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戰曉早早地醒了過來。 他發現金月不在房間裡。
同金月一起不在的,還有那張消費卡和湛藍‘色’的‘藥’劑。
說不定金月只是去買早飯了。戰曉對自己說。他決定等一等。
這一等就是一天,他傻乎乎地在房間裡坐了一整天。可是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金月走了,她不會回來了。
他開始覺得憤怒,他發泄着心中的情緒,把觸手可及的一切都砸了個粉碎。
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他更加地憤怒。他將佛珠一把扯了下來,佛珠噼裡啪啦散了一地,他用腳狠狠地踐踏着它們。
發泄後,他慢慢地坐了下來。他坐在‘牀’邊,眼睛看着天‘花’板,安靜得出奇。
騙子,都是騙子。他想。
他決定不讓這些糟糕的情緒再影響自己,畢竟他只有五天的時間了,他想到處走一走看一看,雖然他沒有錢。
沒有錢就只能看。第三天上午,戰曉來到了龍城唯一的遊樂場,他的身體條件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玩過山車之類的項目,而現在,沒有錢的他連摩天輪都坐不了了。
他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眼前浮現出了兩年前的場景,那時候戰曉他們還在接受訓練。訓練的間隔,戰曉和林峰來到了這個遊樂場,當時的場景還就在眼前。
但是現在,他成了一個廢人,而且他就要死了。
戰曉又來到了人工海洋,這裡同樣曾經留下了他的足跡。他慢慢走着,追尋着回憶的地點,慢慢品嚐着昔日的點點滴滴。
他這才發現他不想死,有很多地方他都還沒有帶着雲緋去走一走,他甚至只見了她以免,可是現在來不及了,一切都晚了,他就要死了。
晚上,戰曉回到了金月的房間裡。他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注意力卻被電視上正在播放的一則新聞吸引住了。
新聞的標題是天盛集團的二公子將在後天結婚,而新聞上一臉幸福的新娘,正是金月。
戰曉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再也沒有半點僥倖,他的眼神變得不再‘迷’茫。
背叛,這是背叛。他想。背叛的人,就讓他們統統去死吧。
他決定再去殺一個人,反正他也要死了,再殺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要去殺金月。
這兩天他已經把金屬‘棒’的用途‘弄’清楚了,這是一件相當厲害的武器,它可以變成匕首、長劍等等很多種武器形態,而且它不會被安檢的設備檢測出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殺手夢寐以求的東西。
第二天戰曉去到了他們即將舉行婚禮的酒店,那是華夏基地排名前十的酒店,氣派奢華同樣也昂貴無比。
戰曉不會再有三個月的時間去‘精’心準備去策劃這一切,不過他也不需要用很多時間去佈置逃跑路線了。
酒店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錯,他沒能進入到酒店內部詳細觀察,只是將外部環境‘摸’清了。
金月在路上會有專人護送,戰曉沒有辦法下手,酒店的環境比較複雜,而複雜就意味着機會。
如果有把狙擊槍就好了。戰曉這麼想。他的槍法很準,用狙擊槍他可以在酒店外面就幹掉金月,然後逃之夭夭。
他的身體狀況越發的差了,傷口的輻‘射’已經將他的右‘胸’完全侵蝕,並且在繼續向他的心臟處蔓延。等到他的左‘胸’也變成綠‘色’,就是他死去的時候了。
如果說他還有什麼願望的話,就是在最後能看一眼雲緋,那樣他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他不能去,他不想讓雲緋擔心,一個人靜靜地死去就好。
戰曉是個很有天賦的殺手,他能把一切都佈置得很到位,如果給他充足時間的話。
首先戰曉要能‘混’進酒店裡面去。但是他現在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他更沒有錢。
沒有錢纔是個大問題。沒有錢就意味着他沒有錢買體面的衣服,沒有錢就代表他沒辦法用紅包光明正大地進去。
