晚上帶着他們去搶劫被子的時候，馬文他們有些害怕唐軍了，覺得唐軍太狠，也太衰敗。
“軍哥，你累不累，我給你捏捏。”
唐軍靠在墊着三套被子的牀上，閉眼休息的時候，那個張程，同時還有另外一個瘦弱的傢伙，即便也跟上牀來，給唐軍捏捏腿，揉揉肩的樣子。
“走開，我不需要。”唐軍把他們叫開了。
其實也不是看不起他們，也不是不喜歡他們這樣。只是唐軍心裡知道，他們找靠山找錯了對象，自己遲早要走的人，應該會比想象的快……
十八銅人是一羣不折不扣的騙子！
上次他們說把藥帶去給唐軍挑選，其實只是暫時騙唐軍安分點。
據說唐軍一天內的作爲，的確給醫務室帶來了非常大的壓力，等輪到唐軍去醫務室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因爲必須分輕重緩急，讓最危險的那羣傷者先就醫。
十八銅人這次出動最強陣容，一大羣壓着唐軍獨自一人，往醫務室去。
並且因爲“大人物”就醫，據說十八銅人已經提前清空了醫務室，以免出現新的狀況。
儘管最近兩天唐軍已經不鬧事了，可他製造混亂的能力，還是能讓大多數的獄警膽寒不止的……
進入診室的時候，空空蕩蕩的，一個閒雜人等也無法見到。
足夠同時容納十人以上的診室裡，只擺放着一些比較初級，比較普通的醫療器械。
期間有一個短髮的清麗的人女人在裡面穿梭。
她的整個人都顯得很有個性很特別，也完全和監獄這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套着標誌性的白大褂，洗得很整潔，而內中則是套着較爲時尚的套裙，可以看出她顯得很年輕時尚，卻是從面相性格來看，她又很寧靜的樣子。也不看別人一眼，有序不亂的做着屬於她的工作。
在就診座位上，對坐着注視她。意外的是她完全一點也不靦腆，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公式化的過程，她一雙比較特別的美目，也凝視着唐軍仔細的看，左看右看。
“哪不舒服？”她公式化的問道。
她的聲音非常的好聽，只是這樣公式化的偏冷的語氣，讓人有些不那麼喜歡。
“我……”唐軍真的有些不太適應對着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她繼續公式化的道：“說啊，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就是回答生殖器有問題，我也不會反感，我還會給你檢查。”
“……”唐軍對此非常無語了。
這個女醫生見他又不說話，多少覺得有些反感，不屑的掃了他一眼。隨即她卻楞了楞，倒是覺得這個人有些不一樣，和那些大多數人決然不同，至於不同在什麼地方，她也懶得去理論。總之至少是看着順眼得多，算個很好看的男人。
當然，不論怎麼說，她在這裡工作，先不說見慣了，只是這些人的身份，是肯定難以博得她的好感的，唐軍能被正眼看上一眼，算起來，已經是這個女醫生給面子了。
她表現出來的厭惡和反感情緒，瞞不過唐軍，唐軍難免有些心理不爽，覺得你拽什麼拽？
不過想了想，這個地方，以及自己身上穿的囚服，似乎又……也不能責怪人家以貌取人。
見唐軍始終不說話，女醫生完全失去了耐心的樣子，皺眉道：“你哪怕開口說一句，你是沒事找事，來看美女，來尋開心，我也不會介意，因爲這種事不止你會，就是獄警都會。可你不說話，坐在這裡，打算讓我怎麼對你呢？”
實在是她的語氣顯得太沒人情味，太冰冷，讓唐軍非常的不舒服，就故意不和她說話了。
唐軍不理會人的樣子，自顧掏出一隻皺巴巴的香菸，以及火柴，點燃了。
外面透過玻璃等候着監督的獄警，看到唐軍違規，全部一起轉身，當做看不見。他們真的真的不想在這種小問題上，和這個外號“病毒”的傢伙作對了。
唐軍進來一天，已經有了一個響亮的綽號，就叫“病毒”，叫病菌的也有。並且這次的口徑極其的統一，獄警方面，以及壞蛋方面，全部這樣叫他。
“這裡不許抽菸。”
這個低着頭的女醫生聞到煙味後，直接伸手，把唐軍嘴巴上的香菸搶走，扔地上一腳踩滅。
“……”唐軍很無語，香菸在這裡可是緊俏物資。而且獄警都不管，她還有能耐了。
似乎知道唐軍想什麼，扭頭看一眼，見外面監督的獄警全部背對着，不管唐軍是否有違禁品。
女醫生又補充道：“知道你有能耐，你這樣的人也不止只有你一個，我見多了，是的，獄警不管，我會管。”
