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秦震頗感動容的是,即使到了傅天磊把話說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夜北也依然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他們幾個人。
很顯然,夜北將決定權交到了他們自己的手上。與不與傅天磊同行的這件事,最後同意與否,還是由秦震他們說了算。
無論是由於夜北的尊重,還是由於他們現在根本就無路可走,秦震覺得除了點頭,似乎也做不了別的選擇。洛子峰神殿的這一段路程,恐怕註定是要與狼爲伍了。
其實秦震倒也說不上是怕什麼,只不過和一個一心想要弄死自己的人在一起並肩作戰,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那就好像是站在懸崖邊,後邊的人隨時會把自己推下去一樣。
不得不說,秦震真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點了這個頭。
而老顧和姜旗,雖然不太喜歡最後的這個決定,可是讓秦震這麼一說,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就像秦震說的,總不能在這裡就這麼耗下去吧?
夜北見秦震他們都沒什麼異議了,這才轉過頭對傅天磊問道:“神殿的入口在哪裡?你來的時候,這把降魔杵放在什麼地方?”
看着夜北迫不及待就要繼續前行的樣子,傅天磊大有深意的笑了,然後不慌不忙的說道:“別急。夜北,你不該是這麼急性子的人啊。怎麼,幾年不見,連脾氣秉性都變了?這千里雪山不但沒令你那本就冷靜的性格更加冷靜。怎麼還把你變浮躁了呢?這座大黑天手中的法器有說道,具體要怎麼做,還得問秦震才行。只有他們才親身經歷過解開大黑天機關的過程。”
夜北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向了秦震。
當聽傅天磊剛一說完,秦震就馬上觀察起了眼前的這座大黑天。六臂舉有六種法器,中間兩手合抱着一個圓形的物體。右上的一隻手裡拿的是降魔杵,但是看得出來,那個凹槽顯然就是傅天磊手中降魔杵本身的位置。
姜旗這時候在一旁對秦震說道:“秦震,你看這個大黑天是不是和梅里雪山中的一樣啊?我覺得很像!”
“是很像,當初羽東就是改變了大黑天手勢的姿勢。纔開啓了香格里拉之眼造型的那塊石頭。大旗。你看着老顧,我上去試試。”秦震說着,就將揹包給了姜旗,自己準備爬上大黑天神像活動一下神像手臂。看看是不是關節也是可以動的。
老顧現在就像是個在賭氣的孩子。始終梗着脖子扭着頭不說話。直到秦震準備登上大黑天。他這才關切的轉過了頭,看着秦震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眼裡,這一路是註定不會很愉快了。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不是秦震造成的。就算自己再憋屈、再堵心,也總不能把這口咽不下的氣都朝着自己的兄弟撒吧?
所以憋了半天之後,老顧最終還是嘟囔了一句:“喂,你小心着點兒啊!你可不是東少,掉下來就摔死你!”
秦震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就老顧的這張破嘴,他越是這樣口無遮攔的說話,才越證明在他心裡這段關係的親近。用他的話來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是兄弟就沒必要假惺惺的互相客氣。有啥說啥,這才叫做君子深交。
夜北這時候對秦震問了句:“需要我幫忙麼?”
秦震笑了笑答道:“沒事兒,現在不用,我就是上去看看。真用你幫忙,我再喊你。”
“好。”夜北點了點頭。秦震便開始往上爬。
可是秦震不比羽東,他爬上這大黑天還是挺費勁的。不像是當初羽東那樣,一個跟頭就翻到神像手臂上了。如果這神像的手臂關節真的是能活動的,那還真得喊夜北上來調整。讓秦震像羽東那樣掛在神像上像猴子一樣的盪來盪去,他可是真做不到。
三爬兩爬的,秦震好不容易爬到了大黑天屈膝的腿上,費力的伸出手試着推了推離他最近的手臂。
果不其然,秦震還沒使勁就已經能感覺的出來,這條手臂的關節是彆着勁兒的。這麼說這個手臂的關節,就真的是活的。
秦震有些興奮的回頭對下面喊道:“這大黑天神像和梅里雪山一樣,都是能動的,只要把他手臂的姿勢調整正確就行了。”
夜北聽後點頭說道:“知道了,你慢慢下來吧。我上去調整,你在下面看着就行。”
聽夜北說完,一旁的傅天磊看了夜北一眼,然後輕笑了一聲。
秦震也沒推脫,趕緊又爬了下來。在這件事上,來回推讓只能更浪費時間。夜北的動作快,趕緊對好機關,就能繼續前進了。
夜北看秦震下來了,就問秦震那大黑天神像的造型應該是個什麼姿勢。因爲這位神明光是造像形態就有一百零八種。不瞭解詳情的人,根本就無從猜測這尊神像的手勢造型應該屬於那一百零八種之中的哪一個。
而且據秦震瞭解,當初羽東調整大黑天神像手臂的時候,是按照魔君南詔塔中的造像調整的。所以無論夜北或者傅天磊有多麼的神通廣大,沒進過南詔塔,他們也無從得知這大黑天的機關形態。
秦震爲了表述的更透徹,乾脆親自示範給夜北看。他一邊用自己的手臂模仿着大黑天的姿勢,一邊對夜北解說着第幾隻手的第幾個關節該怎麼動。
也是仗着夜北的理解能力很好,秦震這麼一說,他馬上就明白了。
就在夜北剛要縱身攀上神像的時候,傅天磊快夜北一步率先利落的跳上了大黑天的腿上。那動作快如閃電,堪比羽東。
夜北楞了一下看着傅天磊,而傅天磊則是居高臨下的看着夜北笑道:“哈哈,夜北,你用不着像防賊似的防着我吧?你要清楚,咱們是發小兄弟,他們幾個纔是外人。我上來幫你一把,不是能更快一些麼?怎麼,這也值得你懷疑?”
