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變的溫度讓老顧已經張不開嘴再去反駁秦震了。人說珠峰上的風力是颶風的強度,這話真是一點兒都不爲過。最主要的是這忽然捲起的狂風,猶如要給人類一個突然襲擊一樣,讓人根本就猝不及防。
擡眼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飄起了雪。秦震眯着眼睛看着那旋風似的飛揚雪花,一時間有點兒發懵。這裡的氣候忽然就能下起雪,也真的是太神奇了。也或許是狂風捲起峰頂的雪,飄飄灑灑,飛揚開來。
想當初在南迦巴瓦從蓮花秘境出來的時候,那種雪山奇觀已經讓秦震他們覺得足以震撼心魂了。可是此刻和珠峰比起來,似乎唯美有餘,狂暴不足。
雖然說他們沒有登頂,還沒有感受到那站在世界之巔俯瞰山川的恢弘氣魄。可僅僅是在這無名路段上冒雪登山,就已經足以讓他們感受到珠峰的恐怖和無常了。
如果說之前世界公認的最高寺廟是西藏的絨布寺,那此刻至少秦震他們三個人是心知肚明那答案是錯誤的。藏有佛骨的這座無名寺,纔是真正的最高寺院。畢竟,絨布寺在珠峰的腳下,而這無名寺廟卻在珠峰的山腰。
從之前的角度往上看的時候,感覺那寺廟幾乎近在咫尺。可是這頂着狂風暴雪的一走起來,才發現目標似乎總是那麼遙不可及。看似觸手可得,實則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程。
這座巨型金字塔一般的山峰,從幾百裡之外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氣勢磅礴。正是珠峰的恢弘。才得以掩藏了這座神秘寺廟的“不起眼”。如今想來,那位老人給他們留下的這個“不起眼”的提示,是多麼重要啊!這正是代表這座寺廟的特殊含義。
這時候,始終走在前面的姜旗忽然停了下來,他臉色不太好的回頭說道:“前面已經沒有路了,打算到達那座寺廟,咱們得經過一段冰陡崖才行。”
秦震往前走了幾步,直到看到了姜旗口中的那冰陡崖,頓時感覺心都涼了。那直上直下的斷崖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大旗,這、這怎麼才能過去?”秦震十分沒底的問道。
姜旗解開了他那“包袱卷兒”。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了登山繩等物品。然後對秦震和老顧認真的說道:“咱們得綁在一起。這樣攀爬纔能有個照應。一旦失足,在這裡是百分之百必死無疑。咱們連在一起,還能有個安全保障。就算是有一個出了什麼差錯,還有其他兩個人拽着。也不至於沒有生還的機會。”
往常老顧如果看見那冰陡崖。肯定是要鬼叫上一番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是被凍傻了。還是長進了,又或者他已經對此狀況麻木了……反正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說,拿起姜旗給的繩子就綁在了自己的腰上。他們登山的工具不少。這方面還是能有些保障的。
姜旗一看老顧都沒事兒,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抓起一端也把自己綁上了。秦震的位置在最後,這樣他們就真的像是一根繩子上綁的三個螞蚱了。
剛固定好繩索的時候,秦震笑着說了句:“曾經聽人說,戶外極限登山者們也會用這種方式把大家連在一起,爲的是不讓一個人因爲一個失誤而喪命。但是他們也會一人發一把傘兵刀之類的匕首,爲的是萬一救不了出事的那個人,也不能把所有人的性命全搭上。”
不等秦震說完,姜旗就果斷的說了句:“咱們仨不需要那種東西。秦震,在沙漠的時候你不是就對東少說過麼,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誰也不會割斷繩子,也不會給落難的人自己割斷繩子的機會。相信我,咱們肯定能平安過去。”
姜旗一般很少會一次發表自己很多觀點,此時看着他那一臉嚴肅的樣子,秦震笑道:“我沒想死,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呢!什麼艱險沒度過,怎麼可能死在這種小溝小坎上?大旗,你就安心的帶路吧!我們倆都沒問題!對吧,老顧?”秦震說着,看向了一旁的老顧。
雖然說老顧從看見冰陡崖就沒發表過意見,但是此刻秦震一回頭,還是被他嚇了一跳!那滿是油彩的臉都掩蓋不住他那悲傷的絕望,一腦袋的雪花覆蓋在了風情的大/波浪上。兩眼無神的看着他們,似乎已經認命了。
