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
黑暗教廷某個據點。
“可惡,可恨哪,那兩個臭小鬼,竟然毀我龍首……”
氣急敗壞的怒吼迴盪在房間內,格外刺耳。南普斯基捂着還未痊癒的傷口,一拳猛砸在地面,眼中充斥着怨恨和瘋狂。
地面早已千瘡百孔,可怕的裂痕像蛛網四處延伸。
“你太大意了,南普斯基,我勸告過你多少次,對付敵人,千萬不可大意。這回栽了跟頭,該長點記性了吧?”
房間內的陰暗角落,另一道人影倚靠着牆壁,寬大的黑袍遮蓋住全身,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陰森和神秘。
“住口,你只不過碰巧救了我一回,別太得寸進尺。”
這次行動失敗,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南普斯基像一頭失去獵物目標的野獸,盯着角落中的人影,幾乎出離了憤怒。
“嘿嘿……”
那道人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冷笑一聲,讓人難以揣測他的真實想法。
房間內持續着南普斯基不甘的低吼。
良久過後,他才逐漸冷靜下來,可臉部不斷顫抖的肌肉,彰顯着他仍未平息心中的怒火:“那個小鬼身體有古怪,體內居然還藏着另一個人?分身嗎?看來以後須多加小心才行!”
正在沉思時,始終縮在陰暗角落的黑袍人影,忽然道:“給你帶個好消息,是關於你那死對頭,有沒有興趣知道?”
“說。”
南普斯基忽然擡起頭,言語森冷。
“小道消息,聽說前幾天,撒冷和他的家族人馬在烏魯魯山脈中吃了大虧,連他那具替身傀儡都折損在那裡。這個虧,可不比你失去一個龍首來得小。”
“你這消息確實可靠?”南普斯基吃驚地注視着黑袍人影。
“你不信?”黑袍人影嘆了一口氣,“看來你還沒有完全信任我。”
“那具傀儡雖說是老教皇隨手煉製的一個失敗品,就算是聖階強者,也不敢說能輕易摧毀它,除非是十分擅長黑暗屬性力量。難道,摧毀傀儡的是山脈中那羣魔獸王者?”
“你猜錯了,摧毀它的不是魔獸,而是人類小孩。”
“人類小孩?”南普斯基更加吃驚。
“沒錯。”黑袍人影笑容有些陰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人類小孩幾天前你們還見過面。”
“是他們!”南普斯基咬着牙恨聲說道。
毀他龍首的人類小孩,幾天前纔剛交過手,他怎麼可能忘記!
敗在一個年紀比他還小上好幾歲的小孩手上,差點失去龍魂,這份屈辱,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仇,我遲早會報。”平定心情後,南普斯基從地上站起,朝門口走去,“現在該去和我那‘老朋友’打聲招呼。”
……
很快的,艾雷甦醒的消息,不脛而走。
村民們無不震驚,當他們看到幾天前還重傷瀕死的艾雷,現在卻生龍活虎,彷彿沒事般出現在面前時,更是吃驚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這個陌生小孩只是無辜受到牽連而已,此時看到他身體恢復如初,村民們心頭壓着的那塊巨石,終於落下。
“小兄弟果然福大命大!”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布魯諾大叔,這次行動失敗,黑暗教廷的人暫時不太可能再襲擊村子。但是,如果他們當真是衝着你們族裡某樣東西而來,我想很有可能還會捲土重來。”艾雷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村民們都深懷歉意,望向布魯諾,等待他的回答。
幾天相處下來,布魯諾一家人,對這個萍水相逢的孩子,早已沒有最開始的那份生疏。尤其見到艾雷挺身對付黑暗教廷的人,心裡一陣感動,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孩子,這件事情不能再讓你受連累,我們團結起來,一定有辦法對付襲擊村子的那羣惡人,你用不着太擔心。”
布魯諾既愧疚又感激,蹲在艾雷面前,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表明接下來的事他們一族會自己解決好。
“實在對付不了那羣人的話,我們還可以請守護者大人出面,剷除眼前危機。”
此地靠近烏魯魯山脈邊緣,人煙罕至,除了人類,棲息在這裡的魔獸,就成了最大的威脅。而猿魔一族血脈之所以能延續到現在,離不開那位神秘的守護者。
“對呀,我們還有守護者大人。”
“就是就是,守護者大人會庇佑我族安危。”
“……”
圍觀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最後有人提議乾脆請一族的守護者出面,排除危機。
“族長,這次襲村,已經有太多族民失去家和親人,對方人多勢大,我們損耗不起。”
“是啊,族長,爲了我族的繁衍,還是請守護者大人出面吧!”
“族長……”
見到村民情緒高漲,那位白髮蒼蒼的老村長似乎有什麼心事,長嘆了一口氣,從人羣中走出,來到中央。
“既然事已至此,也不瞞大家了。還請各位族民,作好心裡準備……”
老村長憂心忡忡,話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村民們安靜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其實……守護者大人現在並不在後山的聖地中……”
“什麼?”
