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天。.
一輪紅曰已是躍動着涌出了地平線上的雲層,將紅豔豔的光芒映照在馬關山上的每一個人臉上。
已是早上八點了。馬關此時正人山人海。
事實上,長老會的最後決議,甚至包括其中的爭吵,林旒的選擇……都幾乎在會後第一時間就傳了出去。
然後,整晚,整個復仇港,夜不能寐……
當長老會與林旒等人趕到馬關時,他們見到的,正是山上……已黑壓壓的滿是人影。
他們似乎昨晚在城裡喊了一整晚,已經累了,他們似乎再難發出半分的聲音。所有人都默默地凝望着長老會的幾輛馬車與緊跟其後的那一輛……鳳凰展翼。
馬車隊就在人羣的沉默中,到達了小山頂的平臺上。
……
馬關平臺,是一塊足以容納數十萬人的平坦山地。每一次復仇軍海軍炮艦隊的出發,都會從山崖下的海面上經過,接受人民的祝福,前往戰場。
而今天,這裡,卻已是迎來了無比恥辱的一幕。
平臺接近懸崖的最前端,洶涌卻沉默的人羣中有着一塊空地。數十名穿着怪模怪樣紅色軍服的衛兵圍成一個大圈,將他們雪亮的刺刀對準着人羣,傲慢不屑的神色滿溢在這羣衛兵臉上。
在他們的中心,一圈早已佈設好的桌椅前,薩特已是帶着納爾遜與一些王國外交人員等在了那裡。
……
“哦先生們女士們,還有親愛的旒,歡迎你們的到來。”
他得意洋洋地向沉沉下車的長老們張開了雙臂,當見到最後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少女時,他已是眼前一亮。
少女仍然身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軍服,她的臉色很蒼白,但眉間仍滿是倔強。一夜過去,她的神色彷彿更爲冰冷了,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淺灰已是從她身上濃濃地透了出來。
所有人的神色都帶着一種漠然。
他們默默走向了西陸人爲他們安排好的座位。
薩特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的神色。
哼,過幾分鐘,你們所有人,包括你,都是我的了……你還擺什麼臭架子。
他盯着林旒得意地想着,卻又是恢復了陽光的笑容。
……
“先生們,你們的反應很冷淡。難道是怪責我身後沒有出現兩位公爵閣下迎接大家的身影嗎?大家可以看遠方的海上,是的,他們正在戰列艦隊上履行他們的職責,爲我們護衛海疆。並會在我們簽署完條約後,以一場小小的……戰列炮擊表演來歡慶我們的勝利統一。所以是的,我代他們向諸位表示真誠的抱歉。”
他風度翩翩地躬了躬身,也是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時間到了,那麼,我們是不是該簽署條約了?”
他笑嘻嘻地看了看沉默的衆人,已是刷刷地在兩份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章。隨即,他將文件遞向了身邊的大長老。
……
大長老顫抖着手接過文件,他遲疑着擰開筆,卻遲遲不願落下。
他擡起了眼,看了看四周。
整個復仇港的人幾乎都匯聚在了這座小山上,所有人都望着他,望着他的筆尖。老人們滄桑的面容上一片悲涼,青年們的神色上滿是憤懣與怒火。所有人都沉默地凝望着他,一種無奈與悲涼已是滿溢在馬關之上。
漸漸的,強自壓抑的低低哭泣聲在人羣中不斷地響起。儘管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每一個人身上,但氣氛仍然在一片陰冷中,恍如深沉的雨夜。
只有孩子們……他們仍然好奇地望着四周,滿臉童真的懵懂神色。他們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母親,笨拙地給他們擦着臉上的淚水。他們有些已懵懂地跟着哭了起來,有些卻似乎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孩子們啊……
……
大長老再次蒼老地嘆息了一聲,他拿起了筆,再次看向了手中的文件。
“母親,別哭了好不好……你不喜歡這裡的話,我們就回去好不好?要下雨了呢,你不回家收衣服嗎?”
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聲音猛然在人羣中響起,打斷了大長老的動作。
衆人的目光齊齊望了過去。
只見聲音的發源處,一箇中年婦女抱着一個孩子,此時正在人羣中默默地垂淚。
聽到小女孩的話,中年母親的臉上頓時透着一絲忙亂:“哪有要下雨,囡囡乖,別亂說話。如果你乖乖聽話,等回家了,母親……母親象你那次得了雙百分一樣,煮半個雞蛋給你做獎勵。”
她擦了擦淚水輕聲哄道。
……
“但天上打雷了呀,老師說打雷了就會下雨。”小女孩卻是滿臉童真的神色。
“大晴天的,怎麼會打雷。”
中年母親連忙說道。然而,她的耳邊,似乎也是隱隱聽到了些似雷聲又非雷聲的奇怪的悶雷般響聲……她疑惑地擡頭望去……
天上什麼都沒有。
她已是嗔怪地看向了她的孩子。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太陽公公出來的方向是東邊,所以……所以……恩,是北邊!母親你看,北邊還有很多飛得很整齊的鳥,它們還拖着長長的一閃一閃的尾巴呢,真好看……它們好象在向我們飛過來呢。”
小女孩卻是在母親懷裡認真的指着天空,分外認真地說着。隨着她清脆的童聲,空氣中的某種……爆鳴,似乎也是越來越響!
