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23日，雪山牧場。
今年春天來得很早，跟冬天時候完全相反。氣溫每天都在升高，除了遠處弗拉特黑德的雪山，幾乎看不見雪。
像是有什麼魔力，韓宣纔回家三天，昨天夜裡，草原上嫩芽一夜之間紛紛從土裡鑽出來，從遠處隱約能看見綠色，它們是去年秋天撒下的紫花苜蓿。
薰衣草枯萎幾個月，現在重新冒出來，只有釐米高，等它們開花還要很長時間。
花園裡，七彩山雞沒人去管，它倒是待在這裡不走了，整天混在母雞羣裡，好像這樣才能凸顯它的美貌。
在別墅南邊，薰衣草田附近，有個圓形建築悄悄動工，剛拉來水泥、石子，還有些大型工具。
路過那架直升機，牛仔們指指點點，品評着它的好壞，雖然昨天都輪流上去飛了圈，還是對它有點好奇。
這架直升機被命名爲“雪山號”，韓父終於心滿意足，有本事你在天上也飄座冰山，讓我撞得試試，對他這種怪心思，母子倆無話可說。
對比周圍幾家牧場荒涼景象，馬丁內茲這個蒙大拿州立大學的高材生，篤定是因爲有西邊山脈擋住，這裡的溫度要高些，有利於植物生長。
話剛說完就被老巴頓踹飛了，鬼知道北邊吹來的風，跟西邊山脈有什麼關係，心想肯定是因爲上帝保佑，所以纔會這樣嘛。
拉布拉多犬布丁，等老巴頓打開欄杆，迅速跑進去，趕着羊羣往外走，以爲是去放牧。
老頭叫道：“布丁，今天不用，我們是要剪羊毛，你在旁邊看住它們就好。”
“天啊，六千多頭美利奴羊，要剪到什麼時候。”
馬丁內茲搬着框電動剪刀，嘴裡不停抱怨：“該死的，一隻羊近十五公斤的毛，還有幾百頭羅姆尼羊在等着我，怎麼不發明個擠奶機那樣的東西，把羊整個扔進去，自動剔光跑出來。”
“有人賣帶血的羊毛衣服，你要買的穿嗎？”
老巴頓往他後腦上拍了一巴掌，催促道：“都快點幹活，蘭蔻公司早上又打電話來了，他們還等着買去做化妝品呢！”
“還有你們也快點，一隻花五分鐘，光靠十多個人，得兩三天才行呢，去菜園那邊叫人過來幫忙。”
“算了，他們不會。”老頭喊道：“約翰，你去把牛仔都喊過來，這兩天不放羊了，照顧好那些但馬牛就行。”
馬丁內茲等巴頓說完，憋了半天終於能插上嘴，問道：“化妝品？以前不都是做毛衣什麼的。”
“他們公司自己找上來的，說要做綿羊油。”老巴頓嘴上說着，熟練抓住只美利奴羊，開始剪毛：“真是太傻了，以前光賣毛，每公斤才11美元，早知道都賣給他們。”
“綿羊油？你是說肚子裡的油？”
“蠢貨！從毛上的提煉的！別廢話，快剪吧！”
……
韓宣牽着麥兜，小鈴鐺丁零當啷直響。
發現牛仔們都往同個地方走，見加拿大來的那個萊恩在身後，停下步子等他過來，嘴裡問道：“你們要去幹嘛？”
“不知道，巴頓找我們，應該是有事吧。”萊恩打個瞌睡，暗紅色頭髮亂糟糟的，看樣子是午睡剛醒。
“走吧，我跟你一塊去。”韓宣放開小驢，讓它自己去玩，目光看向萊恩：“那些高首鱘怎麼樣？”
“蠻好吃的。”
“……我是問它們爲什麼會在這裡。”
萊恩撓頭，在順着韓宣手指看過去，原來是自己的飛機門沒關好，瞬間老臉羞紅，說話掩飾尷尬：“應該是在找地方產卵吧，弗雷澤河上到處建水壩，它們遊不上去。”
“真的很好吃？”韓宣低聲問道。
“恩，我跟安德森前段時間捉了條，開春時候魚籽多，一大半被你那頭棕熊給吃了，它最近經常來纏着我。”
“那看來確實不錯，萊恩，這是犯法的，現在還不是捕魚季。”
“哦~我知道了，等有時間去撒網捉條送給你。”
“就這麼說定了。”
韓宣伸出小手，萊恩模樣認真，跟他握了握。很快來到羊圈旁，幾隻美利奴羊光溜溜的，在外面跑動。
“巴頓，這種天氣就割羊毛了？”
老頭聽到韓宣說話，擡起頭笑道：“沒辦法，幸好最近天氣不算冷，以後喂點好的草料補償它們吧。買家催得急，好像沒這批羊毛就要斷貨一樣。”
“我這條巴寶莉圍巾，看材料商標就是美利奴羊毛做的，質量真不錯。”韓宣站在欄杆邊，對老牛仔說道，在地上撿了搓毛，摸完它又把手伸向圍巾。
老巴頓直起腰，拍拍身上的灰：“怎麼樣，還是我們的羊毛舒服吧，這次送去提煉完綿羊油，剩下的羊毛得高價賣。”
“還真是，爲什麼會這樣？”韓宣仔細感受着兩者之間的差別，對比才發現，巴寶莉圍巾，拿在手裡居然還不如這些羊毛柔軟。
老巴頓見手裡剪刀沒電，人在筐子裡換了個新的。
“我也是才發現的，這些羊的毛越長越細，雖然沒量過，但肯定沒15微米粗，提煉完油脂還要更細點，過段時間要去仔細檢測下才行。”
小跑進圈裡，這些美利奴羊不躲開他，偏偏還往跟前湊，韓宣把手搭在只公羊身上，揉起來感覺還真舒服。
也去拿把剪刀，在羊肚子上比劃，半天沒找到下手的地方。
“就從它脖子好了，膽子大點，不敢嗎？”馬丁內茲在一旁起鬨。
韓宣看向他輕哼聲，學着老巴頓剛纔的動作剪下去，一大團羊毛從它背上掉落。
美利奴羊乖乖配合，可惜這個新手技術不行，十多分鐘後，這隻像被狗啃過的公羊被送出去。
幸好它看不到自己樣子，不然絕對要用頭上羊角蹂躪韓宣千百萬遍。
隔壁圈裡的羊駝，肆無忌憚齜起大門牙，不知道在嘲笑韓宣，還是在嘲笑那隻羊。
公羊看不到，它同伴們都傻眼了，對韓宣再親近，也不敢讓他來剃毛。
老巴頓忽然覺得羊好抓了很多，都站着不動，任憑他收拾，旁邊沒來得及的那些，還急促頂頂他。
韓宣信心頓時爆棚，走向下一隻羊，面前羊羣趕忙散開。
“咦，你們這絕望情緒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