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叢雲豹！！！
這四個字，像重錘一樣，在黑豹心口上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短暫的一失神，它的思緒飄回遙遠的記憶深處。
“沙路比，你要記住，你是獨一無二的天叢雲豹，未來的王。將來我老了，你要代替我，守護好我們一族，知道嗎？”
“我知道了，父親。可我們不是墨雲豹嗎？爲什麼只有我例外，叫作‘天叢雲豹’呢？”
“哈哈哈。”老豹王似乎想到什麼開心事，得意地大笑起來：“因爲你出生時，嘴叼一把一尺長的金色聖劍，劍身上鐫刻着‘天叢雲’三個古字。嘴含聖劍，應運而生，我有種預感，將來你會是比我更出色的王，你會帶領我們豹族走向前所未有的巔峰。所以，你才叫‘天叢雲豹’。未來的，獨一無二的王。”
“是嗎？我以後也會像父親你一樣，成爲我們一族的王嗎？”
“當然，你可是我偉大的沙特大人的兒子。哈哈哈哈。”
搖了搖頭，黑豹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望着頭骨外的老山羊，眼中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忌憚。
‘天叢雲’這一事牽扯重大，老豹王爲了兒子能夠安然成長，連族人都不曾透漏。只有它，以及早已逝去的沙路比母親知道，其他人更無從得知。
可現在，老山羊隨口就道破它心底最大的秘密，這纔是令黑豹最惶恐。
見鬼，這山羊鬍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貌似，它還有沒說完的話？
“天叢雲豹？”艾雷當然不知道老山羊話中含義，疑惑地看向迪迦四豹，卻看見四豹也是一臉茫然。
老山羊也不做任何解釋，眯着眼，悠然地撫着白鬚，目光在艾雷和八臂男孩之間反覆變換，看得艾雷渾身不自在。
最後終於將目光定在八臂男孩身上。見到老山羊不再用異樣眼光看自己，艾雷才鬆了一口氣。
你個山羊鬍子，能不能別老是用這麼曖昧的眼光，盯着別人看？
“真紅眼黑金龍的屍骸，九命龍蟒的屍身，唔，好像還有一縷死靈體的殘魂氣息。”老山羊目光轉向艾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小兄弟，你這分身的品質，比起你老祖宗煉製的分身，可就差遠嘍。”
這回，輪到艾雷和烏雷驚訝了。
他大爺的，這山羊鬍子隨便瞄幾眼，就看出了八臂男孩的虛實，還有比這更讓人抓狂的事嗎？
“你，你到底是誰？”艾雷再也坐不住，說話都有些結巴。他嚴重懷疑，這老山羊是不是悄悄跟了他們一路，不然，怎麼初次相逢，就將衆人的底細，瞭解得這麼清楚。
“我只是個煉藥的老人家，小兄弟別慌張，我老人家真沒什麼惡意。”老山羊轉身取出裝滿藥草的竹簍，放在身前，從中抓出一把藥草放到嘴裡咀嚼起來。
見到老山羊說話拐彎抹角，艾雷也不再追問，悶聲不語。
“北斗七狼。”老山羊繼續說道，只是嘴裡塞滿藥草，說話含糊不清：“萬年前，那威名可是……不弱於……遠古四魔。小……小兄弟，你很不錯，開啓了第……第二扇門。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七扇門，就能……完全打開。”
北斗七狼？！
如果說老山羊認得黑豹，八臂男孩的來歷，最多也只是令艾雷等人感到吃驚。可現在，老山羊卻一語道破白狼和藍狼的來頭，令他們完全震驚了。
要知道，雙狼可是從萬年前存活下來，至今除了黑豹，八臂男孩，還沒誰能知道，艾雷身體內居然隱藏着兩尊古老存在。
眼前這仙風道骨的老山羊，居然和兔爺一樣，也是活了萬年的老古董。
可這山羊鬍子的眼光，也太特麼的毒辣了吧？透過頭骨看到石門，又透過石門看到雙狼，艾雷感覺渾身上下被看了個精 光，在這山羊鬍子面前，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和尊嚴可言。
後背脊傳來陣陣涼意，艾雷心虛地看向八臂男孩。
“你見過白骨大魔？”反倒是烏雷神色冷靜，從老山羊剛纔的話中捕捉到有用信息。
這也是艾雷剛想問的疑問，剛纔老山羊提及到白骨大魔的分身，聽他的意思，似乎對《骸骨轉生》有所瞭解，甚至，見過老祖宗煉製的分身，也不無可能。
衆人都好奇地屏息凝視着老山羊，期待它接下來的回答。