……
人們猛然轉向了小女孩手指的方向,沉沉的音爆聲中,數百個拖着絢麗尾跡的小黑點已是在金紅色的陽光下,在北方的天邊!忽隱忽現!
那是什麼?飛在天上……這麼快的速度……蒼穹魔戰?
可怎麼可能這麼多?不可能!哪怕是整個白星的蒼穹魔戰,恐怕也不可能有幾百個吧!
人羣猛然搔動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天邊的異狀。
隨着視野中小黑點的變大,它們的形狀漸漸清晰了幾分。
只見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鋼鐵顏色猛然躍入了衆人的眼簾。它們確實有些象鳥,頭部呈一個尖銳的流線型,其上的一個小點,正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它們有兩個斜斜向後伸出的翅膀,也有兩個小小的尾翼。它們絢目的流光尾跡,卻似乎是有一種什麼東西從它們的尾部噴射而出。
……
“不!不是人!那是……傳說中的……魔能戰機?!”
一個人猛然想起了故老相傳的傳說。
“可是,它們頭是尖的,沒看見機頭有螺旋槳啊,它們怎麼飛起來的?而且這速度也不對啊,怎麼可能這麼快!還有,那長長的尾焰是什麼?跟純粹的魔能顏色倒是很象……還有,就算是魔能戰機,可它們又是哪來的?那邊可是海上……”
又一個人喃喃道。
大長老的筆已是掉在了桌上,他滿心疑惑地看向了北方。這是哪來的魔能戰機?難道,是西陸人已重現了魔能戰機的技術,卻也將它們調來耀武揚威了?
他的臉變的愈加的蒼白,已是往薩特的方向看去,卻發現薩特更是和他的從人們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北方,彷彿……他們也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
林旒冰冷的神色彷彿也透着一絲震驚,她呆呆地望着北方。哪來的戰機……是西陸人的嗎……要是……我們也能有這樣的戰機,那該有多好啊……她默默地想着,眼裡已是閃過一絲無比痛苦的神色。
一時間,十餘萬人的目光都漸漸的、整齊地,看向了北方……
爆鳴聲越來越近……
……
“長江呼叫大地,長江呼叫大地。發現目標,請求攻擊許可,發現目標,請求攻擊許可。完畢。”
“大地收到,允許攻擊,允許攻擊!請按照大地一號命令注意岸邊友方目標,切記不要誤傷。大地二號委託我轉告你們,狠狠的打,並祝,萬勝!完畢。”
“長江收到,完畢。”
“親愛的黃河們,請奔騰在異星的天空之上吧,掩護我們,並攔截一切敢於升空的敵人,完畢。”
“黃河收到,親愛的長江們,請放心向下傾瀉我們的憤怒咆哮吧,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飛流直下三千尺,誓將怒火落九天!完畢。”
……
“長江各中隊,按次序選擇目標,立即爬升,準備俯衝!”
“湘江收到,目標A1,開始爬升。”
“漢江收到,目標A2,開始爬升。”
“烏江收到,目標A3,開始爬升。”
“岷江收到,目標A4,開始爬升。”
“沅江收到,目標A5,開始爬升。”
“贛江收到,目標A6,開始爬升。”
“雅礱江收到,目標A7,開始爬升。”
“嘉陵江收到,目標……我草,沒了?就TM七隻大魚?嘉陵江各支流,跟隨我,直接俯衝,直接俯衝,自由攻擊,自由攻擊,趕緊跟黃河他們搶小魚去啊。”
“草,見過吃像難看的,沒見過嘉陵江這麼吃像難看的,一點素質都沒有!”
“滾你球的蛋,長江一定偏心了。都是八大支流,憑什麼你們這羣憨貨都能有大魚吃,排在最後的老子們卻湯都沒得喝?三個字的名字就要被歧視嗎我草。這曰子沒法過了,蚊子腿也是肉,不搶點小魚吃還怎麼活。”
天空之上,整齊的戰機編隊猛地分散了,一部分開始爬高,一部分卻直撲而下。
與此同時,開始解除戰前發言鎖定的戰機羣通訊頻道中,也是早已傳來了一陣陣笑罵聲。
……
“哦上帝啊!他們是敵人!敵襲!敵襲!”
數秒後,在馬關上目瞪口呆的人羣注視下,伴隨着淒厲的尖嘯聲,一聲更爲淒厲的叫喊,也是在馬關遠處海面上亦正目瞪口呆的西陸戰列艦隊中,猛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