“老、老顧啊……你別這樣,怪嚇人的……不會有事的,像你這種得道高僧,越過一個冰陡崖根本就不是問題。再高的地方你也過過了,今天再挑戰一下珠峰……你這輩子的反恐高任務就算是光榮完成了……”秦震盡力的安慰着老顧,好讓他放鬆別太緊張。在這種地方,越緊張越容易出差錯。
聽完秦震話,老顧甩了甩自己那一腦袋雪花,有些蒼涼的說:“什麼叫命苦?就是越怕高,到的地方就越高!我也納悶了……這行程是特意爲我安排設計的嘛?算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走吧。”
看着老顧垂頭喪氣的那個樣子,秦震和姜旗也都有點兒看不過去。而且他們眼前的這冰陡崖地勢十分獨特,他們必須得攀上這直上直下的冰陡崖,才能到達那座寺院。
之前他們遠觀覺得這座寺廟是在一個凸起的斷崖平臺上,現在看來那是由於視覺角度所產生的差異。那個斷崖,正是這令無數登山者聞風喪膽的冰陡崖。
攀爬冰陡崖的難度在世界登山者中都是最高的,死亡率也是最高的。這需要非常專業的知識和無數八千米以上登峰的老道經驗,纔有可能一試。而秦震他們三個人,除了姜旗受過野外生存訓練以外,秦震和顧傑根本就沒有過戶外運動。這挑戰對於他們來說,似乎確實有些超出能力範圍了。
仰頭看着紛揚的落雪和那凌空般的寺廟,姜旗拿出冰鎬和巖釘開始在冰面上打樁。
普通雪山冰川上的冰陡崖,都好像是一塊幾百米的鋼板一樣。更何況是這珠峰上的冰陡崖,千年冰雪的永久凍結地帶。冰鎬冰錐這類東西砸上去只能落下一個白印。
姜旗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那鋼釘也沒能入冰半尺。這樣的深度,根本承載不了人的重量。
老顧疑惑的伸出手摸了摸冰面,然後驚歎道:“這他/媽跟鐵似的!難怪砸不動!”
姜旗也搖頭說道:“冰層的厚度簡直難以想象,像這種堅冰,得需要專業的設備才能打進去釘子。我再想想辦法。”
秦震看着那釘子若有所思的緩緩說道:“大旗,要不然……讓我試試?”
還沒等姜旗迴應,老顧就笑了一聲道:“秦震,你這是拿自己當大力水手了?愚公他們家還有兩座山沒搬,要不然你也去打個下手?”
秦震當然知道老顧這嘲諷的態度其實是在爲他好,自從上次對抗傅天磊時吐過血之後,老顧和姜旗都執意不讓秦震再用倉頡之力。用他們的話來說,給了一筐好菜,可是秦震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吃。最後就是糟蹋了東西,吃死了自己。
姜旗這時也搖着頭說:“秦震,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可是我覺得咱還是再想想其他方法吧!芮少爺那功夫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你三番兩次的這樣硬來根本不是個辦法。現在我們都需要絕對的健康,我怕你的身體受不住那力道。”
這就好比一輛負重一噸的車,硬要讓它負重一百噸,其後果傻子都能想得到。秦震雖然說在各種機緣之下留得了倉頡之力,但是他卻根本不會運用。而且憑他一個普通人的身體,也根本就扛不住。不然的話,上次和傅天磊那一戰打的也不至於到吐血的程度。
儘管老顧和姜旗都很堅定自己的觀點,而且他們說的也的確是有道理。但是秦震還是走到了姜旗的身邊,拿過了他手裡的鋼釺,然後對他們說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咱們得上去。這珠峰上的千年堅冰不是人力能鑿開的。現在面對的不是敵人,我就不會有這種着魔的狀態。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
老顧和姜旗還想阻攔,但是秦震卻攥住了手裡的冰鎬朝着堅冰揮舞了下去!他不懂得如何能催動那種力量,只知道之前全部都是在他最憤怒、最恐懼、或者是最悲憤的時候,倉頡之力就會自然出現。眼下在沒有這些情緒的情況下,他只能儘可能的集中自己的心神,一遍一遍的想着他的執念。
魔君說過,執念,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
秦震從來不曾質疑魔君的神異,正如此刻,他閉着眼睛始終在提醒着自己這句魔君曾說過的話。
果不其然,在秦震的心神越來越集中的時候,他也開始漸漸的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秦震猛地睜開眼睛,揮舞着冰鎬就朝着堅冰砸去!
鋼釺巖釘就這樣錯落着打滿了大半個冰陡崖,秦震在慶幸自己有用的同時,更加興奮的是這力量依然在,這也就代表着俊天,他也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