“族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守護者大人如果不在聖地中,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一石激起千層浪。
村民們立刻躁動起來。不安的情緒在所有人的心頭悄然擴散,艾雷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唉。”老村長搖頭道,“早在襲村之前,守護者大人就已經不知去向,沒有留下任何書信,誰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裡。”
老村長的話,頓時掀起軒然大波,村民們臉色大變,原本的期待紛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震驚,慌亂,不安和恐懼。
“族長,你的意思是,守護者大人已經不再庇護我們?”有村民心存一絲希冀開口。
老祖長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面色爲難,痛苦地閉上雙眼。
“怎麼會這樣?”
“守護者大人爲什麼要離開我們?“
“難道,他拋棄了我們?”
“我們又沒做錯什麼?”
震驚的同時,村民們更多的是憤怒,焦慮,困惑,一時間無法接收這個事實。黑暗教廷的威脅還未消除,現在又突然聽到這個壞消息,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點的老人和婦女,甚至低聲抽泣起來。
埋怨,責怪,謾罵聲,此起彼伏。
如果失去那位神秘的守護者大人的庇護,他們的處境勢必更加艱難。
騷動四起,村民們怨聲載道,捶足頓胸,火 藥味十分濃烈,場面混亂成一片。
這一幕,撥動着艾雷的思弦,一想到滅族之夜‘帕雷’的狠心舉動,他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同樣的情景,再次發生在眼前。
“老爺爺……”
快步來到老村長面前,艾雷問道:“老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大概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呢?”
他想確認,該族守護者和阿爾法羅,是不是同一個人。
老村長睜開眼睛,看到艾雷一臉急切,思忖片刻纔回答:“守護者大人極少以真正面容露面,就算是我,也只見過一次。平常都是由白老代理。”
“月初時候,老朽尋思着已經有大半年時間,沒接收到守護者大人的指示,疑惑之下,去往後山聖地,這才得知守護者大人已經離開聖地。爲了不引起族民恐慌,白老特意囑咐不可輕易張揚。”
“什麼?守護者大人已經離開有大半年?”
衆人一片譁然。
不少人明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心裡卻暗暗責怪老村長,這等重要事情,居然拖到現在才說出來。
黑豹一聽,暗暗咂嘴:敢情這族的守護者也是個坑貨,偷偷摸摸離開了大半年,居然誰也沒發現。
“老爺爺,這位白老又是誰?”
相較於村民們的激動,艾雷心裡反而比較平靜。
黑暗教廷襲村,艾雷功不可沒,老村長不再將他當成普通小孩看待,索性也就沒有任何隱瞞。
“白老是我族上代族長,也是我的曾祖父。平常事由都是他代爲管理。”
“這……”艾雷暗暗咂舌,這位白老輩分居然這麼高。
“我族情況特殊。唉,或許是因爲先祖身上的詛咒的緣故,我們這些子孫後代,大部分壽命都極爲漫長,單從外表上,很難判斷出真實年齡。上天是公平的,我們這些人窮盡一生,實力始終被困在最底層,很難再往上提升上去。”
艾雷點了點頭,並沒有太過於驚訝,這件事他已經從黑豹口中得知。
反而是老村長,見到艾雷還是一臉平靜,彷彿在聽說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心裡十分吃驚。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而已。其實我族還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猿猴模樣,全身白毛,腚生猴尾。那纔是我猿魔一族真正的模樣。我們這些擁有人類外表的人,或許纔是異類。”
話一出,原本還吵鬧的村民們,瞬間沉默了。
“不會吧?你們是猴子變來的?”這回,艾雷真的驚訝了。
“這到底是人生猴子,還是猴子生人?”黑豹也是相當無語。
“沒錯。”老村長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往下說道,“那部分人,擁有老祖宗純正的血脈,能夠打破桎梏,往上提升實力。只不過,唉……”
老村長搖了搖頭,又是一聲沉重的長嘆。
“只不過什麼?”艾雷疑惑道。
“說出來也不怕孩子你笑話,萬年前,我一族老祖宗曾和刀鋒大魔有過過節,這個詛咒也是刀鋒大魔當初留下的。由於這個詛咒,返祖的那部分人,身上戾氣過重,如果長期生活在一起,我們這些人身心也會跟着遭受影響。”
“所以,無奈之下,我族族人只好分開居住,返祖的人被送往後山聖地,成爲暗中的一股力量,哪怕是剛出生的嬰兒。真要說起來,守護者大人守護的,可能不是我們這些異類。”
老村長臉上涌現一股悲哀,緊閉着雙眼,不再說話。艾雷擡起頭,掃視一圈,發現村民們全都低着頭,竟沒有人再喧鬧。
“恐怕,這小老頭是誤會了,返祖的那部分人並不是因爲詛咒的緣故,纔會導致身上戾氣過重。”黑豹暗中傳音,“真正造成這一切的,是猿魔蠻奇身上那股不知從哪得來的邪惡之力,刀鋒大魔留下詛咒,只不過是爲了抑制那股邪惡之力。嘿嘿,這些人還以爲是他們老祖宗一手造成,將他恨上了千百年,這也太可笑了。”
“大黑貓。”艾雷疑惑道,“連他們一族人都不清楚事情的真正原由,你又是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臭小子,難不成你懷疑我在瞎說?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一陣營,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還怎麼指望把我兒子放心交給你?”
“大黑貓,你這話容易讓人誤解。”艾雷被逗樂了,“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嘛,我相信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