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一片空白,艾雷已被突然閃過的念頭,震得渾渾噩噩。
半晌,艾雷眼裡變得灼熱起來。
不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是好癩蛤蟆。
沒有鹹魚翻身的夢想,那活着,和真正的鹹魚有何區別?
此刻,艾雷內心前所未有的激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未來的修煉道路。
先天天賦不足,血脈無法覺醒,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這樣,那便凝練多個‘新我’,一具軀體專精一個方向,各精所長,互補所短。
經過苦苦思考,艾雷便有了計較。白骨大魔留下的秘法,爲他的修煉之路指明瞭方向。
至於現在這具軀體,艾雷搖了搖頭。
即使天賦再廢,資質再差又如何,身體是父母給的,他斷然不可能放棄這具‘廢體’。
如今頭骨融於體內,開啓了第一扇門,血脈濃度有所見長。若是繼續開啓第二扇門,第三扇門,乃至剩下所有門,冥冥中艾雷有種預感,體內的血脈濃度將隨着門的開啓,逐漸提升,臻至圓滿。
若真如此,這也就意味着,他極有可能無須走上‘艾雷’的道路——以血爲祭,凝鍊血脈。
一石門,一乾坤。
倘若所有石門打開,將會是怎樣的景象。
收回念頭,艾雷目光落在石門上,專注地凝視石門上那蒼勁肅殺的血色小字。
即使經隔無窮歲月,艾雷依然可以感受到其字行間,一筆一劃,恍若透着淡淡殺意,眼睛不覺痠疼起來。
“老祖宗留下的秘法,果然不簡單。”艾雷暗暗稱奇,隨即目光落在秘法的最後一句話,喃喃道:
“災厄所到之處,必有大魔隨行。”
話音剛落,石門上通篇血字陡然升起異變。
猶如決堤之洪,無數鮮紅血水從石門中傾瀉而出,濤濤血水,洶涌翻騰。
整個頭骨內頃刻間變成血色海洋。
“媽的,見鬼。”突發的異變,驚得黑豹從地上跳起,上下跳竄,“老子招誰惹誰了,還能不能讓人好好休息?”
血色海洋劇烈翻騰,驚濤拍岸,濺起無數浪花。石門在血海中巍然不動,厚重的門板似乎將外界完全隔絕。如此驚濤駭浪,硬是沒將白狼從沉睡中驚醒。
驀地,血海倒涌而上,形成血柱,極快地涌向艾雷意識所在之處。
艾雷只感覺眼前一片赤紅,猶如血色簾幕,覆向自己。快得他都沒來得及眨眼,那血水就沒入自己‘眼中’。
“啊——”
頭骨內迴盪起艾雷痛苦難忍的哀嚎。
“小子,你鬼叫什麼?嚇死老子了。”
本就被血海異變嚇得不輕的黑豹,聽到艾雷那突如其來的悲鳴,氣不打一處來。
意識瞬間退出頭骨,艾雷渾身一震,全身骨頭咯咯作響。痛入骨髓的疼遍及全身,他不禁全身痙攣,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可憐的小豹子眼都還沒睜開,就被艾雷那殺豬般的嚎叫,驚得從他懷裡直竄出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樹洞外,一頭正在低頭覓食的低階鼠類魔獸,身軀一顫,竟是被艾雷那不堪入耳的哀嚎給嚇了一跳。
“樹妖發瘋了?”它微眯的小眼裡盡是震驚,不敢再逗留,匆匆地落荒而逃。
“嘎吱嘎吱。”
全身骨頭彷彿快要散架似的,咯咯作響。體內氣血翻涌,艾雷伏在地上,痛苦地呻 吟。他手指緊緊地抓着地面,手上青筋冒起。渾身皮膚,泛起潮紅,滾滾發燙。絲絲微白的熱氣從中冒出,熱氣蒸騰。樹洞內的溫度,竟隱隱間緩慢上升。
血色海洋從頭骨中,滔滔不絕地向外涌出,似乎要將艾雷身體撐爆。隨着血水的涌出,艾雷只感覺全身血液,彷彿要沸騰起來,連呼吸都是熱的。
口中,鼻子,耳朵都滲出血,甚至連皮膚下,不斷有鮮紅血液淌出。
腦袋越來越沉重,視線開始朦朧不清。劇痛之下,艾雷竟疼得失去知覺,昏厥在樹洞中。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傳來一陣搔癢。艾雷費勁地撐起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毛茸茸的黑色腦袋。原來是小豹子在他臉上舔。
“嗚嗚。”
“小黑貓,是你啊。”艾雷笑道。擡起手,將它攏入懷裡。
全身說不出的精神,體內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艾雷坐起身來,之前的虛弱感,完全消失。
身下全是一片粘稠,血腥味瀰漫整個樹洞。
“這都是我流的血?”
