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廠沒通電開不了張,我之前所有的喜悅都雲消煙散。四臺榨油機像狗卵一樣戳在禮堂裡,戳得我心痛。
榨油廠不能開張,我的計劃跟着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榨油加工廠我留了一個心眼,買機器的錢以及捐助修操場的錢,我都是以我個人的名義辦的。現在機器轉不起來,我的農產品公司就只能靠天吃飯,而靠天吃飯的最後結局就是等死。
蘇西鄉的茶油在市場上打開了局面,必定會有人進山來收購。這樣就會出現一個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要麼提價收購,要麼關門大吉。
我的榨油加工廠就是要把所有的資源拽在自己手裡。鄉親們來我這裡榨油,比平常出油率高一半,誰不願意?油在我這裡榨,當然要先賣給我。我打着的如意算盤如今卡殼了。
因此通電成了我的頭等大事,也是蘇西鄉的頭等大事。
連接開了幾個會,最後達成的統一意見是全鄉人口,按人頭派款,底限一百塊。鼓勵多捐,少捐不行,沒錢?好辦,挑谷牽牛,按計劃生育政策辦。
至於人工方面,線路所到之處,由坐落地村統一派義務工。兩不管地帶,政府主導協調各村分派。
任務一下達,鄉政府出一通告,張貼在政府大門口。通告下圍着一圈人,指指點點,搖頭嘆息者有之,歡欣鼓舞者有之。
我站在窗戶前,叼着一支菸,腦子裡盤算着如何寫報告。
正在苦思冥想,郭偉來了電話,問我報告寫得怎麼樣了,他過兩天要回市裡,想帶着報告一起回去。
郭偉的意思是報告直接往市裡送,這讓我又歡欣鼓舞起來。
郭偉說:“我們這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要回去述職了。怎麼?你沒接到通知?”
我大吃一驚,什麼通知?述什麼職?到哪裡述職?
“不會吧?”郭偉顯然不相信我:“市裡派到春山縣的社教幹部就我們四個,不可能沒通知你呀?”
我只好苦笑,我說:“也許通知還在路上吧。”
如果有通知,我所在的黨政辦是第一個知獲消息。這幾天來過郵遞員,我壓根就沒聽說還有這樣一份通知。
我日!我究竟是什麼身份的人?別人都通知回去述職,我還傻傻地呆在山旮旯裡寫狗屁報告。難道組織部門不知道蘇西鄉還有一個我麼?
我十分煩躁,開始給小姨打電話。我在電話裡哽咽着聲音,這有點不符合我一貫的作風。
小姨聽完後安慰我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我們不急。”
放下電話,我恨不得一腳把門踹出個窟窿。嘴裡自言自語地罵:“老子就是一塊頑石,你們想扔哪裡扔哪裡!真有本事,你們就把我開除到外國去!”
寫報告的心思銷聲匿跡,我回到住房裡,拉過被子蓋住頭,老子要狠狠的睡一覺!
剛閤眼,朦朧中似乎看到金玲牽着一個小孩子過來,站在我面前,虎頭虎腦的笑。
“叫爸爸,乖!他是你爸爸。”金玲眉開眼笑。
我氣急敗壞地喊:“我不是他爸爸。”
金玲笑眯眯地看着我說:“就是你的孩子!”
我急得嗓子眼裡要冒出煙來,我喊道:“我說不是就不是。”
金玲也不爭辯,當着我的面撩開衣服,露出飽滿豐碩的*,她託着着*笑眯眯的對我說:“來,乖,吃一口吧。孩子吃不完,浪費可惜。”
我手忙腳亂地躲避着她的*,她卻突然脫下褲子,露出白白的大腿,兩腿間的茂盛遮天蔽日地向我壓過來。。
她慢慢地靠近過來,摟過我的頭,貼在她的胸口,她的*在我眼前晃動,恍如一粒熟透了的葡萄,散發出來馥郁的香氣。
我還想掙扎,就感覺到她的手伸進我的褲襠,,我一激靈,頓時噴射出來。
醒了,感覺下身沾膩膩的,伸手一摸,臊得自己臉紅成一塊鄉政府供銷社裡的紅布。
老子居然夢遺!
