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看着秦震那副說風涼話的樣子,十分不開心的反駁道:“誤你妹啊!說的就好像是東少說的那些你都能懂似的!十塊錢五張的,你也沒少看!咱倆誰也別說誰,你這還算是沾我光學知識了知道麼?”
“好吧好吧……”秦震笑着推着氣哼哼的老顧,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要不然剛剛被羽東“科普”的那一通,可絕對是狠狠的栽了他一次。不過按理說他也應該早就適應了這種“顏面掃地”纔對。就連秦震,對這種感覺也早就習以爲常了。
走進了左邊的這條通道之後,沒多久就開始感到了道路曲折,與之前的甬道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裡所有的青石方磚都用一種特殊的菱形角度鋪就的。而且色澤深淺也很有意思,都是反差極大的一深一淺相互交錯。這讓人從視覺上有種很恍惚的感覺。看着看着頭就開始有些發暈了。
頭頂腳下,身旁兩側,全部都是這種深淺交錯的菱形圖案。由於沒有彩色,也不會怕氧化,整個空間都是一片陰鬱。這確實像是一種能夠造成視覺錯覺的手段,可是兩千兩百年前……古人就已經有這種創意了嗎?
老顧這時揉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的說道:“咱們的命可真是苦,你說這地方本來就已經夠詭異的了,前面還有個活物在等着我們!好端端的,幹什麼要放個那東西在這裡呢?”
聽着老顧那沒有意義的抱怨,秦震無力的哼了一聲說道:“你知足吧。你得這樣想,萬幸這裡有一個活物,爲了避免把這怪物給毒死,秦始皇纔沒往這裡灌水銀。要不然的話,咱們能不能進來都是個問題了,還趕山鞭……趕個毛啊……”
姜旗也參與了他們的討論說道:“秦震說的這倒是真的,水銀一直都是秦始皇慣用的手法。傳說秦始皇陵以水銀爲江河湖海,而且考古勘測也證實了皇陵地表汞超標。當初這裡要是也灌滿了水銀,咱們就沒有機會再進來了。”
想想確實是這樣,就好像是幾千年早已註定的因果一樣。秦始皇藏起了禹王九鼎、藏起了趕山鞭。但是同時他的所作所爲也造就了兩千兩百年之後的今天。羽東他們還能通過各種線索再尋神鼎和寶物。
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
越來越難以控制那種視覺上的眩暈感,秦震忍不住捂着眼睛問道:“墨裳……你之前說的那個、那個什麼星象機關……會不會就是這些方磚啊?我現在都快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墨裳很淡定的說道:“你知道墨菲定律嗎?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往往就越會發生。爲什麼?因爲你的注意力太過集中了。你放鬆些。分散一些你的注意力。試着去看看這通道中其它值得注意的地方。那樣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秦震苦笑了一下。心說人家這兩位還當真是“博物君子”啊,隨便說點兒什麼就是一套一套的……這一張嘴就是引經據典,閉嘴就是心理定律。讓秦震深感自己的無知其實並不比老顧強多少。
又或者說,只要是在羽東或是他朋友的身邊,一般人都是很難能夠找到自己的價值的。不過人嘛,就應該有一個平和的心態纔對。如果永遠都和羽東這樣的人相攀比,那不死也得半條命。人活着,太全能、太透徹、太高處不勝寒了,未必是一件好事。秦震一直都比較喜歡自己“平凡”的這個狀態。畢竟,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是平凡的。
墨裳這時喊了羽東一聲,然後有些疑惑的說道:“你發沒發現,這裡的格局好像很特殊、有某種規律一樣……”
羽東應了一聲回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進來之前的方向是面朝正東,然後進來之後是往西走,青龍進,白虎出。但是走到一半卻封死了前路,從而改變了方向。我們選擇了北方,也就是玄武的方向。玄武屬水,也是上古的水神。所以這邊纔會有大量的水。這裡其實就是一個環形,只不過未必都是直接相通的。白虎居煞位,那罔象要麼就是在正北玄武的‘水’中,要麼就是在白虎的煞位上。”
墨裳極其同意的跟着說道:“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集合了三垣四象。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我估計各自代表着一種不同的環境和結果。在這樣的大基礎上,再定上三垣的機關分佈和格局變化。以我猜測,那驅山鐸趕山鞭既然是秦始皇認定的神物,那就應該屬於帝王之物。藏放的地點應該是在北天紫薇垣。也正好就是你所說的北玄武的‘水’中。”
羽東和墨裳兩個人高談闊論的說着那些一般人聽不懂的話。而且還好像是越來越投機,越說越有興致。
這讓秦震實在是受不了了,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意見很大的說道:“是不是就欠給你們二位上壺酒了啊?你們哥倆這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可是我們哥仨聽着可就成話不投機一個勁兒的說了。你們好歹也得給我們講講,讓我們明白明白對吧?那三垣四象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紫薇玄武又是怎麼回事?”
