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殘肢斷臂在血霧中被拋向空中,衝擊波裡如同隱藏着無堅不摧的刀劍,那些密密麻麻的變異近衛就像割草機下的雜草,成片成片倒下,噴涌而出的黑色血液噴在了大廳的牆壁上,刺鼻的血腥味一時間濃烈得可以令人嘔吐。
這完全就是血統上的直接碾軋,在芬里爾這個遠古怪物面前,變異者的數量根本不足以形成一絲一毫的優勢,在大象面前,螞蟻永遠只是螞蟻,只是數量多少的問題。
屍體的碎片將四扇通往大廳之外的出口全部堵塞,後續要涌入大廳裡搶奪新鮮人肉和血食的變異怪物們紛紛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它們驚懼地退後,從甬道里朝四面八方倒退,看起來像退潮的海浪,剛纔的瘋狂在神的威嚴面前不堪一擊。
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芬里爾恢復人形,揹着手看了看出口那一堆堆碎肉,從口袋裡拿出自己最喜歡的波板糖,一口一口舔了起來,彷彿剛纔不是生死攸關的惡戰,而是拆開一塊裹在糖果商的玻璃紙一樣不足一提。
“它們……走了?”隼嚥了口唾沫,他突然覺得,之前天幕公司一直在追殺七大宗主,而在芬里爾這種首席宗主面前,之前法夫尼爾之流根本連挽鞋的資格都不夠。
他暗自慶幸,在杜林監獄遇到芬里爾的時候這傢伙沒有撕破臉皮發飆,否則整個天幕公司行動部傾巢而出恐怕都不夠這個變態塞牙縫。
“沒走,它們只不過暫時不敢進大廳了。”芬里爾回到龍雲身邊,看了看後者的傷勢,皺了皺眉頭道:“你的情況可真不妙,現在你必須跟我走,只有進入亞特蘭蒂斯你纔有活命的機會。”
龍雲苦笑地點頭道:“媽的,我怎麼總覺得你這傢伙不安好心,老想引誘我去亞特蘭蒂斯古城?”
芬里爾不屑道:“我這是在救你的命,怎麼好心當成驢肝肺?像是我要將你推進火坑一樣。”
話音未落,整個大廳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就像飛機在高空遇到了強烈去氣流,將所有人顛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牆上的符文再一次明亮起來,這一次不是之前的紅色,而是變成了一種奇異的白光,就像鏤空工藝的燈飾在黑暗中點亮。那些古老而奇異的紋路和符號變得如此詭異,森森的氣息迎面撲來。
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地板似乎在動,好像整個基地正在移動,逐漸離開原先的位置。
“基地在動……”蜜雪兒警惕道,“它自己在動?”
左辰衝到牆壁旁邊,盯着那些符文目不轉睛地看着,牆上滲出了紅色的**,順着牆壁流淌而來。
他伸出手,沾了一些紅色的**放在鼻孔下聞了聞,表情立即變得驚愕無比。
“離開這裡!馬上離開!沒時間了!”他急急忙忙跑回人羣旁邊,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這是基地的自毀程序,它現在正在啓動自我毀滅,估計是之前奧丁早就設置好的,只要他的心臟停止跳動,和他的生命鏈接在一起的自毀符文就會隨之啓動,我估計,現在我們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芬奇感覺自己背上的冷汗都要成小溪了,水母基地出奇地大,要離開這裡只有三十分鐘,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時間足夠去到撤離區嗎?”
“理論上,我可以找到快捷的通道,水母基地太大,所有很多地方有類似鍊金通道一樣的捷徑,所以半小時應該足夠。”左辰說。
“那就放心了,那麼……我們現在就撤?”隼第一個站起來。
“現在有個最大的問題。”左辰看了一眼已經迫不及待的隼,說:“我說的理論上可行,是計算沒有阻攔的情況下,如果現在外面遍佈變異者,你肯定能在這些潮水一樣的怪物羣裡穿過去,然後在半小時內順利到達?”
所有人面面相覷,左辰的話將所有人的希望澆滅了。以現在這裡面所有人的身體狀況和武器彈藥狀況,別說能殺開一條血路直奔撤離區了,就是連能否保住小命都沒有把握,剛纔要不是芬里爾出手,現在這裡剩下的恐怕連屍體都沒,只有骨頭渣子。
“與其坐着等死,不如碰碰運氣。”芬奇說:“坐在這裡等,一定死,衝出去闖一闖,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芬奇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作爲天幕公司的創始人之一,又是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洗禮的長老會元老級人馬,他比其他的年輕人要鎮定許多。
“行!”尼奧應道:“拼了!”他從背上抽出格拉墨聖劍,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幾個獵魔騎士,說:“沒傷的和我一起衝最前面,受傷的往後靠,我不想坐在這裡等死,要死,就死在戰鬥的路上!”
他這麼一說,大家的士氣又上漲了一些,畢竟既然害怕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弟弟,你帶他們走。”範建對左辰道:“我要陪着老大,他去哪,我去哪。”
左辰的臉色白了一下,似乎要說什麼,可是最後什麼都沒說,張開雙臂用力抱了一下範建,說了兩個包含着千言萬語的字:“保重!”
範建用力地點點頭,突然笑嘻嘻道:“放心!你哥我還沒打算死,這個世界那麼多美女等着我去泡,我死了她們的損失實在太大。”
這時候的玩笑話聽起來卻令人怎麼都笑不出,反倒有些心酸和悲壯的感覺。沒人知道去亞特蘭蒂斯古城到底會遇到什麼情況,芬里爾是個宗主,但也是個怪物,沒人知道他的葫蘆裡到底埋了什麼藥。
範建忽然想起了瑪塔,問她:“你呢?打算跟着他們走還是跟我們?”
“我還有選擇嗎?”瑪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掃了一眼芬奇的隊伍,“我當然跟龍雲一起走,別忘了,我可是亞特蘭蒂斯後裔,我信不過這些莫利亞人。”
“博士,你們走吧。”格格幫着範建從地上架起龍雲,轉頭對芬奇道:“我陪龍雲進去亞特蘭斯蒂。”
芬奇知道格格的性子,也不打算多言,時間寶貴,一分一秒都性命攸關,點了點頭,一揮手,帶着人跟着左辰衝出了右手邊第一扇大門。
“怎樣?感覺如何?我們要出發了,亞特蘭蒂斯是一個最老神秘的地方,待會兒見到什麼別大驚小怪的,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整個古城的中心地帶,我剛纔去探過路了,也準備好了一切,就等着你這個半吊子的毀滅者去開門了。”芬里爾舔着波板糖,頭也不回往前走,大家只好跟在他身後,聽着他像街坊大嬸一樣叨叨絮絮。
踏着小溪一樣的血和滑膩膩粘在地上的碎肉,芬里爾領着衆人穿過了長長的甬道,範建看到前面巫術黑壓壓的腦袋,都是變異近衛,它們蜥蜴一樣爬滿了所有角落——牆上、地上、天花板上……
不過,沒有一個敢靠近。芬里爾就像瘟疫一樣令它們感到害怕,這些蟲子一樣的變異怪物甚至連頭也不敢擡起看上一眼這個比它們更加怪物的怪物。
“OK!”到了。
走進一個大廳,站在了中央圓形的圖案上,芬里爾在凸出地面的控制檯上按下了幾個符文,圓形圖案下沉。
“這是個鍊金通道的電梯?”範建看出了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