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後世的專業名詞叫做重載較正。當然,要有所收穫得話,不能急功近利,一種一種武功反覆推演回練,所需時間無法估算。跟江南七怪所學武功,到現在除了幾招他還不太理解,或覺得尚算精妙的保留下來外,其它的都從他的腦海中格式化出去了。
因爲各種原因,有的武功是郭進不想學,有的武功是他不適合,有的武功是想學卻找不到。總得來說這些武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個晌午他纔將全真派的武學較正了一小半。不過開始有些費時,之後熟悉變化有了借鑑,就會越來越順利的。
不一會,郭進聽得輕細的腳步聲,轉頭看去正是尋到這裡來的念慈和曲芷兩人,眼看着到了吃飯的時間,還不見郭進的人影,她們便相攜着把飯菜帶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刻意打扮了一番,還是郭進的內功精進之後,看事物的眼力更爲透徹,只覺得走路之後,臉色紅潤的兩人漂亮了許多。
女要俏穿縞素,一襲素白衣裙的曲芷,過了守靈期後,又有他們幾個的開解,心情睛朗了些,難得看到現在跟念慈有說有笑的,頭髮也重新盤起來了,露出了清秀的瓜子臉,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啊。
郭進將玄鐵劍插在地上,在一邊乾淨的青草地上坐下,念慈和曲芷側身並腳坐在他的對面,打開竹滕編成的三層食籃,一盆米飯,一盤燒雞,一盤滷肉,一盤炒冬筍,一盤草魚燉湯,正勾起了他起早就未食大耗一上午的體力,端起米飯,伴點滷肉汁,再夾上幾塊肥癯相間的滷肉,埋頭就先把個小飽再說。
見了郭進的飢像,念慈就笑盈盈地端出燒雞來,就想幫他撕成幾小份,方便啃食。忽然一道灰影閃過,呆愣住的念慈只餘空手扒雞的模樣。慌忙間郭進的左手持筷運九陰神爪之式往灰影人的小腿要穴點去,卻只沾到了褲腳揚起的幾點灰塵。
郭進心中一驚,也不知道來者何人,雖說吃飯之時郭進的確有點鬆懈了,沒探查到身周有何異常,不過正常之人也沒有會杞人憂天,小心謹慎到那種地步吧。
但能近身搶走燒雞郭進才發覺,以他的反應再加上九陰神爪出手的速度,竟連來人的褲腳都沒有摸到,若是用來偷襲他的話,這下可能又要半身癱瘓幾天了。足可見那神秘灰衣人武功的高深莫測了。
郭進有點可惜地放下飯碗,拔出了地上的玄鐵劍,護在念慈、曲芷兩個的身前,一臉戒備地看向那神秘灰衣人。
此時的神秘灰衣人不知何時竟已躍至兩丈多高的樹上,背靠樹幹,翹着二郎腿,一手抓着雞身,一手往嘴裡塞着一塊雞屁股,喜滋滋的神情好似那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靠!郭進在心裡暗自誹腹着,跟據後世的飲食健康專家所言,雞屁股是整雞最藏污納垢的地方,多食容易致腸胃癌。
那神秘灰衣人一張帥哥纔有的長方臉,臉曬得有些風霜,卻不見皺紋,油光裡透着血色,甚是健朗;頦下微須,似乎是爲了標記他的年紀而留,若是後世,定是刮個乾乾淨淨,方好彰顯年輕,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從入世不深的少女肉體上或是精神上尋回青春。
粗手大腳,顯然武學造詣多半在手腳上;身上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釘,卻洗得乾乾淨淨,有點潔癖的窮人,多半有過年少多金的生活;眼前觸手可及的技幹上插着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一個硃紅漆的大葫蘆,顫悠悠地懸掛其上。
灰衣人甚是滿足的吞下了雞屁股,右手將抓着的燒雞翻身向上,方便左手撕扯,沒想到這神秘灰衣跟郭進一樣是個左撇子。
忽然間郭進就看到那神秘灰衣右手翻掌後朝向他這一邊,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齊掌而缺,他不由心中一凜,想到了一個答案:九指神丐洪七公!
卻不知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人在吃驚之時,掩蓋不了的動作就是瞳孔的急劇縮張變化。那神秘灰衣表現得很閒意,卻一直都在偷偷觀察着郭進。
郭進的這般變化,哪裡能逃得過他的眼力,他意味深長地淺笑了一下,卻是知道在心卻不說,似乎是要先解決燒雞後,纔有其它的工夫。
見此郭進也有了些想法,便拉住還在好奇的念慈、曲芷兩人重新坐好,繼續他的祭五臟府大業。只不過心中卻是腹誹不已:他**的,你牛*個什麼勁啊,要不是小爺身邊沒有帶軍隊的話,小爺就要你好看,還真當天下大可縱橫拉.