起身下牀,翻出一條短褲換了,把髒了的褲子扔進牀底下。一個人孤零零的看着窗外出神。
想起剛纔夢裡的景象,我才醒悟過來,自己很久沒去看望金玲。雖然此前我對趙金明說過不再去看她,但我心裡還是放不下孩子。揣摩半天,決定還是去。
剛下樓,碰到薛冰提着袋子過來,就招呼她說:“薛老師,沒課啊?”
薛冰看是我,停住腳步說:“沒有課呢,我去看看我表姐,陳秘書一起去麼?”
“你表姐是誰啊?”
“金玲啊,趙金明的老婆嘛。”
我腦袋一麻,奚枚竹不也是她表妹麼?怎麼又跑出一個表妹來!
“你是她表妹?那奚枚竹呢?”
“她也是啊,她是姑姑的女兒,我是姨媽的女兒啊。”
我吐出一口氣,鄉村的關係就這麼複雜,三步之內,必有親戚。
我說:“好啊,我剛纔寫報告寫得滿腦子漿糊了,走走也好。”
在供銷社買了白糖,我們相伴着一路朝金玲家走。
薛冰的身上傳來一陣梔子花香的味道,這種味道區別於化學產品的濃香。化學的香味讓人頭暈,而她身上的這股淡淡的香味,卻讓人頭腦分外的澄明。
走了一陣,迎面遇到柳權書記和郝鄉長,柳權誇張地指着我們說:“老郝啊,你看,多麼般配的一對人啊。”
薛冰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她嗔怪地說:“書記,您不興開這樣的玩笑哩。”
郝鄉長笑眯眯地看着我們,他永遠都是一副病態,即便在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他的臉依舊慘白得像毫無生氣的秋天。
“薛老師,我老柳不開玩笑呢。我說真話嘛。”柳權笑哈哈地打量着側身的薛冰:“你看,我們鄉最美的女老師,是我們蘇西鄉的一寶嘛。”
我囁嚅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柳權問我們,在路邊的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我說:“薛老師去看她表姐,剛好我出來透透空氣,就一起陪着她來了。”
“去看金玲啊!”柳權抽出煙來扔給我一支說:“陳秘書,你代表我們鄉政府去看吧,這段時間忙得都快忘記這回事了。”
我連忙點頭。
柳權拍了拍身邊的石頭說:“都站着幹嘛呢,個個像樹樁子一樣,晃得我頭暈。找個地方坐下來嘛。”
郝鄉長笑咪咪地說:“你們坐,我站着就好。”
柳權理解地說:“老郝,你就站着吧。你那身體可不能亂坐,別讓寒氣鑽了。”
我只好挨着他坐下來,薛冰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找個石頭坐了,低下頭扯着腳邊的狗尾巴草。
“陳秘書,昨天我跟老趙覈算了一下,全鄉四千五百個人,全部派款加起來不到五十萬,加上鄉財政這些年省下來的六萬多,六十萬不到。幾年前電力局造預算時就要八十萬,這幾年物價又漲了,還差着三十多萬,難啊!”柳權板着手指頭跟我算,算得我蛋痛。
我說:“確實差很多。”
“剛纔我跟老郝去了一趟孫德茂家,他老爹答應出個十來萬。”看我一臉驚奇的樣子,他解釋說:“孫德茂啊,就是在市裡搞建築包工頭的那個。全家都搬去市裡住了。他老爹怕死在外頭,一個人住在蘇西。”
我以前是聽過有這麼一個人,不過對他的評價不好。傳說他的包工隊從來不要蘇西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如果縣裡解決十萬,市裡再解決個十萬,這事就成了。到時候,蘇西就是燈火輝煌。”柳權一臉神往的神色,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有節奏地敲打着屁股底下的石頭。
我笑着說:“有柳書記這樣的領導,上級不會不管的。我相信,蘇西鄉通上電的事,你這一屆領導絕對會完成心願。”
柳權苦笑一下說:“你莫拍馬屁。”他掃了我一眼睛說:“能不能爭取上級撥款,全靠你的報告了。任重道遠啊,兄弟!”
我突然感覺肩上像壓了一副千鈞重擔。柳權推心置腹的話,讓我深切地感覺到,如果蘇西鄉在年前沒有完成通電計劃,我就是全鄉人民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