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戰場反水

漢八旗的其他人還好說,正紅旗的人可都是跟着孔有德從遼東到山東,又從山東反到關外的,一時之間內心有些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的人雖然還是有些奴性的,但是天下大亂已久,封建禮教已經不是人們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地,尤其是孔有德手下這些今天吃明糧,明天睡清牀的士卒心中,哪兒還有什麼上司,國家。能活下去活得好,就跟着你幹。否則不用扯什麼禮義仁智信,自己連國家和民族的背叛了,還在乎什麼上司的情誼麼?

況且到了滿清之後,滿清的統治者爲了提點孔有德,找了幾個藉口,斬殺了他手下的一批人馬。滿清的這個行爲說白了便是告訴你,我可以封你做王爺,但是我也可以要了你的腦袋,所以你最好老實點,不要再有什麼別的心思。孔有德未必能夠看得這麼遠,但是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所以全都忍下了。

這在手下的將士看來,便是自家主將爲了自己手上的官印,完全不顧自己弟兄的性命,那這支軍伍便也沒有什麼精神軍魂之類的東西,完全就是當兵吃糧,那人錢財替人消災,一般這種軍伍都不會有什麼戰鬥力的。

歷史之上,孔有德在桂林被李定國大敗三次,然後自殺身亡,全家僅有一個女兒孔四貞逃脫,後來被孝莊收爲養女。李定國雖然善戰,但是孔有德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堅持住便被人連下桂林一關一城,便是最好的明證。

這個時候的漢八旗的將士看着自己主將支支吾吾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真的是被自己的主將坑害了,想到這裡立刻有人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孔有德:“姓孔的,老子可被你坑苦了,你貪墨軍餉不說,還連累弟兄們跟着你做了大明的罪人,多少弟兄在滿清被砍了腦袋,連一個埋骨之地都沒有,弟兄們認了,畢竟大明活不下去了,我們還有妻兒老小,現在你告訴我們軍餉都被你貪墨了,你去跟底下的弟兄好好交代吧!”

正紅旗的人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孔有德的正牌嫡系,這些人是孔有德一手帶出來的,當初孔有德一系列軍事行動他們都是主力,當然孔有德給他們的待遇也很好。

另一部分則是大明的衛所官兵,當初孔有德任遼東總兵,這些人名義上屬於他統轄,但是不屬於和他一條心的。

後來孔有德私自去山東,他們完全不知情,只當是朝廷的調令,再後來孔有德作亂,他們已經被朝廷當做了反賊,再加上孔有德說朝廷不給他們放糧食,他們自知就算是回去也很難活命,於是只能被攜裹着作亂。

而孔有德手下的嫡系親兵也分爲兩個派系,一個派系便是他的家丁組成的死忠軍團,這種人在明末是很盛行的,比如祖大壽組建他自己的關寧鐵騎的時候便是從自己的家丁之中選拔的人,因爲這些人的錢糧都是他給的,所以相當於春秋戰國時期的門客,只知道自己的家主,不知道國家的君王。

而另一個派系便是孔有德有心培養的大明官軍,這些人不像那些衛所官兵,他們跟着孔有德的時間很長,所以和孔有德也是有情分的,但是隨着孔有德造反作亂,這些人的心思可就不這麼安分了。

再後來滿清的人爲了殺雞儆猴斬殺了不少這類人,因爲他們是嫡系不算是心腹,斬殺他們不會引起孔有德的強烈反彈,所以他們死的人是最多的,而周圍的弟兄死了之後,這些人也漸漸明白了孔有德並非明主,但是大錯已經鑄成,他們也已經回不去大明瞭,只是軍心已經不穩了,如今竟然在戰場之上成爲了爆發點。

一個屬於孔有德嫡系的士卒拿着大刀便向着孔有德砍去,這個就如同在乾柴之上扔進了一顆火苗,正紅旗的將士立刻開始站隊,有的站在這個士卒身邊,有的則是拱衛在孔有德身邊。

漢八旗的其它七個旗一看,這些事情可大發了,戰場之上自己的人跟自己人掐起來這可是翻遍史書都難找到的事情,想不到今天竟然有幸見到了,但是他們可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思,今天的軍事任務是給漢八旗的,漢八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完不成任務,哪一個回營之後都免不了砍頭的命運,他們可是見識過滿清高層的殘忍,絕對不會因爲你以前的功勞對你網開一面。

想到這裡正藍旗的馬光遠和正白旗的沈志祥連忙出來勸和,兩個人雖然是對這道命令最不滿意的,但是已經逼到了這個份上,自己也沒有辦法,何況全家老小全在盛京,今天完不成任務,輕則人頭落地,重則抄家滅族,自己不能坐視不理啊。

於是兩個人高聲喊道:“正紅旗的弟兄,咱們這是在戰場上,可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孔有德此時則是氣得滿臉鐵青,他雖然心裡有這麼一絲微微的慚愧,但是隨着手下這些士卒的造反也消耗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只有滿腔的怒火,他大聲喊道:“馬大人,沈大人,立刻出手幫我剿滅這些叛賊,我要讓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不得好死!”

馬光遠和沈志祥對視一眼,滿臉苦笑,這個孔有德也是氣糊塗了,這個時候怎麼能說這種話,本該好言安撫他們好好打完這仗,等戰爭之後再清算不遲,現在先解決他們,那豫親王交給的任務還要不要完成了,若是不能完成,大家都得掉腦袋,誰還有空管你們正紅旗這些倒竈的事情。

馬光遠大聲喊道:“王爺,想必他們一定也是被妖言惑衆迷了心智,這才做出這種犯上作亂的事情來,王爺當以大局爲重,不可輕舉妄動啊。”

孔有德冷哼一聲,心裡也突然驚醒怎麼回事,現在不是清算他們的時候,大事可不能耽擱了,想到這裡大聲喊道:“本王念在你們一時糊塗,不與你們計較,只要你們肯回頭,這場仗打贏了,每人賞銀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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