不多時灰衣人便將兩斤來重的燒雞啃個乾淨,連雞肋的筋rou都不放過,津津有味地吸吮liao好幾下才將最後一塊骨頭扔掉,郭進正納悶以灰衣人的潔癖,會怎麼處理手上的油膩,卻見他伸手隨意抖抖了雙手,那些油膩便了無蹤影,比自己洗完手甩幹都來得輕鬆,這才優雅地從懷中搗出一方潔淨的素白手帕,仔細地抹了抹嘴,這番作派大出乎他的意料,張着塞滿了米飯的嘴,愣是傻呆了好一會。
“小兄弟,你的下巴掉了?”灰衣人笑道,語氣平和,令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郭進急忙接連幾口將米飯嚥下,灰衣人見狀還是不經意問道:“小兄弟可認識老乞丐?”
若對方真是洪七公那般的老江湖,剛纔可能已經察覺郭進的異樣,現在裝作不知那是找不自在,他便急中生智道:“晚輩自詡有幾分認人的本事,大叔(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先跟灰衣人攀點關係再說)的身影與我在義兄家裡見過的一幅側身肖像極爲神似,具我義兄所言,那畫中人亦是右手自斷了根手指,在下驚見之下不免有些好奇。”
按照他的推測,如果畫中人就是眼前之人,那是幾十年前的事,物事人非,還哪裡來的相像,但他的目的卻不是要解釋,而是要從來人聞言後的反應,察言觀色,是否有關聯。
“哦,世間之事巧合甚多,想來你所言不外如是。”灰衣人神色輕鬆道,卻不知要是一般人遇到這種奇事,難免好奇心作祟,會順言打聽真實情況。灰衣人一語帶過,正應了心中有鬼,只是交淺言深,還不是揭問的時候。
“小兄弟剛纔露了一手,功夫極是不錯,可惜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言語上沒佔到便宜的灰衣人不知又起了什麼打算,直接先避開郭進,目光焯焯地看着他身後的念慈。
看那灰衣人沒什麼惡意,郭進側退了一步,讓灰衣人能直面念慈。
“不知老前輩要找之人是否便是小女子?”見灰衣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念茲忙客氣道。顯然灰衣人剛纔搶走燒雞的手段,讓行走江湖多年的念慈深知其厲害。
“小姑娘月前可在靳州荒野破廟救過兩個被毒蛇咬傷的乞丐?”灰衣人正言問道,一換剛纔的平和,目光威嚴,讓人生出不敢欺騙之意來。
“這……”念慈不知怎麼突然語氣有些結巴,扭捏了半晌才答到:“其實不算小女子所救,兩位大叔自己是捕蛇高手,只是一時不慎才讓毒蛇從麻袋破口鑽出咬傷,當時兩個大叔便已及時服過解藥,只是毒性猛烈,暫時昏迷而已,小女子不知原由,纔會一時心急幫忙吸出毒血,卻是多此一舉。”
呵呵,雖說是一個烏龍事件,但念慈救人之心不假,又不以此爲功,着實可貴!
“好!好!好!”灰衣人躍下樹來,半空中便連讚了三聲,把念慈鬧了個滿臉羞紅。
“我丐幫之人雖說鄙陋,卻是恩怨分明,但知有恩必報!小姑娘救人之心已是施加了恩情。老乞丐洪七添爲丐幫幫主焉能不報!”其言慷慨豪氣,令人心折。按理是對念慈所說,不知爲何在介紹自己時卻有意無意的瞄了郭進一眼。
“啊?丐幫幫主洪七公?”郭進很是配合的故意裝作驚疑地念叨到,之後渾身一震,抱拳急問道:“敢問大叔可真的是洪老幫主?”灰衣人隨意站着,微笑着不答,一付貨真價實的模樣。
“洪幫主請看。”郭進這才適時地從懷中取出嶽風的遺書,恭敬地遞上前去。
洪七公展開書信看了起來,眉頭越皺越深,看完了之後掩信不語,轉過身去,顯然是不想讓人看到臉上的表情,許久才長嘆一聲:“奸臣誤國!”隨手隔空一掌便將剛纔靠坐的桶粗棕樹攔腰拍折。
也許這纔是他內心真實的反應。這份功力連郭進都詫舌,不知變故的念慈、曲芷兩女更是嚇得臉色一剎蒼白,還以爲是郭進惹惱了洪七公。
不愧是五絕之一,心性堅毅非常人可以,一掌之後,洪七公似發泄完了心中的全部怒氣,語氣平靜下來,關切地問道:“那嶽舵主的遺孤現今何在?”
“晚輩聽說洪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擔心憑自身的能力,無法完成嶽舵主的遺願,便託了終南山古墓派門主,代將遺孤送去終南山?”
