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面，豐田皮卡的拖廂裡堆滿了魚。
它們肉體還在人世間，靈魂卻早已迴歸上帝，一時半會壞不了，只用紗布蓋着防止有蒼蠅。
門口兩顆松樹有半人高，好像纔剛種下去，走廊上落了層灰，壞掃帚斜放在牆角，淡藍色大門下方，還有幾個泥腳印。
目光往上掃視，可以看到銘牌上刻着馬丁內茲的名字。
客廳裡燈光昏暗，明明是中午，客廳窗戶布簾卻拉得嚴嚴實實，門鎖壞了，現在只弄個椅子頂住，防止有人闖進來。
一羣人圍在圓桌邊，桌上格子墊布沾了些湯漬，假如是平時，韓宣肯定不會來馬丁內茲的豬窩，不過今天情況有點特殊。
這要從早上說起。
瓊斯從魚肚子裡拿出的那個硬物，當時卡在大眼獅鱸肚子裡，它腸胃已經受壓破損，就算不被抓到，也活不了兩天了。
硬物只比花生大些，外面包裹層大眼獅鱸胃液雜物，要是往常，可能也就當作石頭忽略過去，但剛巧韓宣砸到它的地方脫落了一塊，露出淡黃色。
自從大航海時代歐洲人發現北美洲百年後，蒙大拿就有了個別稱——財富之州，說的就是這裡礦產、物產資源豐富，瓊斯家族世代住在蒙大拿，聽多了誰發現自然寶藏，腦子裡立馬浮現出一個名字，Nugget。
韓宣也想到了同樣的名字——狗頭金。
狗頭金一般是在條件適合的情況下，由金子沉積形成，假如不是有外太空的金質流星，剛好砸在森河附近，那就是說周圍應該存在着一個金礦。
韓宣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之後，男孩老爹立馬陷進喜憂參半的情緒。
不遠處就是岡薩雷斯的牧場，再往前點還有其他牧場，要是大眼獅鱸是從上游過來還好，假如從森河下游……那不是眼睜睜看見天上掉張餅下來，還砸到別人的碗裡？
急忙開船回到悍馬車旁，分兩次把巨口牛脂魚拉回去，懶得收拾丟在外面，來到最近的馬丁內茲家商量怎麼辦。
“現在還不知道礦的規模有多大，要先看是貧礦還是富礦才行，七十年代北邊馬他耳城科爾克河附近有個農場主，在自家水塘裡發現了狗頭金，找到礦脈之後的幾年裡，向銀行貸款，花幾十萬美元買了套冶金設備，打算自己煉出純金。”
說話的是老巴頓，韓父在回到牧場後，第一個把他給找了過來，要說誰對附近情況最瞭解，肯定是在這幾十年的巴頓，他繼續說道：“礦脈大是大，不過礦石含金量太低，到最後沒賺到錢反而虧了二十多萬，把自家農場賣掉才還清。”
“要在我們牧場裡發現個大礦脈，那不是發財了？”馬丁內茲盯着桌子中央的小狗頭金，眼珠都快成鬥雞眼，把老巴頓的話忘在腦後，嘴裡喃喃道。
“發財也是老闆發財，跟你有什麼關係？”瓊斯稍微淡定點，拿起水壺幫他們倒水，能用的杯子就一個，翻找半天找到幾個一次性紙杯，外面有點缺口，看樣子是被老鼠給啃過。
“在雪山牧場發現金礦就算是我們家的？”韓宣聽出他們話裡的意思，好奇問道。
“當然，我有雪山牧場的地役權呢。”韓父露出笑容，心情似乎挺好，雖然牧場每年產出多，不在意那些錢，可要是白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然是你家的，除了法律規定的那些，地上、地下發現什麼都是你家的，受到聯邦法律保護。”老巴頓沒去過東半球，搞不懂韓宣爲什麼會問這種古怪的話，笑着解釋道。
自從知道地下可能埋着金礦，亞歷山大走路頭就沒擡過，左顧右盼好像能撿到點什麼，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你們偷喝我酒了？我能問到四玫瑰的味道。”老巴頓狐疑開口。
“……恩，不過老闆放了五十美元在你船裡，我們是買。”
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馬丁內茲支支吾吾開口：“不過可能不太夠，你那艘漁船……”
“夢露？你對我的夢露做了什麼！”老巴頓健步走到他面前，氣憤叫道。
“夢露？”一屋子人腦袋當機，各有所思。
安德森眼神曖昧，露出個我懂的眼神，瓊斯上下打量完老牛仔，目光帶着傾佩和羨慕。
父子倆對視了眼，明瞭對方的想法，韓父頓時揪住韓宣耳朵：“臭小子，讓你少看點雜書，居然知道瑪麗蓮·夢露，在學校都學什麼了！”
韓宣欲哭無淚。
“我的天！我是在說漁船，剛買的那艘漁船！”老巴頓臉紅叫嚷，看到馬丁內茲神色一肚子氣：“漁船怎麼了？！”
“沒注意擱淺了……你放心，巴頓，只是掉了點漆，船底磨損有些磨損，稍微修下就好了，我們來說金礦，恭喜你啊老闆。”馬丁內茲神色閃躲，聲音越說越小。
“擱淺！？我那小船能在森河裡擱淺？該死的！”
老巴頓目光迅速在房間裡掃視，沒找到趁手的東西，擡腿狠狠踢了腳馬丁內茲小腿：“我纔買了一個半月！一個半月啊，天啊，夢露。”
“嘶~你怎麼知道是我弄的！”馬丁內茲倒吸口氣，狡辯道，臉色格外委屈，發現巴頓調笑看着自己，眯眼若有所思，猛的回過頭。
身後五個人，五根手指正對他……
“所以，現在金礦有沒有還不確定，也不知道在哪，更不清楚有多大的開採價值。”
韓父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擡手摸摸鼻子，輕聲說道：“把岡薩雷斯找來吧，還有他家東邊那兩個牧場，我記得是老艾薩克先生和亨特先生的吧？”
老巴頓回道：“是的，不過你叫他們來是想告訴他們這件事？老艾薩克先生爲人還不錯，我不太喜歡亨特，他太吝嗇了。”
“那就只叫岡薩雷斯和艾薩克好了。”韓父點頭道，又沒義務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還不是隨自己興趣。
“金礦！那可是金礦啊老闆！”馬丁內茲臉色帶着難以置信，因爲太着急，說話聲音都有點破音，捂着嗓子咳嗽兩聲才緩過來。
“放心好了，雪山牧場面積這麼大，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呢。”
韓宣聳肩笑道，扭頭看向老爹：“上次地質勘探隊才檢查完溫泉，你還有他們電話吧？”
“恩，我回家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