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上船之後二話不說就將黃龍一頓好罵,不光盧曉航看傻了,連黃龍也傻了,連忙站起身來:“七叔,九叔你們倆爲什麼罵我?”
盧曉航放眼看去,只見七叔是一張方臉,劍眉大眼,鼻直口方,一看便是一個不好說話的。而九叔一張圓臉,慈眉善目,若不是出現在這個地方還以爲是鄰家的老爺爺。
七叔怒道:“罵你是好的,今天這事你若是不把我倆叫來商量,我拿刀剁你的心都有!你小事上不正經也就罷了,怎麼連這等大事也開始不正經起來?”
“七叔,我哪裡有不正經了,我這不是爲咱們弟兄們謀一個出路嗎?咱們總不能世世代代在這裡做水匪。”
“我呸!你說,你爺爺死的時候怎麼跟你交代的?是不是千叮萬囑讓你不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你忘了你老子是怎麼死的了?”
黃龍一時之間被憋得臉色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後面的老人連忙笑着勸道:“老七,字怎麼還是這驢脾氣?這孩子不是請咱們來商量了麼,事情還不算壞。咱們要是不答應,誰能命令咱們出去不成?”
盧曉航苦笑一聲,好不容易勸說成功了一個年輕熱血的帶頭大哥,想不到身後還站着兩個老奸巨猾的叔叔,眼見到手的果實飛了,又得重新種樹。
黃龍思前想後,慢慢擡起頭:“七叔,九叔,我還是決定要做這樁買賣。”
這一下九叔的笑容也沒了,七叔的臉色變得鐵青:“臭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我還是要做這樁買賣。七叔,九叔,我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我能分辨清楚。”
“分辨清楚個屁!你說這小子是許給你大將軍了還是要送你黃金萬兩,你是被高官厚祿迷了心,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他沒有許給我高官,也沒有送我黃金萬兩,他給的是整個巢湖水匪的未來。”
“未來?未來是個屁,能吃能喝?我當年就跟老當家的說,不能讓你去讀書,這一讀書就愛犯傻,做水匪的活一天是一天,要什麼未來?”
“你們可以不要未來,我們也可以不要未來,但是他們呢?”說着黃龍伸手一指,指着還在大船周圍的小船上嬉戲的孩子們:“他們要是跟着咱們混下去,永遠做不了一個清白的人,早晚逃不過脖子上的那一刀,難道咱們生在這裡就活該低人一等,就活該祖祖輩輩做這見不得人的水匪?”
七叔被說道了痛處,但是他也是個暴脾氣,年輕時就沒人過錯,這個時候怎麼可能被黃龍壓下去:“你個臭小子,本事見長,還敢跟我頂嘴,你看我不揍你!”
九叔一見連忙拉着七叔:“老七老七,這孩子說的有道理,你且聽他說下去,若是真的有可能,咱們拼上這把老骨頭也給孩子們換一個清白的身家,這水匪誰他娘愛做誰做去。”
七叔怒氣衝衝地說道:“你說,你今天說不出個章程來,老子饒不了你,他孃的翅膀硬了敢跟老子這麼說話!”
黃龍挺着脖子:“朱由菘,你過來跟他們說出個章程來,不把他們說滿意了,我就讓人把你扔進這巢湖裡喂王八。”
盧曉航苦笑一聲走上前來:“見過兩位前輩。”
七叔眼睛一瞥:“你是何人?”
“我叫朱由菘,是大明朝新立的皇帝,現在住在南京城皇宮裡。”
七叔轉過身來仔細打量着盧曉航:“你說你是皇帝?”
“我確實是皇帝,但是你不要說你是天王老子了,因爲我能證明我是皇帝,你卻證明證明不了你是天王老子。”
“好小子,油腔滑調,怪不得能把那個臭小子唬的一愣一愣的,暫且不管你是不是皇帝,你且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又來找我們做什麼?”
盧曉航只好將南京的境況跟他說了一遍:“前輩,若不是時間緊急我實在湊不出一支水軍,我是萬萬不會來麻煩你們的。”
七叔回過頭看着九叔,若是讓他打打殺殺還成,讓他想這些問題實在是要了他的老命。
九叔眼睛一眯:“你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的左家軍有多少水軍,戰力如何?”
盧曉航本想着先把他們誑到南京城再說,到時候再想辦法說服他們以弱敵強,想不到九叔一針見血,指出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這個。。這個,左家軍據傳聞有步兵五萬,水軍三萬。”思前想後盧曉航還是決定說實話,畢竟戰爭是需要雙方知己知彼,自己能把對方的人數說少,萬一到時候巢湖水匪一見這麼多人嚇破了膽子,不戰而潰,這場仗就不好說了。
聽到三萬水軍的人數,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巢湖水匪是巢湖最大的一股水匪,也只有三千人能上船戰鬥,剩下的都是婦孺。若是不知道敵人人數就去了,想必是有去無回,想到這裡衆人不禁點點頭,還是九叔有經驗,一句話就問出了關鍵,想必這樁買賣不用做了。
誰知道九叔點點頭:“那左家軍的五萬步卒你打算用多少人對付?”
“我從洛陽帶到南京五千人,又在南京城整編了一支新軍,大概有三萬人,對付五萬左家軍的步卒不成問題。”
“不知道你怎麼來的信心?”
“實話跟前輩你說了,我自從領兵以來,一直都是和人數比自己多的敵人打,早就習慣了。況且我洛陽還有不少家底,一旦戰事不利,我還有翻盤的機會。”
九叔閉上了眼睛開始思索,盧曉航雖然知道機會不大,但是仍在等着九叔最後的決斷。
這個時候被黃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個人回來了:“大哥,官府的告示上面是說了,大明的新皇帝是在南京登基了,以前是洛陽的福王,年號弘光,至於叫什麼公文上面沒有說。另外湖邊的軍營大旗上面寫的是河洛軍近衛營。”
在座的衆人基本確定了眼前這人的身份,畢竟這年頭冒充皇帝的不少,但是把這一套都做全的人可不多。大家都在等着九叔最後的決斷。