小龍女跟隨林衣輕進了古墓,不知洪七公沒有龍形玉配做信物,單憑一封遺書,全真七子可願與他分享古墓寶藏的秘密,這也算是郭進的一點私心了。
“古墓派?可是在終南山,王重陽所建的活死人墓中?”聽到郭進確認是一代女俠林朝英在王重陽的活死人墓中所傳一脈,洪七公就笑得有些古怪,大半也是知道點王重陽和林朝英的那些八卦。
他也便不再追問,顯是對林朝英頗爲信服,愛屋及烏,推測林朝英後人亦不會差到哪去。卻是不知王重陽和林朝英兩人關係曖昧,他們的後人之間可是水火不兩立。
“這樣算來,小兄弟相助我丐幫嶽舵主,便是我丐幫欠你一份恩情。”洪七公思慮片刻後說到:“我老乞丐身無長物,只有對武功還有點見識,就以此報答兩位。”
郭進就是心中一喜,腦海中剎時想到的是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洪七公的腦袋又沒給驢子踢傻,怎麼可能動不動將丐幫兩大絕學外傳,如果真是這樣,丐幫那麼多立過大功的七、八袋長老,不會只懂得絕學中的一招半式了。
曾經在後世看過一部射鵰的同人小說,只因洪七公吃了主角一隻叫化雞,便欣然答應將降龍十八傳於主角指定之人,更可笑的是主角世代還是金國走狗。想來多半是作者的腦袋讓驢子給踢了。
“現在我便教你們一套‘逍遙遊’的拳法。”一言方畢,人已躍起,大袖飛舞,東縱西躍,身法輕靈之極。果不其然,洪七公還沒傻,知道用自創的“逍遙遊”來忽悠郭進。
在武俠世界中,高手傳授別人武功都有一個怪癖,那便是愛現,傳功之前,硬是不由分說,不理別人的感受先自鳴得意,出場後就大秀特秀,唯恐徒弟不對自己高山仰止、高深莫測、高屋建瓴、高瞻遠矚、高高在上、高人一等、高……實在是高。
瞧念慈現在滿眼星星的模樣,就是中了這種毒拉。
“無聊!”郭進卻是犯困似地打了哈欠,扛起玄鐵劍,拉上了曲芷,不帶一絲懷念,瀟灑地轉身離去。卻是看不見洋洋得意的洪七公見他如此表現之後,腦門上立時了出現的三條黑線。
說實在的,“逍遙遊”雖是洪七公年青時所創,但隨着多年來洪七公武學見識的增長,多番錘鍊,早已是接近一流的武學。爲什麼說只能算僞一流呢?只因這套“逍遙遊”是洪七公爲紀念少年時光所創,當年洪七公還是一介富家公子,生活悠栽閒意,不爲生計所愁,讀的是莊子,迷的是曉夢蝴蝶,人生逍遙遊。
後來家世突逢遭變,淪爲乞丐,知道人生曲折坎坷,心境早已不同,以滄桑心境,創逍遙之遊,所得武學境界高低不言而知。
俗話說,非偏執狂才能成功,逍遙遊多了海燕、蒼鷹之穩健,哪還逍遙得起來。而且郭進所追求的武功第一要素就是實用性,像“逍遙遊”這類以輕靈爲主,如同舞蹈,以視覺效果爲要,哪入得了郭進的法眼。
若是丐幫所欠恩情,以這套對郭進來說無關緊要的武學來償還,自己還哪配得上後世之人以利爲先的準則呢。怎麼說咱中國也搞市場經濟那麼多年了,商品意識自己還是有的嘛。
“小兄弟,請留步!”見郭進如此不留顏面的做爲,洪七公還能保持心平氣和,儼然深具一代高手風範。
“哦?”郭進就裝作無所謂地停下腳步來,看看洪七公有何吩咐。
“想來小兄弟是看不上我這套‘逍遙遊’了。那不如看看我這一掌如何。”洪七公仍是微笑道,說着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手掌掃到面前一棵棕樹,喀喇一響,棕樹應手斷折。
郭進心中暗喜,終是讓洪七公現了一招降龍十八掌,看來離他的目標又近了一小步。
郭進本來就懷着目的,洪七公使出這一招時,郭進自是全神貫注分析着每一個細節,盡力記憶。他自信可以在樣式上還原七八分,不過降龍十八掌稱得上絕學,招式來來回回纔有那十八式而已,最難的也是最核心的是如何運轉體內真氣隔空發掌傷人。
見郭進收起了剛纔的漫不經心,對使出的一招甚是重視,洪七公頗有幾分得意,笑吟吟的說道:“小娃子,這招如何!”從小兄弟變成小娃子,洪七公這是對郭進過於自負的提醒。
沒有黃蓉幫忙,他自己或身邊能用上的人,廚藝最多也還好,恐難於引誘討好洪七公。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也只好另闢蹊徑了。
郭進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不明示是對自己的反醒,還是不看好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只是一付苦思的武癡模樣,請求道:“樹是死的,人是活的,還請洪幫主剛纔那般發我一掌!”
洪七公聞言一時有些發愣,直盯着郭進看了好一會,見郭進神色堅定,不似說笑,才哦了一聲說道:“那我試試看。”
說完就等郭進做好準備,點頭示意,就輕喝一聲“亢龍有悔”,隔着三丈之外就向郭進發出剛纔的那一掌。
好不容易爭取了一次機遇,郭進哪會輕言放過,早收斂全部心神,靜待着洪七公發掌。
沒有施展武功的洪七公,只讓人覺得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大叔,施展武功的洪七公完全換了一種氣勢,威嚴霸氣,逼人的威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