“對對,你們趕緊說明白了,這聽着怪着急的!”老顧難得的支持了秦震一回,並且和羣衆遊行似的舉手抗議,擠兌着羽東他們趕緊解釋清楚剛纔多說的話。
其實秦震聽得出羽東和墨裳談起的是星象,而且他也知道,秦始皇似乎對這些東西非常在意,也非常癡迷。他的阿房宮中有天文宮頂,他的秦始皇陵也有日月星辰。只是沒想到,他會利用星宮這類天文之術轉變成爲了守護趕山鞭的機關。
聽起來似乎羽東他們已經可以確定了,趕山鞭一定藏在北方,而他們也十分正確的選擇了北方的路。可問題是按照羽東他們分析出的結果來看,北方不僅僅會有趕山鞭,還會有罔象。因爲北方主水,玄冥主水,罔象又是水怪……這些湊在一起,絕對不僅僅是巧合。
“秦始皇似乎是對天文星象也很情有獨鍾啊。”秦震說。
羽東一邊細心的觀察着地面和左右石壁的變化,一邊回道:“天文曆法和政權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中國是個歷史悠久以農立國的國家,曆法的制定意味着老百姓做農務就能有了規律的指導,不必盲目勞作,從而大大的提升生產效率。而統治者治理天下的一項根本任務就是在自己的治理下實現快速發展而國富民強。於是曆法就和政權扯上了關係,掌握了優秀進步的天文曆法,可以說就相當於掌握了政權。
上古堯傳天下給舜的時候,所有的交代中特別強調了‘天之歷數在爾躬’這句話。之後舜禪位給禹的時候,也是這樣同樣的交代和囑託。
黃帝昔日考定星曆、建立五行,起消息、正閏餘。民神異業,敬而不瀆,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災禍不生。
可以說從三皇五帝開始,就已經奠定了天文曆法和政權之間的關係。所以秦始皇作爲一個自比五帝的君王,自然是將這些也看的尤爲重要。與其說他將日月星辰都帶進了陵墓,不如說他至死也不願放手他的天下和政權。”
沒想到,這天上的日月星辰,竟然還會與王權有所聯繫。這確實是秦震他們沒有想到的。
現在看來這裡的每一處設計,都應該是精心佈局的。四象應對四條路,除了白虎不通以外,剩下的大概都能通行。只不過就像羽東和墨裳所說,每一個方向都代表了不同的意義。不同的選擇會造就不同的結局,是成功還是萬劫不復,就看他們的選擇正確與否了。對於這一點,他們除了自己親自去驗證,沒有別的辦法能夠了解。
只希望這根據星辰所設的機關陣法,不要太致命、太殘忍纔好……
聊着天文星象,羽東和墨裳還沒來得及給秦震他們講清楚那三垣四象的問題,就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了一些異常的變化。
那是……有光了。
很意外,也很特殊。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一定不是正常外界所傳來的光。就好像香格里拉之眼一樣,那大概是某種特殊石頭或者特殊物質所散發出來的光輝。
羽東這時候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慢慢靠近了那片有光亮的地方。
擡頭一看,那是一片奇異的石頭。各個都散發着淡淡的亮光,整齊有致的排列在穹頂。好像一小片瓦數很低的白熾燈一樣,閃着淡淡的冷輝。由於這地道的穹頂比較低矮,所以他們幾乎是一擡頭就看見了這近在咫尺的奇異石頭。
即便是不懂的什麼天文星象的人,這一刻也不難看出來這些石頭的排列順序是按照星星的方位來排列的。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會有什麼玄機,但是秦震卻隱隱覺得,從這些怪異明亮的石頭開始,大概就是機關遍佈的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