誰知，老山羊像是沒聽到烏雷的提問，又像是故意戲弄衆人，眼都不擡，一把接一把抓過竹簍裡的藥草，埋頭往嘴裡送，還不時發出‘嗯啊’的滿足的呻 吟，完全無視衆人‘殺氣騰騰’的眼神，活脫脫就是一副要氣死人的模樣。
“那個，老山羊爺爺。”艾雷強忍住內心衝上去的衝動，試探着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曾見過我一族的老祖宗？”
萬年前，遠古四魔的名氣太大，名動一時，卻在大魔一族如日中天地崛起時離奇消失，不僅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在之後數百年，仍有不少人懷疑，遠古四魔只是歸隱在亞特蘭某處，不曾隕落。
如今突然聽到老山羊提及老祖宗，艾雷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好奇，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老祖宗爲何紛紛從世間蒸發，現在是不是還存活在世上。
與此同時，他心裡猛地冒出一個古怪想法:這老山羊鬍子，難不成真的是通天巨木守護者？
“嗯啊。”
老山羊這模棱兩可的呻 吟，也不知算不算回答。艾雷強忍着衝上去的衝動，再次問道：“老山羊爺爺，你曾經見過老祖宗對不對？老祖宗是不是還在世上？麻煩你告訴我，這對我一族真的很重要。”
“啊嗯。”
“老山羊爺爺，你別光顧着吃草啊，好歹給個準確答案吧。”
“嗯啊。”
“老山羊鬍子。”
終於，艾雷耐不住性子，要不是現在有求於人，他真想衝上去揪住他那一把茂盛的鬍子，將它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老山羊將手中藥草塞進嘴裡，淡淡地瞥了一眼艾雷：“小兄弟，你太心浮氣躁了，多學學你身邊這個黑髮小子，年輕人要淡定，要從容，心急容易猝死。”
艾雷無語地看了一眼八臂男孩，誰知，烏雷居然朝他‘會心一笑’。頓時讓艾雷來氣，沒想到八臂男孩冷冰冰的外表下，也有這麼腹黑的一面。
明明就是人狠話不多，怎麼從這山羊鬍子嘴裡出來，就成了淡定從容？
你大爺的，敢情你們兩個聯合起來坑我？
“老山羊鬍子，你能不能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是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可我壓根不在乎你的感受。”老山羊隨手遞給他一棵藥草：“小兄弟，要不要來一口，滋陰補腎，活血健氣。”
老山羊這畫風變得太快，又似曾相識，讓艾雷猝不及防，腦海中快速閃過兔爺，白狼，黑豹的身影。
你大爺的，怎麼遇到的都是些流裡流氣的奇葩？艾雷揉了揉腦瓜子，感覺一陣生疼。
將最後一棵藥草嚥下，老山羊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拿出一根藥草的莖充當牙籤，悠哉地剔牙，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是曾見過你家族那位老祖宗。說起來，當時他要煉製那幾具分身，還曾從我這裡求去一件增加氣運的藥物。”
增加氣運？！
“老山羊爺爺，你說的那件藥物，是不是‘造化三生餅’？”
“哦？你居然知道造化三生餅？小兄弟真是讓我老人家刮目相看，年紀不大，知道的還不少。”老山羊驚疑地看着艾雷，笑道：“我老人家允諾過，小兄弟只要能幫我做一頓藥膳，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這好處，就是這造化三生餅。”
白狼口中那氣運加身的奇物，原以爲是天地間自然存在，可誰想居然由人煉製，而正主，現在居然就近在眼前。先前還因迪迦四豹誤食造化三生餅，讓黑龍追殺了一路，可現在……
世事簡直變化無常，艾雷不禁感慨。隨即眼中灼熱起來，看老山羊這剔牙的痞子模樣，頓時覺得順眼多了。
“那後來呢？老祖宗他們怎麼突然失蹤？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一牽扯到遠古四魔，老山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擺手：“不可說，不可說。”
