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店的路上,韓宣一直在打電話。
他剛纔見到別墅裡有網絡接口,於是讓哈里斯找他那些有不良愛好的黑客朋友們,查找這家人最近在網絡上的所有動靜。
年輕人應該已經會嘗試使用互聯網,雖然希望不大,但說不定就有什麼發現。
早上中情局的人能打電話給自己,說明高層已經決定幫助伊莎貝莉的父親佩拉雷,於是回了個電話過去,讓他們監視這家人的一舉一動。
並且去核實她家的私人飛機在哪,是不是真的如同那位夫人所說,去了國外。
另外還讓人找到伊莎貝莉父母之前的幾位秘書,如果出事前有什麼消息,他們肯定知道。
佩拉雷夫婦能夠混成那樣,一定也擁有着自己的實力,跟那幫人合作能夠取得很大幫助,而那些秘書清楚該去找誰。
意識到沒有人脈寸步難行,韓宣終於打電話給自家老爺子求援。
他需要一些見不得光勢力的幫助,而韓宣認識的巴西人並不多,如今主要在建立美國的人脈。
老頭聽完整件事情經過,只問了他住在哪,得知在希爾頓酒店,讓他暫時別離開。
三個多小時後。
一位穿着花襯衫、大褲衩、人字拖的邋遢中年華人,夾着個愛馬仕的公文包,來到韓宣所在的希爾頓酒店。
之後理所當然被門衛給攔下來,理由是衣冠不整不得入內,氣得他頓時掏出法拉利車鑰匙,這回順利進來了。
臉色難看,嘀嘀咕咕用粵語罵着,大概是種族歧視、狗仗人勢、早晚削他們一頓之類的……
當韓宣見到老爺子派來的這人,眼神裡充滿難以置信。
別的黑幫成員要麼隱藏在暗中低調發財,要麼洗白後混跡商政兩界。
這位腦門上紋着繁體“天地會”,稱自己是里約熱內盧華人黑幫老大的逗逼,究竟是怎麼回事?
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洪門成員,非要寫臉上讓警察看看?
天地會就是洪門的前身。
這個海外華人幫會不是虛構的,1992年7月28號那天,老爺子還準備帶韓宣去檀香山,參加第三屆世界洪門懇親大會。
可惜老爹死活不讓去,最後沒能去成。
這是個勢力遍佈世界各地的華人組織,擁有無數成員,韓宣問過老爺子詳細情況,但他沒有說。
因爲不相信,還特意找藉口躲房間裡給自家老頭打電話,才確定他真的是老爺子請來幫自己忙的人。
再次出來時候,只聽對方用粵語急促流利地說道:“韓爺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他孫子,有什麼吩咐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上,就衝一個字,義氣!當年我老子和你爺爺,是拜過把的兄弟,那我們也是兄弟!去年有批貨被美國海關扣押了,我韓爺二話沒說把我小弟撈了出來,這衝這件事,我也要幫你到底!說吧,要幹什麼?”
韓宣瀑布汗,他從沒接觸過這種人。
心想着老爺子幹得都是什麼事啊,疑惑用粵語說:“冒昧問一句,你的什麼貨被扣押了?”
“……沒什麼,就是一批車而已。那些都不是重點,你想知道的事,我讓人幫你問過了。恰巧我小弟的一位表弟,在墓地看死人,而那位大老闆也是在那下葬。據說下葬那天,大主教都過去了,市長什麼的一個都不少,車隊簡直看不到頭,我死後要是也能那麼風光就好了……”
“……楊先生,請說重點。”
“哦,抱歉。
據我小弟的表弟所說,那天在回去的路上,他看見出了車禍。
而且還有裹白布的死人被拉走了,沒帶到警察局審覈身份,反而直接送到墓園下葬。
因爲出車禍的是好車,就是你公司生產的賓利,所以當時他多看了幾眼。
不過那傢伙告訴我說,自己忘記了車牌。
我親自去找過他之後,他突然想起來開頭字母是CC,之所以來這麼晚,就是因爲去處理那件事。
我問過我朋友,他告訴我說你朋友的父親,就有輛賓利。
恰巧有個小弟的老婆是交警,我讓她幫忙調查了,車牌是CCM-123,很可能就是那輛……”
看樣子這傢伙的勢力確實很大,不然怎麼會認識這麼多人,韓宣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後,皺眉開始思考。
可能那天伊莎貝莉父母不是沒去葬禮,而是沒有去成,既然沒傳來死訊,那麼肯定還活着。
死人沒辦法繼承遺產,他們不會特意隱瞞這個消息,已經僞裝成車禍,何必再多此一舉。
考慮到車禍嚴重,他們應該受傷了,韓宣問面前這人說道:“楊先生,那你會不會碰巧也有小弟的老婆,在醫院上班?我想問問那天有沒有人因爲車禍住院,是一對夫婦,應該和普通患者待遇不同,或許還被人看守囚禁着,這裡有他們的照片。”
“還真巧,醫院就喜歡僱傭華人當護工。巴西華人多,有事找我就對了,給我點時間查查,我待會兒就回來。那幫富豪生活太黑暗,你要是知道他們平時都請我們幹什麼事,估計能嚇一跳。雖然我不接那種髒活,但打聽消息誰都沒我厲害……”
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至少已經有了伊莎貝莉父母的線索。
而在剛纔韓宣去的那棟莊園的地下室裡,原本用來給女傭住的破舊小房間中,伊莎貝莉正躺在牀上。
她眼皮動了動,幽幽轉醒。
和平常人剛醒時候的迷茫不同,伊莎貝莉此刻的眼神無比憤怒。
有人給她注射了大量的鎮靜劑,因此渾身無力,連掙扎着起身都很艱難。
發現自己胳膊上多出個針眼,知道剛纔那恍惚的夢境究竟是怎麼回事。
像是嘲諷般笑笑,嗓音沙啞自嘲說,這覺睡得挺舒服。
既然那些所謂的長輩們試圖用毒品控制自己,伊莎貝莉就能猜到安全方面現在沒問題,至少在他們將遺產合法拿到手之前,沒有生命危險。
但她現在在擔心自己的父母。
看向牆角一隻蟑螂的屍體,這是她剛被關進來時候特意殺死的,按照腐爛程度,被關在這裡應該有三天左右了。
到現在父母都沒來找自己,那肯定是出某些事情。
按道理來說,她應該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可誰能想到奔喪時候她的親戚就往水裡下藥。
保鏢不用多想,不是被收買就是被解決了,被解決的可能性更大。
要明白這個家族裡不僅只有她有錢,伊莎貝莉的親戚們也是億萬富豪。
他們只需要有想法,其他事情花錢就可以讓人幫忙處理好。
此時她唯一想知道的事情,是韓宣究竟有沒有來巴西……
安靜坐了幾分鐘,伊莎貝莉深吸口氣,突然站起身發放似的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開,還將碗給摔了,眼神清明,卻在啊啊啊地大喊着:“給我藥!我受不了了!啊!給我!求求你們了,只要一點點!”
她明白想要出去,就必須上癮。
他們想要看戲,那就給他們戲看,看到注射孔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用得是什麼藥,那東西一劑和幾劑的效果是一樣的,已經成癮了。
既然如此,她認爲還是加速進程比較好,繼續待在這個小房間裡什麼用處都沒有。
門口的守衛嘴角上翹,敲敲門喊着:“別吵!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