夜北低下了頭,兩下就跳到了大黑天另一側的腿上。之後只見他身輕如燕的吊在大黑天的手臂上,逐一將之改變成秦震所描述的造型。
必須得承認,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的矛盾和糾葛,一旦執行起某件事情來,夜北和傅天磊的默契真是令人啞然。
他們誰都沒有快一步,誰都沒有慢一步,就好像是事先排練了很久的樣子,以最快速度調整好了大黑天手臂的正確造型。僅僅那麼一刻的功夫,機關聲就響了起來。在大黑天雙手合抱胸前的地方,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一如梅里雪山的樣子,那中間是用降魔杵才能開啓的機關。憑心說,這時候的秦震心裡很不得勁,因爲偏偏那降魔杵就在傅天磊的手上。
夜北和傅天磊都看到了大黑天的變化,於是這會兒都聚到了那個機關處。傅天磊看了一眼那個機關,便回過頭對着下面的秦震笑了一笑。那笑容如果在不明內情的人眼裡看來,可能是十分好看的。但是對於秦震而言,卻感到的是十足的蔑視和嘲諷。
難受的是,即使感受到了傅天磊不善的笑意,秦震卻也還是得告訴他那個機關是怎麼個啓動方法。
可是讓秦震沒有想到的是,傅天磊根本就沒等秦震說話,直接就把降魔杵放進了對應的凹槽裡,然後左右旋動,扭轉機關上的梵文字母的排列順序。
秦震驚訝的看着傅天磊,沒想到他做起來這件事情,竟然和俊天一樣利落。
如同是看到了背後秦震他們三個人訝異的目光一樣,傅天磊一邊旋轉機關,一邊輕鬆的說道:“天外有天,你們以爲只有夏羽東或者芮俊天才能看得懂這梵文字符麼?”
話音剛落,大黑天背後的牆壁上,機關應聲而開。牆壁打開之後,那是一個山體內部的空間,看起來也像是個神殿的模樣。
傅天磊和夜北從大黑天像上跳了下來,看着那剛剛打開的入口觀察了一會兒。
然後夜北轉頭對秦震問道:“秦震,你說這裡會不會就是那個神殿的入口?”
秦震還愣愣的沒有回過神兒來,聽夜北這麼一問,才恍惚的回了句:“啊?啊……這個得進去看看再說。我覺得這裡的神殿不會這麼輕易就能到達。”
夜北點了點頭,然後就示意秦震他們在後面跟好了,現在就開始往裡走。
老顧這時候在秦震背後捅了秦震一下低聲埋怨道:“你他/媽別精神恍惚的丟人現眼行不行?越是在敵人面前,才越得表現的我軍士氣十足啊!你看你這個要死的樣兒,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我來啊!”
秦震無奈的看了老顧一眼,也不知道他在這方面較勁究竟有什麼意義。說到底,他就是希望在傅天磊的面前留足了自己的面子,堅決不能讓傅天磊搶了風頭。可問題是他們之間實力懸殊如此之大,想滅人家威風又談何容易?
秦震現在覺得,這段路,機關解謎都不是什麼大問題,老顧這病態的心理纔是真成了問題。他要是就這麼和傅天磊較勁下去,可是得有姜旗和秦震受的了。
秦震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拉着老顧就繞過了大黑天神像,然後緊跟着夜北走進了那個空曠的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