見唐軍瞪着眼，她又道：“看什麼看，要看就看看牆上，禁止吸菸的牌子不止對你有效，對獄警也一樣。別心裡不平衡。”
這下唐軍第一次開口，點頭道：“好吧，聽到這句我承認我念頭通達了。”
“不用你來教我什麼叫一視同仁，你只是個犯人。”女醫生又冷冷道：“說吧，你什麼地方不舒服，看你有兩隻熊貓眼，要我給你檢查視力嗎？”
“不用。”唐軍搖頭。
這下女醫生也有些無奈了，啪的放下筆，捏捏眼角，隨即她又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的樣子，語氣不冰冷了，聳聳肩道：“好吧，你要留在這裡對着我，總得有個理由？說你的理由給我聽，這裡是醫務室，必須有醫務上的問題才能逗留。”
唐軍道：“好吧，我想在這裡和你說說話。不知道心裡問題，算不算是你的工作範圍？”
女醫生楞了楞，隨即點頭道：“好，這勉強也算我的工作範圍。我不是專職心理醫生，這個工作我可以做，以往大多是預警做，但是你既然都面對面的坐我這裡了，那麼我當然不能推脫，算你厲害，鑽到了空子。”
她一邊說，那美白好看的手一邊飛快寫着一張表達，輕聲問道：“姓名？”
“唐軍。”唐軍道。
她微微一愣，擡頭看了一眼道：“你就是唐軍？”
唐軍道：“看起來我是個名人了？”
“不，你只是個強姦犯！”女醫生微微一笑。
這次險些把唐軍的肺給氣炸了，提高聲音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強姦犯……”
女醫生不給面子的打斷道，“是嗎，那麼很遺憾，你怎麼沒把你自己給幹掉。”
“你……”唐軍不禁一陣泄氣。
女醫生又稍微的仰頭，看他一眼後，繼續低頭寫着什麼。
做好了心理諮詢的準備之後，她手指一敲，打開了手提電腦上的錄音鍵，注視着唐軍輕聲問道：“你知道你製造了一共三次大混亂嗎？”
唐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道：“製造，以及混亂這兩個用詞，有待商榷。”
“哦？”女醫生做出好奇的樣子道，“我想聽你細說。請儘量發揮，講的具體一點，以便我作爲心理醫生，瞭解你的視覺。”
唐軍道：“沒必要太詳細，我只是一直在思考，在二戰末期的時候，當時的羅斯福丘吉爾斯大林，一定都諮詢過自己的心理醫生。我好奇的是，假如當時他們的心理醫生說‘你們製造了一場大混亂’，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回答？”
女醫生楞了楞，卻不是反感的態勢，她也的確在考慮了頃刻之後，低頭，用筆記錄了這個瞬間，並且用紅線勾畫了起來。
之後女醫生放下筆，注視着唐軍道：“有想過你這次弄殘廢的那些人，被送外就醫的，有想過他們的心裡狀況嗎，以及她們的家人的心理狀況？”
唐軍實話實說道：“偶爾會想。並且會深入的想，也曾經有過同情和不忍，但哪怕再選擇，不會影響我做想做的事。”
女醫生點點頭，很有專家範的樣子又仔細的記錄了下來，不過她只是在裝逼，於心裡鄙視的想：暴徒，土匪，死不悔改的強盜！
“唐軍。”女醫生寫完又冰冷的態勢道，“有想過你的身份問題嗎？”
唐軍楞了楞道：“指的什麼？”
女醫生侃侃而談：“人類最大的心理畸形，來自於定位的不準確。即是說你不是救世主，但你總喜歡以救世主的視覺看待周圍。”
唐軍道：“你覺得這就是我對一切看不慣拳打腳踢的根源？”
女醫生道：“根源之一，的確是這樣。但其實你自身並不糊塗，你也會自我反省，其實入眠之前，我相信你會對你自己無語，因爲你只是個強姦犯，不是救世主。”
唐軍現在已經不會對她這樣用詞生氣了，轉而好奇的道：“你的意思是，強姦犯就沒有糾正別人不正確行爲的權利？”
女醫生楞了楞，記錄下來之後，以探討的語氣問道：“想聽你具體說？”
唐軍道：“強姦犯走入一個房間，發現另外一個強姦犯在強暴女人。同行相忌，這個時候他出手幹倒了那個強姦犯，救下了一個女人。需要確認的在於，這個強姦犯行爲的合法性，作爲強姦犯，他的這樣行爲如何定義？”
“有點意思。”女醫生笑道，“她的行爲當然是見義勇爲，他也應該有這個權利。”
唐軍道：“還好，看起來我總算還有點權利，糾正看守所的不正確行爲。”
女醫生一副對他極其無語的樣子道：“就沒見過你這種人。不論怎麼說，你還是個有救世主觀念的強姦犯。”
唐軍惱火的道：“你就這樣做心裡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