艾雷完全驚呆了,樹洞內的血量,似乎多得過分,不亞於人體內所有血液。
猛然間想起什麼,艾雷意識馬上進入到頭骨內。
視線掃過下方八扇石門。
那扇原本刻有‘開’字的石門上,此時石板上空無一字,光滑平整,甚至連刻印都不曾留下,彷彿原本就是如此。和其他七扇門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血色開字,已完全消失,不留下一點痕跡。
漫天血海涌出頭骨,全身血液流出體外。石門上的血字,詭異失蹤。
仔細地回憶這一切,將前後經緯聯繫起來,艾雷臉色越來越古怪。
難道,那血字幻化成的血海,就在我體內?
腦中閃過這荒唐念頭,不禁令他啞然。
“這是在給我,換血?!”
震驚過後,艾雷仔細地探查身體。
除了全身感官靈覺,比平常時候來得清晰靈敏,力氣似乎也比以前大上許多,似乎再也沒任何迥異之處。
“這換血,不會就只是這樣?”他失望地嘆氣道。
擡起手,心念一動,手指間驀然冒出四根蒼白骨刺。
白骨的破體速度,竟不亞於之前三階時候,只慢上半分。而後,四根骨刺緩緩交織纏繞起來,形如螺旋狀。
不多時,一根粗壯尖銳的巨大骨錐,延伸至肩膀,將他整條左臂嚴嚴裹住。
眼前的變化,令艾雷大喜。
他仔細地回想祖籍上的記載。
白族族人控制骨頭的形態變化,分明只有血脈濃度進一步提升,需達到白骨大魔血脈的兩成,纔可施展出來。
“血脈濃度,再次提升了。”艾雷心中大爲舒暢,仔細檢查自身身體。
他欣喜地感受體內的境界,這一查,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初骨境前期(外界人的一階)。
見鬼,這什麼情況?難道僅僅只是提升血脈濃度,沒有提升境界?
心懷一絲不甘地將自身身體檢查了個遍。
反反覆覆,仔細檢查數遍之後,他才終於確信,血脈濃度確實比之前稍微濃厚,但境界確實妥妥地穩固在‘初骨境前期’(外界人的一階)。
“是我太貪心了,能夠提升血脈濃度,我就該知足。實力可以靠自己慢慢提升上去,血脈濃度的提升確是可遇不可求。”
艾雷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想法,連忙將之拋開。
“若是按照這樣提升血脈濃度,日後未必不能進入完全虛化。”
血脈覺醒儀式上,族裡天賦最好的金髮男孩格雷,剛覺醒就進入‘半虛化狀態’。況且,光明教廷的前聖裁團團長阿爾法羅將他帶走,不出意外,將來他極有可能師承星辰魔法,再現一千五百年前的傳說,成爲第二個令大陸上所有毒瘤聞風喪膽的‘阿爾法羅’。
而那紅髮小胖子佈雷,光是師傅的來頭就很嚇人,遠在四魔之前就已存在的古老神話。由兔爺來教導,佈雷的將來成就,可想而知,差不到哪。更何況,佈雷的天賦,僅次於金髮男孩,在儀式上就已血脈覺醒,虛紋遍及全身。
“若照這樣下去,也不是完全沒有與格雷哥哥,佈雷兩人一拼之力。”
眼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灼熱和期待,艾雷不禁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