戰曉在酒店外面的牆上發現了一張廣告,廣告的內容是此家酒店長期招聘小時工,下面還有一串電話號碼。
戰曉走進電話亭,他拿起話筒才發現自己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竟然連電話都打不了。
戰曉苦笑,他沒想到自己能落魄到這種程度。如果當時買的是站票就好了,他在心裡自嘲。
怎麼去‘弄’到一塊錢就成了戰曉的當務之急,他決定去街上碰碰運氣。
他在大街上晃悠着,希望能撿到一枚硬幣。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終於在地面上發現了一枚硬幣,他眼睛一亮,彎腰將硬幣拾起。
“放下。”這時候,他的身後有人說道。
戰曉皺着眉頭轉過身,說話的人是個乞丐。
“我先看到的。”戰曉說。
“是的。”乞丐說,“但是我們人多。”
戰曉左右看看,有十幾名乞丐都不懷好意地看着他。
戰曉無奈,他不能在大街上動手。這些乞丐自然是不怕坐牢的,在看守所裡還能吃到免費的牢飯。但是他不能,如果被警察抓起來,那麼他就要死在看守所裡了。
戰曉放下那枚硬幣,轉身離去。
金月,金月。他在心裡惡狠狠地想着。
當戰曉終於‘弄’到那一塊錢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他捏着那枚髒兮兮的硬幣把它投進投幣口,撥出了那一串號碼。
“喂?”對面的人說道。
“你好,請問是孫經理嗎?請問你們明天還需要人嗎?”戰曉很有禮貌地說道。
對面的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覈實信息,過了會兒他說:“不好意思,這邊人已經滿了,應該是不需要了。”
戰曉仍然不放棄:“我只需要一頓飯就可以了,不需要工錢。”
對面的人明顯猶豫了,在末日時代就算是經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也只能勉強養家餬口。現在聽到戰曉說他不要工錢,這名經理很明顯心動了。
“那好,明天你過來吧。大約六點到‘門’口,你給我打電話,我去‘門’口把你接進來。”經理說。
戰曉掛上電話,心裡叫苦不迭。又要打電話,今天的他怎麼就是跟一塊錢過不去呢?
果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戰曉在心裡吐槽。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不論戰曉智商多麼高之前多麼厲害,他也只能繼續徘徊在街道上,期望着下一刻能夠發現一枚亮晶晶的硬幣。
他不由得想起了童第周,他的境遇簡直比當時的童第周還糟糕。
金月,金月。他把牙齒咬得咯咯響。
他今天運氣不錯。他今天運氣很差。
運氣好的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一枚硬幣,運氣差的是這枚硬幣竟然是在地鐵的鐵軌上。
好吧,在衆目睽睽之下跳到鐵軌上去撿一塊錢,估計明天就要上頭條了。戰曉在心裡胡思‘亂’想。
這時候,地鐵隆隆地進站了。戰曉忙跳下去,要是等地鐵開過來,這枚硬幣肯定不知道要被彈到哪裡去了。
戰曉把硬幣拾了起來,就要爬上站臺。但是他的身體狀況非常之差,右臂根本使不上力氣,他掛在站臺上掙扎了幾次都沒能上去。
地鐵越來越近。戰曉腦海裡甚至出現了明天報紙的頭條會是,一名男子爲撿一塊錢跳下鐵軌身亡。
就這麼死了?他愣愣地看着地鐵。
但是一隻手把他拉了上去,那地鐵幾乎是擦着戰曉的後背開過去的,戰曉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你?”
戰曉認出了眼前的人,那是之前搶走他一塊錢的乞丐。
“是我。”
那名乞丐說道,“年輕人有膽識,這枚硬幣我都沒敢下去撿。”
戰曉覺得這個乞丐很有意思,說話間頗有種隱世高手的語氣。
戰曉呈大字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突然感覺能喘氣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對乞丐說:“不是有膽識,是沒辦法。”
戰曉休息了一會,站了起來,對乞丐說:“謝謝你了。”
乞丐衝他點點頭。戰曉同乞丐告別,慢慢走出了車站。
明天,就是和一切告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