見到老山羊不願多說，艾雷故意露出鄙夷之色：“爲什麼不能說？老山羊爺爺，你是故弄玄虛，不知道吧？”
老山羊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登時就急了，面露慍色，聲音陡然提高几分。
“小兄弟，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羊藥師通古博今，上知亞特蘭百萬年，下到地上螞蟻搬家，這世上還沒我羊藥師不知曉的事。不信，你可以隨便提問，我老人家都可替你排憂解惑。”
“老山羊爺爺，你別欺負我年紀小，學問沒你多。”頭一次聽到有人敢這樣自誇，艾雷頓時來了興致：“既然你說你通古博今，學識淵博，那我且考你三個問題。要是你回答不上我其中一個問題，怎麼辦？”
“隨你辦。除了遠古四魔，其他問題，你都可隨便問。”老山羊鬍子一扯，徹底較上勁。
做學問的，最易較真。
“嘿嘿，老山羊爺爺，那你聽好了，我第一個問題，是一個困擾我多年的對子。”見到老山羊瞪着銅鈴大眼，艾雷就感到好笑，故意把‘困擾多年’說得很重：“天若有情天亦老。”
略一思忖，老山羊眉頭舒展開來，脫口回道：“月如無恨月長圓。”
不到三兩個呼吸，老山羊信手就答上他的問題，不禁令艾雷吃驚。
“艾雷，不能按常理來問，看這老山羊胸有成竹的樣子，怕是真有能耐。”八臂男孩用意念暗中傳音。
想到老山羊片刻間就答上來，艾雷暗歎這山羊鬍子果然有兩把刷子，低頭暗忖。這一幕，令老山羊更加得意。
傻小子，跟我老人家比學問，恁死你。
半晌後，艾雷腦中靈光一閃，望着老山羊嘿嘿地笑起來。
“小兄弟，傻笑什麼呢？”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這樣質疑自己的學識，老山羊心裡早就有一絲不快，沒好氣地道。
“老山羊爺爺聰慧過人，眨眼功夫就回答出來，艾雷不得不佩服。”艾雷適時宜地拍了個馬屁。
這一頓馬屁，拍得老山羊渾身飄起來，眼中的得意更加明顯。
“第二個問題——”艾雷突然神秘一笑，故意拖長聲音：“這世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老山羊愣住了，沒想到艾雷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先有雞，不對，如果真是先有雞，雞從哪來？先有蛋，也不對，那是誰下的蛋？”
面對艾雷這刁鑽的問題，老山羊急得直扯鬍鬚，情急下一把扯下好幾根花白長鬚，疼得它齜牙咧嘴。剛想抓一把藥草，這才發現竹簍裡空空如也，連片葉子都沒剩下。
見狀，艾雷暗暗鬆了一口氣，和烏雷相視一笑。
半晌，老山羊仍舊抓耳撓腮，苦苦思索着艾雷的問題，迎面的疾風也吹不干它滿臉汗水。
“老山羊爺爺，這都過了這麼久，想來你應該也想出答案了吧？”艾雷故意揶揄道。
“急什麼呢，你小兄弟就是太浮躁。”老山羊沒好氣地回道：“我老人家剛吃飽，這才正要開始思考。不出一分鐘，馬上就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急，不急。”
然而……
“老山羊爺爺，你想出答案了嗎？”
“這纔過去多久，馬上就好。”
……
“老山羊爺爺，你到底有沒有想出來？”
“我老人家可能吃壞肚子了……”
……
“老山羊爺爺，你肚子應該好了吧，那我就出最後一個問題嘍。”
“小兄弟，你這是在瞧不起我老人家嗎？”老山羊氣的鬍子打結，黑着臉沉聲質問。
“哪裡的話，艾雷才識淺陋，這種問題哪能難倒您老人家。要不我把最後一個問題給你，換個思路，或許你馬上就能想到答案。”
“唔，也有道理，我老人家也沒那樣小家子氣，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你出題吧。”老山羊差點淚流滿面，擡起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這小屁孩，還是懂得體恤老人，給我老人家一個臺階下。
隨即，老山羊羊軀一震，卯足全身氣力，豎起兩耳，仔細聆聽艾雷的第三個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這世上，是先有男人，還是先有女人？”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